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來自中國的一行詩

顯然老人並不想被打擾, 初挽和刀鶴兮便無聲地重新退出去。

這一次,再次詳談,刀鶴兮比之前痛快多了,窯廠由初挽的人來負責, 而他則是經營歐美市場, 創建一個高仿瓷品牌。

這樣, 初挽手握窯房和技術, 刀鶴兮手握市場,兩個人各占一頭。

至於資金問題,初挽很坦誠地說起詳細情況,她已經買下這窯房, 窯房中的畫工火工以及幾位要緊技術工人全都簽下了長期合同,也已經支付了這些工人拖欠的工資。

但是這家窯房欠下的外債,以及接下來的運營,都需要後續資金投入。

初挽歎道:“你也知道, 柴窯的燒造, 需要比較高的維護費用,這些應該算做日常運營成本。”

到了這個時候, 刀鶴兮的目光便再次落在她臉上。

他自然懂了。

他挑眉,看著她道:“所以你就等著拉我過來出錢了。”

初挽笑道:“對。”

刀鶴兮視線淡淡的:“嗯,你自己其實也沒出多少錢?”

他自然知道國內工資的行情,這裡普通工人的工資一個月就算一百,要緊手藝人一個人一百多, 這窯房規模不大, 一把手數得過來的人, 那樣半年工資也就是大幾千而已。

至於這麼一個窯房, 馬上要拆了的, 又是費錢的柴窯,還欠著外債,刀鶴兮懷疑她是以非常低廉的價格從國企手中收購到自己手裡的。

初挽被他戳穿,倒是也不在意,道:“刀先生,你要明白,我從一年前就在關注這家窯房,一直在等著一個最佳的入場機會,我是第一時間找到這家窯房,留下了即將失散的工人,也阻擋了那些揮向這家窯房的鋤頭。”

她認真地道:“如果不是我在景德鎮數不清的工坊中找到了這家窯房,那它注定成為滄海一粟,消失在曆史煙雲中。”

她說這話,倒不是拿大,上輩子,自己在,刀鶴兮在,但是直到張育新倒在了窯房前,這家窯房依然沒有人去留意,他所能留給大家的痕跡,無非是報紙上不起眼的豆腐塊文章,以及行內人唇亡齒寒的一個唏噓罷了。

初挽一臉淡定:“所以刀先生,有時候,真正值錢的並不是錢,稀缺的資源本身就是無價之寶。”

刀鶴兮再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可以。”

抬眸間,他望向遠處,在一片荒涼中,依稀可以看到遠處的山穀和溪流,那溪流於那濃墨重彩的綠色中蜿蜒而下,和河麵交彙。

風吹過,河邊的蘆葦嫋嫋而動。

他正色道:“你說的我認同,你尋到的是一座金礦,這本身就已經足夠有價值了。”

初挽:“那回頭我們可以詳細談談,敲定細節了。”

刀鶴兮:“嗯。”

初挽看著他,突然笑了:“我想起一句話。”

刀鶴兮:“什麼?”

初挽:“據說有個村子裡,有個人出去打工乾活,之後,他給村裡發了一個電報。”

刀鶴兮疑惑地看著她。

她笑道:“錢多,人傻,速來。”

刀鶴兮微怔了一會,之後便難得笑了。

他很少笑,一張麵孔總是過於幽涼,但是此時一笑,卻仿佛薄冰初融,帶了幾分暖意。

他淡聲說:“你這說笑話的水平還不錯。”

這時候,窯頭匆忙過來了,他姓胡,胡窯頭見過易鐵生後,知道初挽便是買下窯房的人,當下忙熱情地和初挽握手。

他看看刀鶴兮,本來想和刀鶴兮握手,不過刀鶴兮沒理會,他便有些訕訕的。

初挽笑道:“麻煩你給我大概介紹下這裡的情況吧。”

胡窯頭見此,便殷勤地帶著他們去看,其實這窯房破舊,規模也很簡單,很快走了一圈後,胡窯頭便把那老人和女人都叫過來。

老人是張育新,女人是他兒媳婦叫彭秀紅,那彭秀紅顯然有些拘束,不能見生人的樣子,見到他們隻知道低著頭,說話先臉紅。

張育新卻還是一臉漠然麻木,沒什麼表情。

胡窯頭使勁給張育新使臉色,張育新才微微點頭:“有問題就問吧。”

初挽看向刀鶴兮,刀鶴兮搖頭。

初挽也就道:“也沒什麼彆的問題,咱們現在既然買下這窯房,那自然是要做的,但是我不著急,一切都可以慢慢來,我現在手頭有幾件活,我會寫明白要求,到時候你們照著做就是了,能做的,那就繼續留下來,不能做的,那就去窯房外打雜,到時候我自然會再找人接管這窯房。”

她這麼一說,張育新瞬間被激怒了一樣,老臉通紅,就那麼盯著初挽。

初挽道:“怎麼,有意見?”

張育新沉默不語。

初挽:“張師傅,我聽鐵生說起過你的要求,你的要求,我全部做到了,但我的要求,你能不能做到,就看你的了。”

說著,她的聲音轉淡:“我知道張師傅手藝非常好,但是再好的手藝,也未必能做到我所要求的,做不到的話,那到底是本事不到家,是不是?”

胡窯頭看這情景,簡直懵了,沒想到這年輕小姑娘看著年紀不大,說話這麼狠,那就是直接拿刀子往張育新心頭戳。

可真行。

張育新脾氣很大,他平時都不敢和張育新這麼說話。

他盯著張育新,張育新眼睛都瞪大了,就那麼死死地盯著初挽。

他擔心起來,他生怕張育新一怒之下,摞擔子不乾了,買賣談不成,全村都沒活路了。

這時候,他聽到張育新道:“要做什麼,你說吧。”

聽到這話,胡窯頭總算鬆了口氣。

初挽微頷首,之後對易鐵生道:“鐵生哥,我回頭把詳細情況說給你,你來和張師傅說吧?”

易鐵生:“行。”

初挽又和其它幾位工人聊了幾句,又看了這邊往日所用的畫片,顯然是頗為滿意的,之後才離開窯房。

離開後,三個人先去了鎮上,隨意逛逛,今晚乾脆就住在這裡了,順便商量下接下來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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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鎮的街道是格子狀的,作坊店鋪鱗次櫛比,此時剛下過一些小雨,街道上濕漉漉的,路邊有擺攤的,擺放著各樣瓷器,大多是國企改製後的清倉貨底,有各樣瓶罐碗盤花插,大都是普通瓷器,也有一些品相好的,要價就貴,說那是以前用來出口創彙的。

易鐵生低聲給他們介紹,國企改製或者倒閉,一些員工沒工資,拿了原來的底貨來賣,這裡麵員工分各種情況,有些手藝好的“能人”迅速被私有企業拿著高薪搶走了,手藝不行的就做零工。

正說著話,一個女人推著板車過來,板車上是一整車的瓷盤子,上麵還坐著一個不滿周歲的娃娃,正抱著一個瓷盤子,女人吆喝著,他們趕緊讓開了路。

刀鶴兮便多看了一眼:“這邊男女老幼都從事這個行業。”

他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易鐵生聽刀鶴兮這麼說,徑自看著不遠處堆疊的瓷器,沒說話。

刀鶴兮是一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挺挑的,這是他短暫接觸後對刀鶴兮下的結論,對於這種公子哥,他確實也沒什麼話。

初挽:“先吃點東西吧,那邊有個麵館。”

她問刀鶴兮:“你看將就下可以嗎?”

刀鶴兮看過去,那麵館隻是路邊一個石棉瓦搭就的棚子,門口掛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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