辛翼聽出他話裡有話，追問道：“你什麼意思？”“你們警方的調查進度有點慢啊。”辛斌民悠悠說道：“夏螢母親失蹤那麼久，你們一點消息沒收到？”“什麼？”辛翼聞言一驚，道：“她母親失蹤了？”“對啊。”聽見辛翼驚異的聲音，辛斌民似乎更開心了，“看來你們一直沒接到通知啊。也是，你們當時都被邀請函吸引了全部注意，怎麼會注意到有名警員的母親失蹤了呢？或許這名警員自己都沒意識到吧。”“你說夏螢？”辛翼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夏螢的確沒怎麼提到母親的事。“她母親去哪了？”“辛警官。”辛斌民悠悠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濃厚的嘲諷氣息，“這應該是你們警察負責調查的內容吧，怎麼來問我？”“辛斌民。”辛翼難得以動怒的口吻，一字一頓道：“如果夏螢今天真出了什麼事，咱倆的交易就不算數。”辛斌民在電話那頭收斂了笑容，道：“她對你就這麼重要？”“廢話，她是我的下屬，是一名警察！我不管你從私人感情裡有多麼不喜歡她，我也答應了你不會跟她多來往，這起案件結束後你想把我往哪裡調都行。但是辛斌民，我告訴你，此時此刻她要出了什麼事，我不僅要把研究所的事查個底朝天，你做的每筆交易，我也一定會查得清清楚楚。”“你這是要跟我反著來了。”辛斌民語氣嚴厲道。“不，我恰恰是希望我們可以達成交易。”辛翼語氣同樣冰冷道：“你也不希望我出爾反爾吧。”辛斌民有些氣笑了，冷言道：“你要搞清楚，我做這個交易，完全是出於父親的身份想要保護你。”“不僅如此吧。”辛翼道：“難道不是想讓我商業聯姻，助你事業一臂之力？”被一語說破心思的辛斌民沉默了片刻後，才緩緩道：“我這也是為了你好。”“嗬，得了吧。”辛翼冷笑一聲，道：“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若不是我對你還有點商業價值，今天你會來找我嗎？”“這件事對你也有好處。”“不，隻對你一個人有好處。”辛翼笑了笑，道：“我向來不在乎你的所謂商業帝國。但如果你現在不把夏螢的下落告訴我，我就親手毀了你的帝國。”“非要如此？”“非要如此。”辛斌民在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久到辛翼意識到手機因通話時間太長而有些微微發燙。他將手機換了一邊，繼續等著辛斌民的回話。許久之後，他聽到辛斌民緩緩開口道：“湧金路118號。正在向南開。”“你不是說你跟這件事無關麼，那怎麼會知道這麼清楚。”“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辛斌民淡淡道：“任何可能影響我生意的人事物，我都會儘可能弄清楚。”“行，謝了。”辛斌民一句話也沒說，徑直掛了電話。辛翼見手機陷入忙音，微微一笑，然後打給沈複。“他們在湧金路上，118號區域，把那條街道的監控全部調出來，同時派一批人跟我走。”“你怎麼知道的？”“來源你就彆管了，肯定靠譜。”沈複斟酌了一下，然後道：“行。你們隊的葉文暉和祁思嘉已經在前去接你的路上了，上車後跟我說一聲。我這邊也派人按照你說的地點跟過去。”“好。”“對了，你知道嗎，葉克霖失蹤了。”沈複道：“蕭夙和白子洛去找他了。”“失蹤？！”辛翼驚道：“他不是跟我們一起回來的麼？”“押去審訊室的路上，葉克霖借口上廁所，砸碎洗手間玻璃翻出去了。”說到這，沈複忍不住痛斥一句，道：“這麼老的招數了，還能讓人跑！”夏螢失蹤，葉克霖也失蹤。辛翼想起那晚在城堡時，夏螢和葉克霖的對話。葉克霖看起來信了夏螢的理論，並且在之後也乖乖聽夏螢的指令。但是能被研究所派出來的人，真的就這麼容易相信彆人嗎？辛翼突然意識到，葉克霖在城堡的任務有兩個，一個是殺了林亞靜，另一個是殺了葉甜甜。不管最終是誰動的手，這兩人的確都死了。葉克霖真有表麵看起來那麼簡單嗎？他可是……為了研究所，願意進行麵部整容的人。如果，葉克霖從一開始就知道夏螢在撒謊呢？想到這，辛翼內心一驚。“不好。”辛翼道：“是葉克霖把夏螢帶走了！”湧金路上，一輛無牌照的灰色麵包車在空曠的街道上疾馳著。夏螢迷迷糊糊地躺在麵包車漆黑的車廂內。忽而車輛一個急刹車，然後右轉，過快的車速使得夏螢身體因慣性往左撞去，腦袋磕到了窗玻璃上，人一下子醒了過來。夏螢恍惚地睜開眼，望著漆黑地車廂內部，和窗外飛速閃過的畫麵，足足愣了有好幾秒。後腦勺的疼痛後知後覺地傳來，她下意識想伸手去摸，卻發現自己雙手背在身後捆了起來。“醒了啊。”熟悉的聲音從駕駛位傳來，但位置原因她並不能看清他的五官，隻能看到一個後腦勺。她覺得這個聲音十分耳熟，卻想不起來他是誰。“你是誰。”夏螢警覺地問道：“要帶我去哪。”