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宋青小的腦海裡,突然響起這樣的聲音裡。
那聲音似是第二次精神病院的試煉場景時,她腦海裡曾響起過的倒計時的時鐘走動的聲音,宛如催命符般。
也有些像昨日下午,在17-4裡,發現楚小姐屍體之前,洗手間裡傳來的滴水聲響。
興許是夜半三更,夜深人靜的時刻,她打出了屬於楚小姐的手機號碼之後,緊張、等待及極度安靜的情況下出現了心理的幻覺。
越是這樣,宋青小的目光越是平靜,手裡抓著的手機越發冰涼,那種寒意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森感,使宋青小手臂、後頸處,雞皮疙瘩並著汗毛俱都在瞬間立了起來。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海誓山盟,也不過過眼雲煙~~”
正在宋青小耐心等待之時,那靜默了約七、八秒的手機,聽筒處卻突然間傳出一個無比緩慢,卻又哀怨、婉轉的女調來。
此時夜半三更,那纏綿悱惻的女聲也顯得有些尖銳、刺耳。
再加上這手機號碼又屬於已死的楚小姐,便更增添了瘮人異常的感覺。
“——誤將相思托付,多情總被無情誤——呀呀呀呀呀呀——咿呀——”
那聲音為女聲戲腔清唱,並未配樂調,如怨似泣,隔著手機聽筒,仿佛聲音縈繞著她臉頰,緩緩對著她耳朵,吟唱出了這首歌來。
宋青小感覺到血管中血液集中往頭頂湧去,頸子上冒出細小的顫栗,下意識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她想起了昨日下午,物業管理處的黑裙女人在沈隊長的示意下撥打了楚小姐的手機時,令當時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的手機鈴聲,與此時的女聲如出一轍。
這使得宋青小心中越發覺得這件事情有古怪。
當時那女人打電話時,因為鈴聲詭異,令人毛骨悚然,所以在響了兩聲無人接聽之後,很快被物業管理處的女人掛斷。
連著打了兩次之後,都是‘咿咿呀呀’的唱腔,但宋青小隱約記得,歌詞並非此時唱的這兩段。
若這聲音是手機鈴聲,此時手機鈴聲為什麼會在通話的過程中響起來?
而這聲音若並非手機鈴聲,那麼半夜三更,手機放在警衛廳的證物櫃中,同‘楚小姐’其他遺物放在一起,等待家屬領取,又是誰將電話接通之後,放出這麼一曲調子幽怨的歌聲來?
警衛廳值班的人不會這樣無聊,在這個時候做這樣的惡作劇。
宋青小原本對於秦恒打來咒罵她的電話半信半疑,此時也不由有些忐忑。
這聲音先是尖細,越唱到後來,越像是中氣不足,到了後麵疑有而無,似氣若遊絲的呢喃一般。
宋青小耐著性子往下聽,並沒有將這聲音打斷。
‘咿咿呀呀’的唱聲停止之後,又靜默了數秒之久,那邊突然傳來‘嘩——’的拖長聲響,仿佛有什麼東西被人推開,緊接著是‘嗞啦’的糟雜聲。
那聲音頗為古怪,像是有人動作緩慢,才從‘床上’起來。
那邊環境似是極度安靜,這麼細微的聲響,竟也有淡淡的回音傳來。
可楚小姐的手機在警衛廳裡麵,警衛廳裡,有什麼地方是如此安靜,靜到不帶一絲雜音,且又空蕩蕩的呢?
先前那原本戛然而止的曲調,在隔了兩三秒鐘的功夫後,又再次響了起來。
這一次哼聲響起的刹那,與先前那淒涼、婉約的聲音不同,反倒粗礪乾澀,仿佛有人拿了老舊的鋸子,在鋸著桌腳一般。
一股陰寒至極的氣息從手機上傳了進來,如一根又細又長的針,狠狠刺進宋青小腦海,當場令她識海大震,眼前一黑。
隨著那哼聲拉長,手機被一股肉眼難覓的黑氣所包裹,那股原本已經消失得一乾二淨的屍臭,又重新出現在她鼻端。
手機承受不住這股極為恐怖的怨氣,熒幕‘哢嚓’一聲碎裂開來。
正在通話中的手機,在這一刻一下斷開,‘嘟、嘟、嘟’急促的斷線聲傳來。
宋青小冷不妨遭這怨氣一襲,臉色一白,體內的靈力不自覺的開始運轉。
冰涼之意衝破怨力的襲擊,神識將這股惡意阻隔在識海之外,那種難受感才緩住。
她看了一眼手機,那手機仍顯示著通話的時間:1分04秒。
隻這麼一會兒短短的通話功夫,卻給她一種似是已經苦熬了數十分鐘一般。
手機玻璃熒幕已經裂為細小的碎塊,手機冰冷得有些瘮人,那種冷與冰霜之力不同,讓人一碰觸到,便打從心底泛出怵意來。
之前那哼歌的女聲還像是響在她耳側腦海,使她脊椎發涼,冷汗‘汩汩’從毛孔中沁出。
宋青小接連深呼了好幾口氣,這件事情有古怪,她強忍心悸,看了手機一眼,又不由摸了摸自己腰後的匕首,才略略感到些心安。
她擦了把額頭,出了休息室,準備先去二號處打探。
這件事情有古怪,‘死去’的楚小姐又‘活了’過來,二號遲遲找不到她的魂魄所在。
秦恒的手機信號似是被某種神秘的力量乾擾屏蔽,半夜通話的楚小姐的手機發出古怪的聲音來。
還有那手機傳來的安靜異常的回音、碩大而生命力頑強的黑蒼蠅,歸來的秦恒,這些事情湊到一塊兒,便如一團纏在一起的亂麻般,似是讓她隱約摸到一點兒,卻又一時半刻理不出頭緒來。
神鬼之事二號頗為擅長,此事不能讓他置之度外!
不管是怨靈也好,還是惡鬼也罷,亦或有人裝神弄鬼,但她要完成任務,回到現實世界!
二號也是新進入任務的試煉者,在急於完成任務的情況下,應該跟自己一樣,暫時住在警衛廳的休息室裡麵。
女性休息室的另一側對麵就是男性休息室,她臨出發前,不知為何,又折轉回來,進了洗手間裡麵。
這幾個小時的功夫,宋青小原本凍住那蒼蠅的冰應該是化完了,那還沒死的蒼蠅正撞擊著盒子,發出緩慢且極有節奏的‘哢、哢’聲來。
若不是那盒子頗沉,且宋青小之前便意識到這蒼蠅有古怪,在上麵壓了一點兒東西,恐怕那盒子早就已經被撞開。
但就算是沒有完全被撞開,每撞一下,盒蓋便彈起一點兒。
宋青小將盒子打開,裡麵那隻蒼蠅搖頭晃腦,扇著翅膀試圖飛起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這短短幾個小時的時間,那蒼蠅像是比最開始她抓到時,又大了一點兒。
她皺了下眉頭,但仍不假思索再次將這蒼蠅冰上,裝進了口袋裡麵。
出了休息室的門,她直接往對麵男士休息室走了過去,此時淩晨將近三點,警衛廳的走廊靜悄悄的,可能她之前打了那樣一通透著恐怖氣氛的電話,這明明應該充滿正義的地方,也透出幾分令人背脊發涼的感覺。
她徑直進了男性休息室,這裡布局與女性休息室相似,她看到休息室的門,還未去推,就被人從裡麵拉開。
明亮的白色燈光下,二號那消瘦、冷漠的臉出現在宋青小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