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的大雨，將所有地血色都淋入了地麵。 晨起時，所有人驚訝地發現，地上竟無一絲血跡。 “原來這就是淨土，”蘇小小不無嘲諷地想，“誰知道淨土之下，又有多少血腥呢？” 容崢搖了搖頭，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大軍要在這裡休整三天，走吧，我們去找二姐，讓她看看你的傷口，還得去看看這城裡有沒有什麼好吃的東西……” “都是毒氣，你要吃？”蘇小小挑眉。 “但原先駐紮在這裡的人總要吃的吧，”容崢不以為意道，“三天之後我們又要開拔離開，到下一個城鎮還有十來天，路途遙遠，中間說不定會受到伏擊，總要準備些東西。” 蘇小小笑了一下，“那走吧，對了，九連舵有沒有傳來爹爹他們的消息？” “還不錯，”容崢道，“從我們攻下的城池裡有不少火器，而爹他們也帶了重型火器，據說不必那殺人雷的效果差。” “是嘛……” 這做城池其實沒有太多可堪賞玩的地方，大多都是所住、所藏的空間，倒是有可供食用的水脈，正好可供大軍治傷與清洗。 雖是休整，但所有人依舊傳得盔甲，除了軍醫與龍丘墨。 方尤今日忙著替龍丘親兵治傷，他們人數最少，但戰力卻是最猛、也最不要命的，方尤一片仁者之心，雖然被昨日情景震懾，卻沒有像彆人一樣害怕推諉。 蘇小小和容崢在傍晚時也來幫了忙，倒是幸運，或許是因為他們在步兵後出場，滾刀筒又讓人不敢靠近，因此除了進城後死了幾十名兄弟，並沒有更多的死傷。 相比之下，周軍卻去了數千人。 地麵的水漸漸入了地底，半夜時忽然起了大霧，霧氣彌漫，漸漸覆蓋了整座城池，巡邏的將士幾乎看不清天色。 忽起的霧越來越濃，知道第三日大軍開拔時，地麵依舊充滿了寒氣。慕容華擔心這瘴氣會隨霧氣加深，便提早了半日行軍，隻留下了兩千人駐守城池，這兩千人自然是拿了苗疆大夫避毒的藥。 藥不多，兩千剛剛好，大軍走了半日，到太陽當空的時候，才走出霧氣包圍的地方，呼吸漸漸順暢起來。 蘇小小還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迎敵、征戰、攻城，但現實總是充滿了變數，有很多意料不到的變化，總是在悄然間出現。 他們一路過去，接下來的時間，有攝於大軍投降的人，有拚死抵抗頑強不輸的人，也有半路伏擊陰毒儘出的人。他們傷過、餓過、中毒過、生病過，卻依舊堅持了下來。 從最開始誓師的期待，到西征開始的興奮，到無休無止的疲累，最後到見血即皺眉的厭煩，時間就這樣漸漸地過去了。 蘇小小還經曆過兩場苦戰，容崢在戰中動了舊傷，而她的身體上，也留下了細微的疤痕，方尤沉默著替他們包紮，眼底青黑之色同樣的濃。 耳邊殺伐的衝鋒似乎從未停息，偶爾在夢中，蘇小小也能驚醒，隻是因為一點點微不可聞的聲音。 五個月後，在距離到達曼怛王都前的第二座城池中，他們有了長久的停留。 此時，他們有四十萬人，也去了二十萬人，安君義率領的龍甲兵與蕭智光的兵已經在一個月前與他們會和。 他們的俘虜除了鐵木鐸鐸，又多了一個鐵木冷。 而在倒數第三個城池中，他們見到了一個熟人，鐵木桀。這數月的戰爭想必叫他心力憔悴了，所以他的精神並不好，那張臉已經陰沉得看不出原來的溫和，看不出與戴桀有半點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