“等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男子說完後，發出一聲竊笑。這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好像不久前才聽到過。然而頭部的疼痛使她難以集中精力思考。她猛地甩了甩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就在這時她發現，自己的腳踝處也綁了一根繩索，牛皮材質，掙脫不開。看來這次綁架是早有預謀的了。這一片地勢較偏，時間也較晚了，馬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和車輛。男子操縱車輛開得飛快，熟練地避開了道路上所有的攝像頭位置。夏螢從車內後視鏡裡能看到男子一點眉眼，依舊覺得十分熟悉，但想不起來是誰。“你是哪邊的人？”夏螢故作鎮定地問道，同時雙手在背後努力環繞著，試圖讓繩索更鬆一些。“這個問題有點意思。”迎麵有輛大卡車疾馳而來，男子不慌不忙地猛打方向盤，在狹窄的道路上完美避開，兩輛車擦身而過。“從表麵上來看，我們兩個屬於對立陣營。但是從根本上來說呢，我們兩個應該是一邊的。”男子笑了笑，道：“這次特地來邀請你呢，也是想打開天窗說亮話，邀請你加入我們。”“沒見過邀請人的方式是把人捆起來。”夏螢冷冷說道。“哎，這不是怕你不願意主動跟我們走麼。”雖然看不見男子的正臉，但夏螢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肯定是一臉得意：“雖然你嘴上說是我老板派來的，但真要你跟著我走，你肯定不樂意，我隻好出此下策咯。”“你老板？”夏螢的大腦迅速運轉著，結合此人的說話聲音，迅速得出了結論：“你是葉克霖？！”“是我，夏小姐。”葉克霖歪了歪頭，在後視鏡裡露出半張臉，盯著鏡子裡麵露訝異的夏螢微微一笑，“島上戲演得不錯，厲害哦。”“是你。”夏螢的聲音裡聽不出一絲起伏，然而她緊鎖的眉頭還是出賣了她恐慌的內心。她努力讓自己情緒鎮定下來，想著自己是什麼時候露餡，葉克霖又是什麼時候知道她在撒謊的。或許，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了？這個想法讓夏螢內心一凜。她用餘光觀察著四周的動靜。然而夏螢對北城並不了解，甚至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她隻能在心裡拚命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一邊試圖套出葉克霖的目的，和他究竟想把她帶到哪裡。“說吧，你目的是什麼。”夏螢強裝淡定地問道。“我的目的已經說過了。”葉克霖微微一笑，道：“讓咱倆徹底成為一邊的人啊。”夏螢沒說話。車子穿過最後一條小路，崎嶇的山路在眼前展開。即使不認識路，夏螢也知道，再開下去他們就要徹底離開北城了。他到底要去哪？“不過說真的，事情能辦得這麼順利，還得謝謝你那自己送上門來的母親。”大概是順利完成任務，葉克霖心情很不錯，主動開口道：“本來老板還沒想過對你動手，結果她親自送上門。你說，要是不好好利用這點，豈不是愧對師母這一片心意？”“師母？”夏螢捕捉到這個稱號，神情異樣地抬起頭。“對啊。你父親是我師傅，你母親自然是我師母咯。”葉克霖笑了笑，道：“這麼算來，你應該算我的……小師妹？”“小師妹”三個字讓夏螢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撇開頭看向窗外，避免被他看到自己一臉嫌棄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我媽在你們手上。是這個意思吧？”“誒，話彆說這麼生硬嘛。”葉克霖微笑道：“其實說白了都是一家人。說真的，要是師母當初留了下來，老板未必能爬到這一步。這麼看來，我替老板還得謝謝師母一聲。”“在城堡的時候，你就什麼都知道了吧。”夏螢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直言道：“當時為什麼不拆穿我？”葉克霖聳了聳肩，道：“我為什麼要拆穿你呢？林亞靜已經死了，接下來我的任務就是殺了葉甜甜。既然你拚死要保護葉甜甜，我不如看看你到底想乾什麼。不過阿影實在是耐不住性子，沒等我看出你的目的，他就直接動手了。”葉克霖“嘖”了一聲，道：“不過他向來不相信彆人，認為我完不成任務所以‘替我’殺了葉甜甜，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