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安又問對方貴姓。

少年道:“免貴姓王,家裡在東交胡同開了間私塾,想訂一些蒙書,順著上麵的地址找到這裡,不知找對了沒有。”

她說著,從丫鬟手裡接過一本《圖說千字文》,背麵有童書館的地址。

懷安拿來一看,封皮已經有些褪色,竟然是十年前的版本。

懷安頗有些得意的自言自語:“這本書也算一代人的童年了!”

“什……什麼?”少年跟不上懷安的思路。

“沒什麼,王公子,請進來說吧。”

懷安聽說她是書坊的老粉兒,熱情程度直線飆升。將她帶到堂屋旁邊的耳房,命人上茶——上茉莉奶綠。

聽她說明來意,孫大武眼前一亮:“東交胡同的私塾,您是王先生的……”

少年點了點頭。

兩人恍然大悟,剛剛還說著那個招收女娃的私塾,原來她就是塾師的女兒。

孫大武又問:“公子要訂多少?”

“《三百千》各訂五十本。”少年道。

“五十……”孫大武為難道:“五十本,您可以去書市看看,各大書店均有售賣。”

“我問過了,”少年道,“三本一套是九錢銀子,私塾裡的孩子家境普通,九錢銀子可是一個三口之家一個月的口糧,便想問問有沒有更便宜的地方。”

孫大武為難道:“那真是不巧,咱們書坊千本起印,概不零售啊。”

少年又看向懷安。

懷安也一臉歉疚:“抱歉,實在不好壞了規矩。”

他既然跟各大書鋪都有合作,就不能背後拆台,帶頭擾亂市場。

少年點點頭:“沒關係,我再去書市問問。”

懷安將少年送出大門,回頭就跟孫大武說:“既然女娃免費,束脩就不給了,咱們捐書。”

“捐書?”

懷安點點頭:“你去盤點一下,庫存裡現有的書,各選五十本送到王家的私塾裡去,算我私人捐的。”

“那也太多了吧……”

“那可是十年老粉,怎麼忍心讓她失望啊。”懷安催促:“快去快去,中午就送去。”

“誒。”孫大武應著,心裡暗自納悶,十年前他還是個流民,這間書坊也不存在,何來的十年老粉?

孫大武在庫房盤點打包,共翻出八套蒙學書,共四百本,懷安親自押車往東郊胡同去,尋著讀書聲,找到了胡同裡的小私塾。

果然有個身穿直裰的中年塾師從學堂出來,聽聞是來送書的,忙叫堂屋裡上課的蒙童們出來搬書。

學堂裡瞬間湧出一大群孩子,圍著馬車上的新書蹦跳歡呼。懷安大致數了數,足有八九十人。

“王先生,怎麼這麼多孩子?”懷安問。這時代的私塾不同於學院,一般隻招收十到二十個學生,再多了,塾師教不過來。

塾師笑道:“小公子有所不知,咱們私塾隻招普通人家的

孩子,識文斷字,能寫會算,不做睜眼瞎即可,學生多一些倒也無妨。”

懷安點點頭。

上午才見過麵的少年從廂房出來,驚訝的看著馬車上的一摞摞新書:“許公子,你這是……”

懷安笑道:“我們書坊皂坊裡好些個夥計的孩子都在這兒讀書,算作束脩,王公子笑納。”

少年看著孩子們臉上洋溢的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們……我們正要開飯,留下來吃個便飯吧!”

“啊?”懷安愣了愣:“好啊!”

孫大武動了動嘴:“書坊還有好些事兒呢。”

“哪有什麼事比吃飯重要。”懷安反駁著,毫不客氣的跟著少年進去。

塾師的妻子正給排隊的蒙童們打飯,少年將他們領進廂房,裡麵有張半舊的食桌,平時塾師一家在這裡吃飯,孩子們則端著碗回書堂裡吃,書堂裡地方很大,卻沒有多少桌子,小一百個孩子密密匝匝的擠在一起。

“許公子高義,送來這麼多蒙書。粗茶淡飯,招待不周了。”王先生道。

懷安看著桌上的菜肴,雖然是大鍋飯,卻比國子監的好吃百倍。

“這麼多人,五十本書夠用嗎?”懷安問。

少年笑著解釋:“他們進度不同,可以換著用。”

倒也是個辦法,懷安點點頭,和塾師一家吃完了飯,便帶著孫大武回去了。

“去木匠鋪,拚一張三尺高九尺長薄板,刷黑色大漆,再訂二十張長桌,四十條長凳,用便宜的鬆木,加急做。”懷安吩咐長興。

……

謝府,謝韞的閨房裡,傳出陣陣琴音,是一首溫柔和緩的《細雨鬆濤》。

謝彥開聽著便覺得不對,謝韞幾時有這麼好的琴技。遣了韓氏身邊的兩個丫鬟去,果然揪出了謝韞身邊的丫頭語琴。

“小姐又跑出去了?”謝彥開問她,語氣中滿是無奈。

語琴怯怯的不敢答話。

謝韞身邊四個丫鬟,倒是各有所長,撫琴作畫,女紅刺繡,樣樣都替得了她。

韓氏維護女兒:“要不了多久就要議嫁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必定憋壞了她,趁現在讓她出去走走吧。”

“不是不讓她出門,京城與江南畢竟不同,不能再亂跑了。”謝彥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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