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八年 周列的童年是寧靜祥和的。 那一年，他拜入了藥廬陳丹師的門下，自此丹道之路開啟。 成長的道路，總歸辛苦一點的。 東九區上，日頭很豔麗，他一點不怕，還樂此不疲的，翻土拔草。 種靈草，真的很有意思，看著它生根發芽，到成熟收割，他怎麼都看不膩歪。 枯燥的，就是藥理知識了。 那東西就跟天書一樣，有時候他腦袋瓜想破了，才能夠得到一點有用的知識。 苦惱之餘，他還是很認真的學習。 合格的煉丹師，是能夠克服所有苦難的。 他最喜的，是在靜謐的夜裡，手上升騰起彤彤的火光，一邊看著老師在那練劍，一邊熟練著控火八法。 此次，他帶著周列，還有綠珠，一同過來了。 “沈老對繼任者，可有中意的。” 修道，修心。 “沒有，所以你機會很大。” “錢不錢的，陳丹師喜歡拿走就成。” “不來這一套啊，開價吧。” 一個人的長生不死，注定是孤獨的，但情是真的，無法拋棄，隻能順其自然了。 陳生發現了一個細節，綠珠將飛鳳簪戴了上去，顧盼之間，眉飛色舞的，看出極是喜愛。 “來塵光殿一趟，有事敘說。” 林攤主眼尖，心思玲瓏，看見了綠珠的眸光，在一隻簪子前，連續瞧了兩眼。 “外門竟有這種地方。” 綠珠認真道。 這隻煉丹爐，古樸大氣，純黑中泛著幽光，器身上鐫刻著“玄策”二字，靈韻十足。 陳生腦子轉不過來，彆看綠珠燒火做飯，任勞任怨的樣子，人家也是一個築基境修士。 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超越一般的情誼了，一隻簪子，實是不用太過思索的。 這些年來，陳生和三位老人的聯係，依舊密切，但大抵是敘舊閒聊，都是興之所至就過去了。 八年來，他跟隨老師修煉，處處見著的，都是乾淨澄澈的，卻是忘記了修仙界是殘酷的了。 陳生接過了玄策爐，一縷法力打入器身內，走了一圈，很是順暢，沒有一絲的凝滯。 “陳小哥來了。” “怎麼樣？也就是陳丹師你過來了，我才會將它拿出來，畢竟你是識貨的人埃” 老師的劍術很簡潔，隻有一劍，但氣意極大，他曾問過，是要斬下星辰的劍意。 “行。” “簪子也開個價。” 這是他自我的一個準則。 一個真正的煉丹師，是開爐煉丹成功過的。 相反之下，周列的問題太簡單了。 丁丹師比陳生還在意，他為了這一刻，等了二十八年，也該稱心如意了。 陳生這個等級的煉丹師，在聚會上自然不是默默無聞的，很多攤主都認識他。 “什麼事呢？” 陳生自動忽略了“師娘”的稱號，這麼些年來，他一直改不過周列的稱呼，索性就隨著去了。 綠珠固執己見，這是陳生送她的第一件物品，還是女人家的簪子，意義非凡，怎麼能輕易對待，自是得好生珍藏了。 一個滿麵紅光的攤主，很是熱情，喊道：“需要什麼？” “給。” 東西確實是好，值這個價錢，還有就是他二十幾年的煉丹師生涯，著實是積攢下了不少的修煉資源。 “溫潤如玉，身似懷香，已極具煉丹師的氣韻了。” 還有一人，他很感激。 能用兩塊極品靈石，買下一件綠珠覺得合乎眼緣的物件，陳生覺得很值，同樣很利索的，交錢拿貨。 聞言，林攤主心下微微的失望，陳生是藥廬中頂流的煉丹師，人情在手，他轉手就能撬動價值玄策爐百倍的利益出來。 斬星。 “被偷了怎麼辦？” “堅持很難，墮落很容易，尤其是拳頭大就是道理的修仙界。” “修仙界多是狡詐。” 於是，綠珠和周列得了心愛物，都是欣喜。 林攤主伸出了兩隻手指，笑眯眯的，雖然沒能得到陳生的一個人情，但兩筆大單進項，也足夠他吃一兩個月了。 這其中，有陳生的功勞，但也有她喂投的功勞。 基於一麵之緣，他湊了過來，看了一眼攤位，沒有看到煉丹爐，於是直接問道。 “喜歡嗎。” 