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演武起始,已過三日。 三日之後,安氏姐妹巾幗英雄之名已經傳遍了京城大小街道,連最無知的乞丐都能念上兩句“一門三郡主,國老育佳兒”,似乎蘇夢蝶所做的惡事,早已不為人所津津樂道。 但是,私底下的事,又有誰說得明白呢? 昨日京城下了第一場雪,雪並不大,飄飄灑灑甚不成型,就像白雲一片碎成點點晶瑩,要將偌大皇宮覆蓋,還需很久,很久。 慕容凰說,雪化之後,就是大婚之日。 雪化之前,大周新年,安寧邦留下了苗疆使臣,而新羅等國家的使臣本想留下,卻想著如今大周與夜郎局勢緊張,便先行告辭。 思鳳樓的樹枝上凝結了薄薄的雪晶,雪未沾滿指頭,玲瓏剔透的冰棱已經墜起了千絲萬縷,爭相展示入冬的風采。 蘇小小喜歡雪,然而自下雪開始,她便在王府之中閉門不出,安氏姐妹心中藏事,也不出門。 王府難得安靜幾日,但安靜得有些灰心喪氣。 容安叫人傳來消息,說是誇葉巧巧還堵在王府大門,隻是不再是白日,而是晚上。 晚上那麼冷,凍壞了身子可不好,時至傍晚,蘇小小看著蒼茫灰暗的天空,想起演武場上那熱鬨之後複又壓抑的公主,默歎口氣。 也許,誇葉巧巧也是一個好選擇,至少,她的心是熱的,不似自己這般淡薄。 “拂冬,帶一件大氅,我們去慶王府。” …… 誇葉巧巧正坐在王府門口發呆,前兩日還有兩個九連舵的嬸娘來勸她,現在嬸娘也不來看她了,於是便隻剩下她一個人。 昨天半夜還下了雪,她是第一次看見下雪,白白的,像絨毛一樣從天空落下,帶著點微不足道的重量。 真是難以想象,便是這樣的雪,在上遊成了汛,流到下遊,便能淹了苗疆的良田,讓苗疆子民一臉苦澀心疼。 他們要築一座擋水的坎,但是缺少能乾的設計工匠,以至於每年都要派將士去補救,又要死好多人。 如果和親成功,他們就可以從大周借去皇室工匠,好好修築那道坎了。 隻是,能不能讓她放肆一回? 嫁給大周的容崢至少還有出宮的自由,嫁給大周的太子,便隻能像慕容凰一樣永遠守在皇宮裡了。同樣是與大周聯姻,其實並沒有多少區彆是不是? 誇葉蒙拿她沒有辦法,就說給她兩個月,如果容崢答應,他不阻止。隻是苗疆王室還要臉,不能白天出來丟人。 嗬,丟人。 其實她知道誇葉蒙在想什麼,他一定在想,京城雙眼恩愛甚濃如膠似漆,她是插不進去的,恐怕側妃都混不上。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她總是要試試的,她不甘心隻是當一個用以交換的工具啊。 “今天更冷了,”誇葉巧巧已經感覺到身上起了一層又一層的雞皮疙瘩,手腳都要凍僵了,“早知道應該帶件衣服出來。” 她搓了搓手臂,視線卻穿過迷離天色,看到一輛緩緩駛來的華麗非常的馬車。 那是風華郡主蘇小小的馬車,誇葉巧巧皺皺鼻子,一麵想看看蘇小小,一麵又不想被她膈應,便乾脆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小姐,你小心。” 小心什麼?我又不打她! “無妨,你進馬車等吧,外麵冷,我去去就來。” 還挺關心下人,看來護短之說也是真的。 誇葉巧巧伸長了耳朵,聽見蘇小小慢慢向這邊邁步,她應該是要入慶王府,誇葉巧巧往旁邊坐了點,免得自己又跟她起衝突。 蘇小小步子邁得很輕,乍然聽著,隻覺著像是哪家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半點察覺不到那一身的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