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六日,早上七點鐘 李響年將死寂的家收拾了一遍,昨天深夜他回家看到和四五天前一模一樣的家時,忍不住歎了口氣。他的女兒這四五天一直沒有回來過,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心想著,等忙完這段時間就退休,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孩子。 “咳咳!”捂著肺部咳嗽了幾聲的李響年,還是照例拿好公文包,離開了家,趕往醫院。 本來是請了半天假,時間綽綽有餘,不過他昨天夜裡有了新的思路,已經迫不及待想趕去學校一探究竟了。至於昨天晚上,從張亦馳家出去後,他就直奔永和小區,調取了監控。遺憾的是,監控中並沒有發現陸濤的蹤影。 不過這也並不意味著陸濤沒有進入永和小區,昨天張亦馳的話給了他不錯的調查方向,他打算去完醫院就到學校詢問一番,看看陸濤有沒有什麼朋友在永和小區住著。 當然,如果按照這樣的想法,也有一些說不通的地方。 如果陸濤是跑去朋友家住,那為什麼不一直待在張亦馳家裡呢?那不更輕鬆? 心中謎團越來越多,李響年便不再去想,開車來到了某私立醫院。 他的一名老朋友在這家醫院裡當主治醫師,他們早就約好了今天來討論一下治療方案。 因為是熟人,也沒有掛號等多餘手續,李響年直接來到了他朋友的辦公室中。 “喲,老李,來了啊,最近身體怎麼樣?”他的朋友,在這家醫院裡當主治醫師的蔡訓見到李響年來了,站起了身,當他看到李響年褲兜裡的凸起物時,臉色一變,“你還抽煙?” “這輩子都戒不了了。”李響年原本還想著把煙放車上,但一轉頭便將這事兒忘得一乾二淨了。 “不能抽!”蔡訓認真的說道,“肺癌,肺癌啊!你以為鬨著玩?你是真不怕死?” 麵對老友的說教,李響年什麼都沒說,隻是低頭苦笑。 “你再這樣下去,真沒救了知道嗎?”蔡訓坐了下來,氣憤的說道。 “我也不打算治好了,那樣挺累的。”李響年抬頭說道。 “啥?你不打算治好了?”蔡訓一愣,“那你來找我乾嘛?” “有沒有什麼……嗯……怎麼說呢……保守治療……”李響年也不知道怎麼說。 蔡訓被這個不看重自己命的朋友氣得不輕:“保守治療?瘋了吧你?還是有餘地的--” “有什麼餘地啊。”李響年自嘲一笑,“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你要我化療什麼的,那是不可能的。我下半輩子可不想就躺在手術床上受那種苦了。” 蔡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用你們這行的話怎麼說?叫……姑息治療對吧?就那麼來。”李響年揮揮手道。 “那你女兒呢?”蔡訓問。 “不是有她大姨麼?當然,在把她托付給彆人之前我肯定會把她教育好的,要是把現在這副模樣的她交給彆人,我對哪一邊的人都不放心。” 蔡訓將手從兜裡伸出來:“姑息治療也得化療啊。” ;“那乾脆給我來一瓶止痛片得了。”李響年開玩笑說道。 “你這瘋子……” 五月十六日,下午三點 張亦馳正在上物理課,莫測……還是在睡覺。 上午張亦馳倒是沒發生什麼事情,警察也沒來找過他。中午回家後他才想起陸濤的手機還沒解開,昨天下午他就已經知道密碼,不過晚上李響年的突然到訪讓緊張的他把這件事情給忘掉了。 中午滿懷期待地解開了陸濤的手機,張亦馳發現有一百多個未接來電,裡麵有老師的、有學生的,最多的當然還是他的母親。進入聊天軟件,讓張亦馳有些失望,聊天軟件裡陸濤的好友少得可憐,並且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至於相冊,裡麵大部分是陸濤和母親的合照。 照片中他的母親是皮膚黝黑,顯得瘦弱的中年女子。看上去因為生病而無精打采的,不過饒是如此,在和陸濤合照的時候他的母親也是竭力露出了微笑。 正當張亦馳想著陸濤手機裡的東西時,班主任又進來了,她跟物理老師低聲說了幾句話,物理老師便靠在了一邊。 “問一下,你們誰家在永和小區?”班主任問道。 張亦馳意識到警察已經來了,而他不親自來問,可能也是不想讓學生們認為陸濤失蹤這件事情鬨大了。 寥寥幾名學生舉起了手,班主任把他們挨個叫了出去詢問了一番。 這麼一鬨,餘下的課也是上不成了。 三點十分的時候,下課。 班主任走的時候又向張亦馳招了招手,張亦馳走了出去。他起身後,原本睡得很死的莫測在張亦馳沒有注意的情況下跟到了門口。 “聽說昨天李警官晚上去你家了?”到了班外,班主任充滿好奇心的問道。 “對。”張亦馳回答道。 “他都問了你些什麼?”班主任追問。 “關於陸濤的一些情況,以及我的一點意見。”張亦馳聳聳肩。 就在班主任還要再問些什麼的時候。 下一節課的任課老師走了過來:“誒,陸濤,去辦公室拿一下教--啊,認錯人了。” 李響年也在朝這邊走來,忽地聽到生物老師把張亦馳認作了生物課代表陸濤,突然靈光一閃,他原本充滿死氣的目光明亮起來了。 “您認錯人了,陸濤離家出走了。”班主任拉住生物老師說道。 “啊,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早上。” “昨天我請假了,你快跟我說說到底什麼情況啊?剛剛辦公室碰到的那個警察是不是因為這個來的啊?”生物老師壓低聲音問道。 看到兩個老師低聲八卦著,張亦馳有些不耐煩了:“我先回班了。” “哦,你先回去吧。”班主任點了點頭,又和生物老師說了起來。 回班的張亦馳和靠在門口的莫測擦肩而過,他瞥了一眼莫測一眼,已經看出來莫測是在偷聽他和班主任說話,但他有些驚訝,莫測此刻的表情凝重,還沒等他說什麼,莫測就已經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