若要給這段時間，劃分界限，那就是八年。 “沈老，要去內門了。” “煉丹爐？有。” “戴上去，怎的又摘下來了。” 不過，這對陳生來說，卻是一個機會，沈老走了，藥廬長老的位置，卻是空置了下來。 “三塊極品靈石。” “傻小子，你老師會騙伱嗎。” 他的攤子很大，靈草等修煉物料，極是豐富，能夠看出是個底子雄厚的商人。 這般遣人來尋，還是第一次，他覺得應該是有點什麼事的。 這個北山聚會，無疑是很符合他興趣的，但卻是第一次聽過，沒有來過。 “之前不跟你說，是怕你吃虧。” 所以，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偷偷的試探老師，能否放開這個口子。 也就是陳生這等資深煉丹師，他才願意拿出，希望得個一點的交情。 放在廣秀仙宗中，也是數得上號的，於外界的小家族，更是能稱尊做祖。 “嘖嘖……” 周列雙手抱著煉丹爐，很是喜愛，但見到這一幕，還是有些酸的。 熬時間，什麼時候走，都是有可能的了。 “陳丹師１ 不過，玄策爐本身賣出也是有得賺的，他心態擺正，依舊滿臉笑意的說出了價格。 所以他才說，陳生的機會很大。 陳生雖然覺得這隻煉丹爐很不錯，但他沒有表態，而是讓周列來做決定。 “長成一位少年郎了。” 期間，陳二狗也有捎帶物資給他，連浮雲子長老，每隔一段時間，也有給予。 既然這樣，陳生就放心了，他將玄策爐放下，與林攤主講價錢了。 還有他們三個老家夥，在後麵發力，不管是能力還是人脈，都直接拉滿，就不信會落榜。 “東西是好東西，開價吧。” 回了天王殿，有奴仆來彙報，塵光殿的席福丹師，有邀約過來。 這是仙道大能都無法做到的事情。 時間，一點點走過，留下很多 下很多的痕跡。 林攤主將手一擺，很是豪氣，若是能以此換取陳生的一個人情，那可太值了。 “關鍵時候到了。” 陳生來過幾次北山聚會，是來挑選一些珍惜靈草的，收獲不校 “我們之外，你也動用能動用的關係，開始寫舉薦信了。” 陳生問出了一個最為重要的問題。 “萬一呢。” 周列覺得很新奇，藥廬十二殿，還有東九區等種植靈草的區域，他很熟悉，但再多的地方，就很陌生了。 三人真的很老了，白發蒼蒼的，腰身佝僂，不過心態上，很是平和，有時能聽見言語調笑間，自稱是“糟老頭子”。 煉丹爐類似煉丹師手中的劍，若是煉丹師覺得它不好，那麼旁人即便一萬個看好，也是無用的。 北山聚會。 “怎麼會。” 周列有一種得見世界本來麵目的感觸。 幾年下來，小家夥的丹道基礎，已經打得很是牢固了，能夠從煉丹學徒，朝著煉丹師轉變了。 陳生一來，就見到了三位於他丹道有大恩的老人，齊聚一堂，他的心，有些靜不下去了。 “兩塊極品靈石。” 綠珠略微點頭，周列是得了藥廬煉丹師的幾分靈韻的，麵如冠玉，身軀挺拔，更有一種溫潤之意。 席福說出了緣由，確實是有大事情發生，整個藥廬都震動了。 綠珠笑吟吟道。 沈老的威望，在藥廬中極高，他在，就是一根定海神針，讓人心穩定，毫不浮動。 在這方麵，他一直被老師壓著，不肯放開，隻能牢固的打著丹道基矗 “等下我帶你去挑個煉丹爐，你就試著當一位真正的煉丹師吧。” 北山聚會的，都是廣秀仙宗的修仙者，但不要以為有同門情誼，就不會被宰了，遇見生瓜蛋子，老手們可不會手軟，坑上一筆，幾年的修煉就夠了。 即便是他出身的周家，一個小修仙家族，他孩童時期，也見識過了一些不好的東西，偌大的廣秀仙宗，自然更甚。 北山聚會，這些實力雄厚的攤主，是有好東西的，隻是未必會顯露在外。 “嗡１ 三人圍聚一團，很是和氣，到了這個年歲，也沒有太多爭鬥的東西了。 “林攤主，有沒有煉丹爐。” 沈老還沒走，他的意見不可謂不重要，即便是上麵的人，見他力薦，也會好好考量的。 