瘴氣這種東西,有見血封喉的,也有侵蝕漸腐的,無論一開始有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時間一長,人總是會感到哪裡不舒服。 那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何時就會爆炸,方尤對此甚為明了,因此很快便將藥方抄出來,讓容崢送到了聯軍中。 聯軍距離第十城還有兩日的路程,消息一到,安淩亦便下令就地安營紮寨,各人撕下一片衣角,用大鍋煮了藥水浸泡。 三十五萬大軍,到現在沒有太多損失,還有三十四萬,但若是齊齊中毒,那這三十四萬隻怕片刻就沒了,眾人自然不敢輕忽。 龍丘墨讓自己的親兵也參與了進去,自己卻帶著五十個人,親自護送苗疆軍醫向前關而去,眾人也沒有阻止。 安心瑤為防不測,還是給了他一塊藥布,“還是帶著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西戎境內,你也沒有接觸過不是嗎?” 龍丘墨看了看她,將藥布接了過來,“行了,知道了,回去吧,自己小心。” 安心瑤長舒口氣,又回了陣營,迎麵便見容安和林顧息、安心婉聚在一起,似乎在商量些什麼,“你們在這裡站著做什麼?慕容將軍給你們派任務了?” “哪裡有什麼任務,”容安無奈,“他說了,皇伯母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將我們平安帶回去,要不是哥哥和嫂子現在已經升了前鋒將領,他都不會讓他們上戰場的!” “那還有錯了?”正說著,慕容華卻板著一張臉走了過來,瞪了眼容安,“尤其是你,皇後娘娘都說了讓你好好待在京城,你竟敢偷跑到樓蘭,回去看她怎麼收拾你。” 容安忙往林顧息身邊躲了一下,林顧息行了個禮,“慕容將軍放心,林某一定會保護好她的。” 慕容華卻眉頭皺得更緊,“你也是背著林丞相偷跑的吧?” 林顧息頓時尷尬起來,訕笑道:“慕容將軍還請擔待則個。” 安心瑤捂捂嘴巴,忍俊不禁,看向了那漸行漸遠的隊伍。苗疆大夫留在大周與樓蘭聯軍的目的,正是為了攻毒,但連方尤都拿不準的瘴氣,這苗疆大夫,真的可以嗎? 往第十城的路是平坦的,苗疆大夫年紀有些大,身子骨不算特彆硬朗,但他們沒有馬車,大夫隻能騎馬,速度自然而然就降了下來。 龍丘墨麵色平靜,似乎是在閉目養傷,手臂擱在腦袋後頭,仿佛睡在龍丘府那閒適的躺椅上般,以一種大夫不能理解的平衡力躺在了馬背上。 大夫無聊至極,這高原上空曠幽靜,雖然八九月也差不多,但這溫度卻急劇地有了變化,四周時不時傳來嗚咽的聲音,就像會有什麼人在哭。 風聲喧囂,人卻過於寂靜了。 大夫對龍丘家的體質頗為好奇,正想開口,龍丘墨卻瞬間坐了起來,端正地跨在馬上,目光冰冷地看著他,“抱著馬頭。” “啊?”大夫一時不解。 但龍丘墨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他抬起一腳就踹在了大夫所騎的馬上,馬匹瞬間帶著大夫瘋跑起來,大夫慘叫一聲,下意識抱住了馬頭。 龍丘墨又對其它人道:“追上去。” 眾人無聲領命,沒有遲疑地追了過去,大夫或許能夠解開瘴氣,他們的任務本就是護送老大夫,而不是守著龍丘墨。 小隊人馬很快離開,龍丘墨卻勒馬停在原地,野風掃百草,龍丘墨將目光一轉,直勾勾地盯著左方,聲音一冷,“滾出來!” 嗬。 輕笑聲自石頭之後出現,龍丘墨目光越來越沉,看著緩緩站起來的幾個人,視線一動不動地鎖在了最中間那人的身上,“……鐵木桀。” “好久不見,”鐵木桀勾起嘴角,閒庭信步般走了出來,與安亦修頗有幾分相似的麵貌頓時叫龍丘墨心頭火起,“你應該叫我……龍丘玨才對,弟弟。” 握著馬韁的手忍不住寸寸收緊,越來越冰冷深邃的目光慢慢湧上說不清道不明的暗色,龍丘墨道:“你不配,小玨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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