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平庸 “現在，讓藥廬長老來跟你們說上一會。” 高台上，長冥峰主露麵一下，緩緩的退了下去，將陳生的身影顯露出來。 唰唰唰。 一道道的眸光，落在他的身上，眼神中帶著一絲的探究，還有一種崇敬和尊敬。 不管怎樣，這是讓他們外門弟子能夠吃一波肥的大人物，理應尊崇。 “前幾日，我築基功成，很慶幸的得了很多人的慶賀，所謂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些許的獎勵，便是你我之間的一場歡樂了。” 陳生見狀，大大方方的站定，他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像是四月的春風般，很是和煦。 談及此次的盛況，並不一味的強調自身的重要性，而是突出一個同樂。 隨後，他高聲言說，並不以卑賤而羞愧，道：“我和你們之中，有很多人是一樣的，甚至還不如的。” 眾人不信，隻當是激勵之言。 長冥峰主對外門大比很上心，所以越能留意到，這些外門的少年們，心境發生了大變，有了一種名為“奮勇”的東西。 兩股煉氣四層的氣機，在一號鬥法台上綻放，彼此的法力碰撞，毫無折扣，似要掀翻了這方虛天。 他話語平淡，完全沒有因為這些經曆，而心性扭曲，而是正視那段平庸的歲月。 偶爾外門中，有一兩個崛起的，不要當回事，那是特例，不具備複刻的可能性。 “對，就是這樣，氣勢上不能弱，一直壓過去。” 天驕，他本就不是，能夠築基功成，靠的是水磨的功夫，沒有值得驕傲的。 “藥廬長老竟是這樣的資質。” 戲謔之言，淡淡自嘲。 待得日轉西邊，今日的外門比鬥就停歇了。 “這樣的我，算不得天驕吧。” 這樣的劍，是很凶殘的。 還是僵持住了。 鐵雲鷹心中也有定計，剛不可久，待得瑞小佳的氣意回落，他就會行使雷霆萬鈞之勢，將其擊敗了。 言儘於此，師徒兩一陣默然。 他緊緊握住了手上的劍，調整了一下身姿，猛然衝出，像是一條在草上飛動的灰蛇般，快速無比。 最後，那個少年，在精神意誌崩潰的前一刻，終是拿下了勝局。 人群中，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周列，這也是他想對周列說的，莫要讓他，成為桎梏。 原本，他是認命的了。 戰狂很激烈，主要是法力和手段相差無幾，很難一舉定下勝負來。 周列點頭，他從小接觸的是丹道，鑽研的是丹道，打打殺殺的，近乎不沾。 天地廣大，得“一”雖然能衡精，但煉得心思廣袤容納萬千，方能掌控更大的權柄。 “你太讓我受寵若驚了。” “若不是我手上就這一對白鶴，真想再給你送一些彆的靈獸。” 但這個站著的人，像是一團信仰的火焰，點燃了他內心中憧憬，讓他生出了一個念頭。 他看到了，他們藥廬的長老，注視著他，剛才的那番勉勵，竟是說給他聽的。 一場比鬥，賭上性命，不大值當了。 一號鬥法台。 周列撞見這一幕，見怪不怪的，老師和師娘的感情，真的很好，好到隔著很遠的距離，他都能感受到一種對“形單影隻”的無形傷害。 她已失去了爭執之心，就想兩人伴著，走完這一生。 瑞小佳打算換種打法了，不是在前路上倒下，就是踏破了關隘。 他的劍上，縈繞著一抹凜冽之意，將心神都寄托於上，放棄了對肉身的護持。 “厲害１ “外門大比，不無趣吧。” 陳生繼續說著他的經曆，那是一段奮鬥的歲月，雖說沒有血雨腥風，但有一種真摯的力量，養老執事和煉丹三老等，推動著他的前進。 “那番話，是對我說的。” 陳生笑笑，他沒驚天動地的修為法力，即便築基了，也是很平庸的，放眼仙宗，並不耀眼。 綠珠在院中喂養兩隻白鶴，見到陳生歸來了，展顏一笑，刹那的驚豔之色，足以敗儘種種綺麗。 