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柳被扭送回望夫石,模樣近乎呆滯,捂住心口垂淚,心口就像壓著一塊大石,還帶著尖銳的、掛著倒鉤的刺,將她的心重重往下拉。 她知道,自己完了,等一切反應過來後,她便知道,這次即便是洛側妃,也幫不了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怎麼就在那種場合發作?怎麼就那麼沉不住氣?洛側妃近來常常對她說:“忍一時風平浪靜,再有動作,也不要在現在發作,先過了七夕大典再說。” 她本來也想等到七夕大典再發難的,可是,一看見蘇小小出現在穠李殿,看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過去,她就覺得痛恨! 安心柳坐在地上,看著窗格子裡透出的微弱光芒,無比絕望,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母親對她很好,她將所有的寵愛都放到了自己身上,在蘇小小還未入府時,除了王爺、王妃、安心悠,她便是家裡說話最管事的那一個。 看中安心瑤的貓,她便去搶,搶到手沒幾天又玩膩了,心情好便托人給安心瑤送回去,心情不好便直接命人摔死扔回去,看著安心瑤那怔愣懦弱的模樣,她便覺得開心。 她喜歡安心婉房中的軟鞭,聽說那是她母親留給她的。 她的母親是武林上的人,因為救了安君義一次,所以成了安君義的姨娘,可惜她母親太蠢,說什麼“江湖兒女不拘小節”,結果被一包毒藥就給毒死了。 那日她去搶安心婉的軟鞭,卻被安心婉用鞭子抽了一回,她疼及了,吵著鬨著要找她算賬,母親便將人招來,鎖在屋裡,用鞭子抽她! 她抽了很久,久到自己都累了,才停下來,這時候安心悠就來了,訓斥了她幾句,叫人把安心婉帶回去醫治。 還有安心月,那個看起來乖巧可愛的小妹妹,心裡最是惡毒,卻從不將惡毒表現出來,她討厭安心月,便讓安心月去慫恿安亦修還蘇小小。 她從小到大都是這麼過的啊,誰也沒有說過她錯,連母親都沒有。 既然她沒有做錯,為什麼卻受到這麼慘重的懲罰,今日之後,她再無顏在京中立足,最後隻能被遠嫁,送給人家做妾室。 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她想不通啊…… 看著月華漸漸淡去,窗格子外突然出現了一個人,一個帶著鞭子的人。 安心柳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眼花,然而細看,卻發現她沒有眼花,那裡真的站了一個人!她想大叫,卻出不了聲。 有人卡住了她的脖子,那人穿著緊身的黑衣,頭發用一根簪子鎖住,隻在右臉頰上留下一縷,帶著塊繡著漆黑蓮花的方巾,手上還抱著一隻貓。 安心柳突然知道她是誰了,那隻白貓她曾在她的院子裡見過,她總是抱著她,便是自己去搶也不鬆手,鬨得狠了,貓還會用爪子撓她。 “你,你是……安……” 她掙紮著出聲,平常那麼柔軟的人,安心柳兩隻手竟然連她一根手指都掰不動。 那兩人對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門外的人走了進來,抓住了她的下頜,逼迫她張開嘴,將一粒黑色丹藥喂進安心柳的口中,而後鬆開手,看著她抓著脖子往牆角縮。 她還是說不出話,她永遠都說不出話了。 兩人離開了屋子,抱著白貓的女子看看身邊的人,歎息道:“這次,我又欠了蘇小小一個人情,上次,她還幫了我的侍女。” “我也幫過她,”身邊的人輕笑,“咱們這位妹妹不是個簡單人物,你應該看得出來,她和你有些相像。” “扮豬吃老虎,也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抱著白貓的女子望向東南方那座平地而起的三層高樓,輕歎道,“蘇依鳳的女兒,怎樣也不會太過柔弱。隻是,我們還是得找個機會還了這個恩。” “會有機會的,蘇小小那日出府被我撞見,我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