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馬瑞跟著商隊再次啟程，絕口不提等人暫住的事，讓趙天龍頗為意外，不過再看馬瑞臉色陰沉，也就沒多說什麼。 同是無量山方向，商隊和其他修真門派都默契的放慢速度，遠遠跟在慈心堂隊伍後麵，畢竟誰也不想被一幫狂熱宗教信徒和七匹凶殘的魔狼盯著後背，那感覺如芒在背，會教人渾身不自在。 馬瑞斜坐在一輛貨車車頂，居高臨下，眼神一直沒離開過那幾匹魔狼左右搖晃的屁股，思忖著計劃的可行性，不過很快神色更加沮喪，以至於失神間差點從貨車木箱上摔下去。 “坐穩咯！”趙天龍坐在另一輛馬車車頂，與馬瑞並行，對於馬車的顛簸習以為常，笑嘻嘻提醒道。 “慈心堂的魔狼都是母的麼？”馬瑞心裡泛苦，疑惑問道。 “恰恰相反，投於戰鬥的都是公狼。”趙天龍撇撇嘴：“天仁宗的馴化過程很嚴苛，死傷過半，母狼不斷產仔哺乳才跟得上淘汰速度。” “可是……”馬瑞皺起眉頭，自己前世沒接觸過狼，但是好歹見過狗，生理構造應該類似，這七匹狼根本沒有雄性特征！ “都是閹割過的。”趙天龍很快明白了馬瑞的意思，咧嘴笑道：“都說那玩意是萬惡之源，魔狼沒了那玩意就安分了！” 馬瑞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不過很快不解反問道：“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就趙天龍的身份來說，理應不會了解如此深刻，如果連馴化魔狼的秘密都泄露出來，天仁宗還有什麼臉麵稱之為神靈的感化？ 趙天龍粗曠的臉上難得露出幾分猥瑣，像是怕被人聽到似的，低聲哂笑道：“據說天仁宗不少人主動自宮，達到無欲無求無我的境界，才能更接近神靈的意願！” 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駕馭貨車的馬夫還是能聽到少東家的話，也跟著偷偷樂嗬，一臉八卦，添油加醋道：“我也聽說了！花澗派還誇這是什麼狗屁進步呢！” 一群人就著花澗派的動機開始討論，接著話題轉到自宮割蛋不割蛋上，最後開始吹噓自己的那話兒多麼經久耐用。 馬瑞眯起眼，暗想人性大致如此。前世有俠之大者，金庸先生，筆下無數武林寶典，最終，最出彩，最為傳奇的，乃是一本《葵花寶典》，在各種影視作品裡出現，究其原因並不是最強，而是學習條件特殊：欲練此功，揮刀自宮。 就靠這一點噱頭，蓋過名震天下的降龍十八掌，碾壓神技左右互搏術，儼然成為最強武學。 由此可見，大部分人了解有關魔狼有關天仁宗的信息，並不是因為求知欲，而是因為八卦之心。 不過這對馬瑞來說不失為一個好消息，臉上愈發舒展，像是沉浸在了八卦討論之中。 待到暮色再臨，已經徹底離開了驪山山脈，進入寶瓶林地。 這塊林地因在地圖上呈現一個細口瓶狀而得名，又因為西側是高聳無量山脈，東側是連綿驪山山脈，夾在中間低窪地勢使得林地水源充沛，樹木長得異常茂密繁盛。 白天太陽高照時，走在林地中都感到幽暗壓抑，到了傍晚，天色未黑，林地裡已經暗淡無光，前行頗難。 馬瑞暗讚段瑜挑選的動手位置不錯，這密林之中最適合躲避偷襲，到處都是掩體和藏身處。 眼看慈心堂挑了一處溪流附近紮營，馬瑞也趕緊催促商隊早休憩，並且剛落地就轉身不見了，留下趙天龍愣神許久，才招呼同行之人就近安營紮寨。 林地的陳年廢土惡臭難當，但前行並不算艱難，最大的難題在於密集的樹木根係，交叉纏繞得如同一層層細密的漁網，需要馬瑞利用指尖的切割能力才能緩緩前行。 漸漸感到周圍泥土更為濕潤粘稠，馬瑞悄悄鑽出地麵，頭頂著一寸厚的枯葉掃視慈心堂營地，接著往魔狼圈養處慢慢靠近。 依馬瑞昨天觀察，慈心堂一旦紮營完畢，會先提供食物給魔狼，然後再生火做飯，最後給俘虜留下點吃食。 所以馬瑞必須在慈心堂給魔狼喂食之前，搶先把特意準備的肉乾送到位！ 距離百米之外，馬瑞脫下衣物，手按地麵開始緩緩進入偽裝狀態，四肢並用，儘量貼近地麵，如蜥蜴般向魔狼挪動。 林地泥土的發酵惡臭此刻起了保護作用，掩蓋住了人體的氣味，即便馬瑞已經能看清魔狼如鋼針一般的毫毛，這些魔狼依舊沒有戒備反應。 不久，詭異的場麵出現了。 一條條色澤油亮的肉乾憑空而生，準確落在了魔狼腳下，不但引得魔狼豎耳警覺，就連被圍在中間的俘虜們都麵露異色。 “都當沒看見！”一個肌肉虯結，短發方臉的漢子低聲冷哼，顯然意識到了變數，提醒周圍人不要露出破綻。 瑤光眼神閃爍，這種悄無聲息接近的手段讓她立刻聯想到了馬瑞，不過瑤光心中毫無驚喜，反而是深深的恐懼。因為她無比清楚敵人的強大，與之相比，馬瑞的實力尚且無法自保，又怎麼奢望救人？ “弟妹，若是一會有機會，你什麼都不要管，隻往林子裡衝，走水路就不會留下氣味。”瑤光不知道馬瑞的計劃如何，但之前開口提醒的是地煞門門主，想必一場混亂不可避免。 天璣的死亡讓瑤光根本沒想過苟活，一會隻要儘力拚殺就行，若是能護得袁白脫身，也不枉對那位小弟有個交代。 袁白背對著外圍，一時也搞不清形勢，隻能乾巴應聲。 魔狼看著地上散逸香味的肉乾，又看看遠處忙著紮營的主人，漸漸陷入了迷茫。 這種迷茫顯而易見，碩大的腦袋不斷晃動，粗壯前肢不安地來回踩踏，表現得好似犯錯的家犬，但另有一種深深隱藏的貪婪與欣喜，以一種怪異的方式被馬瑞獲知。 “偷偷吃一些不會被發現。” 馬瑞呆滯地盯著眼前看似殘暴的魔狼，不敢相信自己仿佛聽到了魔狼的心聲，一時間竟然忘了繼續拋投肉乾。 “吃得足夠快，就不會挨鞭子。” 不遠處又傳來一道僥幸的情緒。 馬瑞不敢再耽擱，迅速甩出更多加了料的肉乾，接著迅速往密林深處退去，不小心牽動不少枯枝摩擦崩斷，不過好在魔狼都忙於消滅肉乾，竟然未被發現端倪。 乾完這一切，馬瑞躲在一棵參天大樹背後氣喘籲籲，下麵能做的隻剩下祈禱。 祈禱林霜夫人的那些春藥對雄性妖獸依舊管用，祈禱被閹割了的魔狼依舊有生理反應，祈禱段瑜和那些地煞門弟子已經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