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燈繁華,彩帶飄飛。 帝王家的宴會總不能以沉默開場,歌舞三場,百官有賀,談笑自若,安淩亦自座位上站了起來,神采奕奕,目光灼灼。 “父皇,今賀父皇大喜,兒臣愚昧,冥思苦想,隻得想出一件賀禮,還請父皇鑒賞一二。” 來了。 自安淩亦起身獻禮開始,今日皇家壽宴上的連番重頭戲,就將一一開鑼,身份貴重的戲子將把帝國最要命的權力擺在台前,震懾於人。 丞相林無崖放下酒杯,目光定格在安淩亦的臉上,那張年輕、充滿生機的麵龐,堅毅可見,自信不減,林無崖點點頭,卻又繼續無言。 安君義遭逢大變,曾有瞬間的心如死灰,但他還是堅持了下來。此刻,他也認真起來,但將心中遺憾掩埋。 氣氛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沉重,也讓來賀壽的勳貴小國使臣感到訝異,他們已能察覺,這份禮,必然不輕,甚至有可能,驚世駭俗! 安寧邦目露精光,既滿意於安淩亦的擲地有聲,也期待於他將獻上的賀禮,或許他已經能猜到賀禮到底是什麼,隻是,他很好奇,自己悉心培養的國之儲君,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皇兒,”安寧邦笑了起來,蒼老的麵頰上,皺紋漸漸堆積,“禮不在輕重,唯其心意不可忽視,無須擔憂,儘可呈上。” “是。” 安淩亦抬手,卻見兩名大太監舉著奏折呈上,奏折不厚,但大太監卻步步小心,額上冷汗直冒,好似心中充滿了恐懼,手上舉的是能取己性命的鋼刀。 安淩亦取下第一份奏折,打開,麵色不見絲毫異樣,朗聲念道:“此其禮一,臣察安君成逼宮謀反之事,背後乃夜郎國推動!” 第一句話,便震驚了在場眾人。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這裡是皇家壽宴,壽宴之上,談喜賀壽,豈能再將謀反之事重提? 兄弟篡位、大臣謀反,這種事未免太掃興,說出來太過不識時務! 安淩亦麵不改色,繼續念道:“兒臣用時一月,連審兩百三十二名嫌犯,斬朝中大小奸細一千四百六十八名,查得夜郎將軍龍丘墨、太子呼延庭、丞相左孤城共同串謀,安君成、洛全宗、舒關等大周各處官員六十四名勾連,已儘數收押!” 除卻絲竹之聲,壽宴之上,無人敢言。 眾臣詫異相覷,似乎都不敢相信安淩亦的賀禮竟會是這逼宮謀反案,唯有皇室子弟始終淡漠如常。 安寧邦臉色漸沉,似是不喜,但卻未有他言。 安淩亦並不耽擱,請將第一份奏折送上禦案,又將第二份奏折打開,卻是一笑道:“此其禮二。除審查奸細叛黨之外,兒臣更在夜郎奸細中,獲知夜郎邊防兵力部署圖,已繪畫造冊,在此呈上。” 兵力部署圖?! 那豈不是搶占了八成先機?! 安寧邦本想故作深沉,此刻,卻是再也控製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好!吾兒做得好!” 朝臣儘訝,看向安淩亦的目光充滿了震驚,就連丞相林無崖都不能例外,因為這件事,安淩亦從未跟他商量過。 驚愣間,朝臣中有反應快的,已經起身行禮,山呼萬歲道:“臣賀陛下大喜,有五皇子輔佐朝政,當為大周之幸!” “臣等恭賀陛下,陛下大喜啊!” 百官奏喜,自然聲勢浩大,蘇小小等人也不好再坐著,忙起身道喜。 容崢從座位上起來,同聲傳喜,目光卻不由自主看向蘇小小,蘇小小若有所感,與之對視。 而在使臣齊聚的地方,那苗疆來的公女貴子卻齊齊皺眉。一為蘇小小,一為安淩亦。 苗疆來此是為和親,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是必須要做的事。 正如強秦納七國,首先針對的便是可能造成後顧之憂的韓,夜郎與大周戰事將起,那麼不論如何,苗疆都是首當其衝的那個。 而他們本著地理優勢前來和親,卻未料到這安淩亦竟然有能耐探出夜郎的兵力分布圖,那麼對大周而言,或許,跟苗疆和親已非萬萬之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