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華院中,人煙嫋嫋。 曾如日中天的洛側妃,曾在府中叱吒風雲,盛極一時,連蘇夢蝶都要對她禮讓三分,多年不敢對其動手,而今,竟連伺候的人都少了,不過幾個貼身的隨嫁丫頭,族中老仆。 年輕的丫頭都是要麵子的,安心柳在七夕大典上坐下那般醜事,毒女之名頃刻之間便已傳遍了京城,眾人都將其當成笑話看,這名聲壞了不說,更會連累身邊的人。 公候府門的庶小姐,也比一般門戶的嫡小姐高貴,養成如此性子,其母便是失了教化職責,身邊的下人也未儘到規勸之責。 丫頭哪敢再跟她們糾纏?紛紛都尋了由頭不去侍奉,既怕沾了晦氣,又怕被人看到自己是伺候三房的,被人看扁了。 放在平常,洛側妃必定要把人抓起來重罰的。 但現下她滿心悲慟,又是自責自己無能,又是痛恨蘇小小惡毒,隻能看著兩個婆子把披頭散發掙紮傻笑的安心柳抓住,連府醫看病都不管是否要隔著簾子帕子了,哪裡能在乎這麼多? 蘇小小進門時,安心柳又哭又笑,口中一時用口型說著像是“毛”的字眼,一時又驚恐地搖頭看著窗戶,還有些其它的抓撓軍錯,也不知道是想表達個什麼。 她衣衫散亂,頭發亂糟糟的,被兩個婆子一個按手一個按腳壓在床上,兩個婆子臉上也是抓痕,很是狼狽。 府醫滿頭大汗,從昨晚到現在一直忙著施針、開藥、喂藥,如此幾個時辰,那安心柳手上被紮了幾十針,卻半點不見好轉。 要傳太醫,請了人去問,蘇夢蝶卻推說還未大起,又不好叫人去叫太醫,隻能眼巴巴地等著。 安心柳如今的名聲,便是有太醫來瞧,也要掂量掂量,就像這府醫,想著昨夜不小心看見安心柳的身子,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好下場呢。 洛側妃哭哭啼啼的聲音在安安靜靜的屋中響起,蘇小小由春雲扶著,一手按著門,十分難過的走進去,心急如焚道:“姐姐!姐姐可好了?” 一聽她的聲音,眾人都愣了。 府醫一個不小心紮錯地方,偏偏兩個婆子還沒抓穩,讓安心柳掙脫了舒服,本紮在臂上的針也遭了殃,有的被擠出來,有的卻陷得更深。 府醫背後又是一陣冷汗,連道罪過,苦澀地想著這回無論結果如何,定要辭去這府醫一職,否則若是洛側妃怪罪,找個理由弄死自己,就太冤枉了。 洛側妃一愣之後,登時大怒,“你來乾什麼!蘇小小,你害的我們娘兒倆個還不夠嗎?!” 蘇小小還沒說話,春雲已經一臉悲憤道:“洛側妃,主子,這誰害誰大家可是有目共睹的,我家小姐是顧念姐妹之情來看望三小姐的,洛側妃怎麼還倒打一耙呢?” 洛側妃哪裡聽得進去?她站起身,手指指著蘇小小道:“她是個什麼東西我比你清楚,賤人之子,若不是你在穠李殿刺激我兒,她怎麼會變成這樣,你就是個禍害!” “這話更不對了,”春雲見蘇小小沒有阻止,繼續道,“那殿中之事早就傳遍了,分明就是三小姐栽贓嫁禍,容安郡主看不下去了才分辨兩句,誰知三小姐竟起了殺心,自個兒沒站穩出了笑話,還險些上了我家小姐。” 蘇小小拿起帕子,像是又想起昨夜的傷心事,一邊垂淚,一邊將頭偏過去,不忍直視的樣子。 春雲來了頸,恨不得將往日心中藏的話都吐出來,這些話早在她還是王爺身邊時便忍不住說了,這會兒有蘇小小當靠山,更加無懼。 “主子,您可是大家閨秀,什麼事都往小輩上推,可不能這麼不體麵啊。再說了,主子若是平常多教三小姐一些溫良恭儉的道理,事情也不會鬨到今天這個地步。” 從蘇小小踏進紫華院中開始,便有人注意到了,這會春雲又可以吵嚷得這麼大聲,下人瞬間便圍了上來,青兒也混在其中。 洛側妃臉上青黑不定,眼見人越來越多,心中的憤恨更要壓抑不住,先前尚有兩分惱恨,此刻受了刺激,隻想把春雲那張嘴都撕了。 “還有平日,”春雲一臉痛快地看著她,“三小姐仗著姐姐的身份和您的寵愛,常去欺負四小姐,連五姨娘留給五小姐的遺物都搶走,還敢鞭笞五小姐,好威風啊,就不怕五姨娘在天之靈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