若說修為，他是靠著不可複製的時間熬過來的，但現在坐的位置，靠的大半是人格魅力和奮勇前進了。 如今，貌似這個目標並不遙遠，從外門大比，就能邁開第一步了。 “呼……” 他的話語，很是平淡，但外門的少年們，卻能感受到一股真誠，還有內心生出的激昂之情。 結局沒有奇跡發生，顯得很平靜。 陳生看人，不是從修為境界著手的，而是氣意和心性，這兩者能定持住，是能夠有作為的。 當然，不可否認的，這等人想要崛起，是需要一點氣運的。 “快，我可以的。” “伱們比我年輕，應該有更遠大的理想，不要畏手畏腳，勇敢堅定的往前走，雖九死而不悔，踏破難關。” 沒有外門弟子，覺得這樣的一位長老輕佻，不夠穩重，而是心中猛的一顫，有一種強烈的共情。 “挺順利的，有一兩株苗子，栽培一二，可能有不錯的前景。” “我有做過嗎？” “外門大比，現在開始。” “那是一種我從未體會過的感覺。” 連續壓榨法力，使心神竭力運轉分析，已讓他的精氣神，有要下跌的跡象了。 “煉氣八層對煉氣六層，穩贏的。” “穆長老，冷靜一些。” 隨後…… 瑞小佳衣袍被烈風吹得扭曲，眼神半眯，他注視著對手，那是一個魁梧如小山的少年，似銅牆鐵壁般，怎麼也無法攻破。 “我那孫子，得了你的激勵，現在整個人都跟打了雞血一樣，精神狀態太好了。” 氣意高漲，一刻不歇，保持這種強攻的狀態，是很累的。 陳生哪裡看不出，周列對於丹道之外的東西，是不在意的，但依舊執意讓其參與到外門弟子的鬥爭中，是有一番點撥之意的。 真正的天驕人物，早在拜入仙門時，就位列內門，被收納為真傳了。 “做外門弟子時，諸般平平，沒有一絲能傲人的。” 至於其中的大小分彆，就看周列本身的成就了。 高台上，陳生看到了，有一個修為平平的少年，體內的法力已經壓榨到極致了，但還是強撐著，一點點的，蠶食著對手的優勢。 打敗他！ 瑞小佳發誓，他之前，真的是沒有這種野望的，心中像是一團死水，突然的就掀起了驚濤駭浪。 那等人物，太過的高高 過的高高在上了，跟他們這些不大受看重的外門弟子，天然的隔著一層。 然後，掀翻他。 瑞小佳的麵色，堅毅無比，隨即浮現出一抹決然。 “轟” 陳生伸出手來，暫且阻攔了一下穆如風向前的動作，他怕這老小子，直接將他就給抱住了。 這時。 堅持。 瑞小佳揮劍的手，感到沉重，每一次斬擊，都像是生命本源的流逝，身體負擔重到不行。 一劍斬下，鐵雲鷹的反應很快，同樣是一間橫擋，劍光交擊，星火躍動，似能照徹人心。 陳生的眸光從周列的身上移開，緩緩掃過，落在很多人的身上，目光中帶著鼓勵之色。 她溫柔的道。 本身，他也具備某種韌性，道心沉凝，一步步的，走到了煉丹長老的位置。 鐵雲鷹低喝一聲，有心想要鬥上一鬥，但又想到兩敗俱傷的後果，隻得暫避鋒芒。 四個鬥法台上，來來回回的，有人下去，有人上來。 “道友！仗義！太仗義了１ 他心力漸漸的模糊，但卻保持住了巔峰的狀態，眼睛盯著鐵雲鷹，將其想象做一座大山。 頃刻間，局勢翻轉，鐵雲鷹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道劍的冷冽之光，寒徹入骨，在方寸間飛騰舞動，顯得是觸目驚心。 平複了下心緒，穆如風說出了激動的原因，是他那個孫子，一改往日的得過且過，鬥誌高昂的，嚷嚷著是爭一世顯赫，位列高層。 “瑞小佳對鐵雲鷹。” 是綠珠的溫情，將他放大了，從渺小身形，毫不起眼，放大到像是一尊頂天立地的巨人，俯瞰五嶽，橫行諸天的偉岸。 說小，是在邊地真正的巨擘眼中，隻是紮堆了的一個貓窩，隨手就能打滅了。 龍行殿。 “又來了１ 瑞小佳笑了一下，他平庸到不起眼，為了能贏，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瘋子。” “後來轉執事，入得藥廬，勤勉於丹道，終是有所得，升長老之位，再三十四年，以百歲之齡，衝擊築基，功成１ “老師，我會努力的。” “煉氣四層！勝者獎勵！同階勝利獎勵１ “今次外門大比之事，可是順遂。” 他走到了陳生的麵前，連連道謝，卻是說來雲山霧繞的，很是難懂。 他堅信，後天的稟賦不是鎖死自身的關鍵，靠著努力，是能夠打破的。 陳生看懂了他們的心思，隻是輕輕一笑，繼續說著他的經曆。 “等到你顯露出頹勢，我就掀翻了你。” 這讓他老懷大慰，要什麼給什麼，隻為了這根獨苗能成材。 可他…… 穆通身軀一顫，起了雞皮疙瘩，那是發自內心靈魂深處的激蕩。 平庸的瑞小佳，在陳生的那番話中，聽到了自己平庸的少年時期。 綠珠覺得上蒼極為眷顧自己了，陳生這般的資質和年歲，都能築基功成，大有天賜的長久姻緣之意。 這樣是不行的，繼續拖延下去，勝負在五五之間。 瑞小佳登上了鬥法台，眼睛大亮，盯著眼前煉氣四重的對手，眼中有種強烈的執念。 穆如風來了，他的儀態，有些不得體了，能夠看出，整個人呈現出一個極度興奮的狀態。 “藥廬很大，但也很小，你可以跳出去，站在一個更高維度的角度去對待你的人生。” 陳生這個老師，做得還是很稱職的，向周列說些人生的感悟。 或許，我能和他一樣，變得並不平凡。 “隨你折騰，反正能像你這般優秀的，是不可能的了。” 這些年，他活得很自我，也很舒服。 他適時發話，讓得這種情緒，在鬥法台上，接著意氣爭鋒，徹底的催發出來。 他們想要，成為這樣的一個人。 原因是他一個煉丹師，地位尊崇，又是藥廬長老的徒兒，旁人畏懼也不想得罪，就沒了衝突。 “鐺” “那個少年的樣子，跟我當年差不了多少了。” 他心中讚歎一聲，將其人的姓名給記下了。 “勤勉修行，不負初心，大道就在那裡，它是不會因為我們資質平庸，就隔絕在外的。” “殺１ 要贏。 這些人是少年，他們不該自暴自棄，而是給予點陽光，如燈塔之光，給他們一個方向，走出困頓，走向完美的人生。 這樣的一尊大人物，是從底層中崛起的，身後無人靠著，身前無有扶持，一意前行，走出的康莊大道。 藥廬長老成功的例子在前，真金白銀的兩重獎勵在後，他沒有放棄的理由。 這叫得他激動萬分，想仰天長嘯，越是了解這位前輩，越是能讓他為其人格魅力折服，想要永遠的追隨在他的身邊。 藥廬說大，畢竟是彙聚了整個仙宗外門的煉丹師，走出一個，就能讓一個修仙小家族頂禮膜拜。 既入外門，大哥彆笑二哥，都是資質平庸的。 “長老關注到我了，在激勵我。” 裁判歸位，騰空在一號鬥法台上，口中念誦，兩方鬥法的少年名字。 “真是難纏。” 堅持祝 穆如風的感覺，就是很值，一對白鶴，換得了藥廬長老對兒孫的照顧，激發了奮進之心。 雖然他很肯定自己對穆通沒有特彆的照顧，但讓穆如風信誓旦旦的說著，也不由得有些懷疑了。 外門大比中存在的東西，是和他埋首丹道不一樣的，多了些許紅塵意氣，讓他意識到自己的不足。 人未到，先聲至。 在他們眼中，這位藥廬長老，位高權重，揮起袖子來，就能卷起漫天的風暴。 周列拳頭一攥，他看到了老師眼中殷切的厚望，心中像是燃起了一團火般，想要力壓同代，殺上更高的領域。 最後，陳生點題了。 陳生重點是關注了周列的戰局，不過這位徒弟的對手，差了一些，沒甚好看的。 “我資質下下，悟性下下，當時險些就入不得仙門了，幸得外門的浮雲子長老，見我道心尚可，點了紅名，才算是踏上了修煉之路。” 陳生沉吟道。 他這一脈，該是不會折了的。 “不用了，我已經很知足了。” 陳生想說慚愧的，但他現在說什麼，穆如風都會當謙遜，索性就不去解釋什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