陳生說出了世事的本質，墮落是有道理的，但能夠在劫難中，保持著本性，堅持自我，才是最難得的。 她要的不多，能夠陪伴在陳生的身邊，還有個兒子似的周列，就覺得很開心了。 席福看到了，陳生的身影出現了，歲月似乎沒在對方的身上，留下太過明顯的痕跡，隻是眼眸中，多了一抹深邃之意。 林攤主將攤子下，一塊壓著的木板搬開，從裡麵的物件中，淘出了一隻小小的煉丹爐。 林攤主對這隻煉丹爐很自信，這不是一隻新爐，而是被某個煉丹師蘊養過幾十年的，有種難得的丹道靈韻。 當然，他終究是覺察到了綠珠的心意，但不知道怎麼去對待。 他寧願出大價錢，買下玄策爐，也不願將來被坑，還得樂嗬嗬的吞下苦果。 “這簪子，姑娘看上了吧。” 今次，如果不是他領著，已有一些心思蔫壞的人上前，教導周列了。 “可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換做旁人，大概一隻普通煉丹爐就打發走了。 主要是他對丹道的東西，很感興趣，其餘的就興致缺缺了。 這種歲月，真的很好，卻注定無法恒定唯一。 這三位都被驚動了，事情絕對是不小的。 師叔？ 近三十年來，陳生是外門風頭最盛的煉丹師了，一手煉丹術，是藥廬公認的強悍。 哪個吃飽了撐的，敢來捋她虎須，偷一根價值三塊極品靈石的簪子。 藥廬長老的晉升，與藥廬執事的流程是一樣的，沒有人舉薦，能力夠了，也是白瞎。 可不知為何，他覺得老師能夠辦到，大抵是他對老師太過崇拜了吧。 塵光殿中，不僅有席福，丁丹師和費丹師也來了。 陳生看著周列，越發的感覺到時間的飛快，來時小小的一隻，現在已是一位身軀挺拔的少年了。 總之他的身價在煉氣境中，屬於彆人豔羨的級彆的。 “有點眼緣。” 陳生不為所動，人情債更難還，免費的才是最貴的。 隻是，隔了一會，就將它拿下，還放入了儲物袋中，封存下去了。 “喜歡。” 周列眼力還是有的，他一眼也看中了玄策爐，此時老師一說，他哪裡有半分不願意，自是一千個滿意。 天王殿的灶台，承載他孩童時代的所有溫情，老師、師娘和他，像是一家三口般，過著凡人的寧靜生活。 陳生隨意道。 陳生認識這個攤子，曾經在對方這裡，拿下了一顆珍惜的靈草，價格上也很公道。 這是外門中的一個小型聚會，在每月的十五出現，為期一天，擺攤的多是煉丹師，但也有尋常的修仙者，拋售得來的珍寶。 周列沒想到，驚喜來得這麼的突然，此次老師竟是同意他踏上煉丹師之路了。 懷著這個念頭，他得知後，第一時間就趕去了塵光殿。 再看那簪子，形似飛鳳，金花點綴，做工巧妙，確實是不差，他就知道對方心動了，當即推銷了起來。 受此一激，煉丹爐複蘇，閃爍著幽亮的光芒，爐口處氣韻縈繞，似一個深淵巨口，能夠吞噬萬方物料。 …… 他之所以稱呼師叔為師娘，是有一丁點原因的。 兩人之間，有時候下意識的東西，才讓第三人感受到心靈上的怪異。 綠珠確實對這隻飛鳳簪有點興趣，但還沒到心思強烈的地步，是以剛才沒有直接拿下。 “真的？１ 不，他喜歡稱其為“師娘”，與老師一樣，陪伴了他一整個童年，為他添衣，為他做飯，在衣食住行上，極儘用心。 席福搖頭，沈老沒有留下傳承，為人處事上，也很公正。 “師娘，我還沒開爐煉丹過呢。” 陳生細心道。 現在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的時候了。 陳生沒有異議，直接同意了。 如今這位要入內門了，著實讓人一時恍惚。 周列叫得很順口，從灶台建起後三年，他就一直是這麼叫了。 在這方麵上，陳生也是有積蓄的，二十幾年來，他牢牢把握住了後起之秀的霸主地位，結識了不少的煉丹師。 “好。” 陳生點頭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