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石壁被抓裂,細碎的石頭‘哢嚓’往山澗滾落下去。
‘呼哧’的風響聲中,銀狼炫麗的身影化為銀影騰空躍起,‘砰’的一下重重的落到宋青小的身側,對著圍在她身旁的眾人,咧嘴發出威脅的咆哮聲:
‘嗷嗚……’
它這一喝帶來極大威壓,震得一群持弓者本能後退。
整齊的隊伍刹時亂了分寸,有幾人受銀狼氣勢震懾之下,慌不擇路之下放箭欲射!
“不行……”持弓者的隊伍中,為首的人見到這樣的情景,下意識的驚呼出聲。
但這人說話時已經太晚了,他聲音還未落,那箭支帶著疾風往銀狼射去。
數支長箭射來之時,銀狼長身一擺,那蓬鬆的尾巴如剛勁有力的鞭子,‘啪’的一聲抽中兩支長箭,剛猛的力道將箭支射飛!
一支長箭貼著它左腹側而過,削掉數根銀毫,‘砰’的一聲射中它側的地麵之上,插入地磚,箭尾‘嗡嗡’擺個不停。
它躲過長箭,隨即強而有力的後腿一蹬,如小山般的身形以迅雷不及掩耳般的速度往放箭的人飛撲而去。
那長爪拍中一個放箭男人的肩側,鋒利的長甲刺入人的肉體,巨大的衝擊力帶著那驚魂未定的男人‘砰’的一下摔落進人群。
‘嘩’!
人堆頓時嘩然,之前還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持弓者人群遭到銀狼衝擊,頓時大亂。
“不要慌,先後退!”慌亂之中,一人高聲呼喝,其餘人聽從其號令,疾速後退。
銀狼的殺傷力非同小可,這些遭到母體寄生的人雖說短時間內體能、力量大增,但卻仍非異變之後又經過兩次進化的銀狼之敵。
它一撲入持弓者人群之中,便如撲羔羊,拍倒數人。
眾人後退之時,它將落在最後的一人腿部咬中,往後一拖,將其拽倒在地。
那人腿被咬中,痛得鑽心,慘叫聲中翻轉過身,搭弓欲射。
但不等他箭支發出,銀狼已經前肢踩著他胸口,低頭咬住他喉側,用力一撕,將其大半個脖子斷咬,腦袋與身體之間僅餘皮肉相連,血液‘突突’往外湧,噴濺了銀狼一身都是!
在體內寄生孢子旺盛的生命力支配之下,那人受了這樣致命的傷,卻仍未咽氣,握著長箭的手本能往銀狼的肚腹戳去!
銀狼那雙灰藍的眼中閃過輕蔑之色,前肢一壓,隨著骨頭‘哢嚓’的斷裂聲響,硬生生將他胸膛踩得凹陷了進去。
向它戳刺過去的長箭刹時之間失去準頭,擦著它腹側而過。
那人四肢高高撐起,僅剩皮肉相接的腦袋往下垂落,血順著他腦袋往下滴落,如巨蛛一般,還想向銀狼發起攻擊。
不過他隻是徒具巨蛛的動作,卻並沒有完全進化成巨蛛,對銀狼造不成絲毫的殺傷力。
與此同時,其他後退的人重整隊伍之後,為首的人舉手一揮:
“射!”
數十支弓箭衝著銀狼齊開,密集的箭矢聲響中,宋青小冷哼一聲,單手撐地!
體內靈力傾泄而出,將地麵鋪出一層淡藍的霜晶!
此地水係靈力豐沛,對她來說簡直如虎添翼。
四周的水係靈力在冰係靈力的催發之下,化為一條冰道,將她與銀狼連接。
一道淡藍的冰牆在銀狼麵前憑空出現,‘叮叮鐺鐺’清脆的箭支撞擊聲中,將數十支長箭都儘數擋在了冰牆之外!
宋青小將手一收,銀狼借著這一擋之勢,全身而退,回到宋青小身側,擺出攻擊之勢。
持弓者飛快重新挽弓再射,不絕於耳的撞擊聲中,那不再有靈力加持的冰牆很快被飛箭巨大的衝擊力撞毀,‘哐鐺’一聲碎裂倒地,十數個持弓者的長箭重新對準了宋青小與銀狼,殺氣騰騰!
二號翻身上來時,正好見到一人一狼合作無間殺人的一幕,瞳孔緊縮。
銀狼的可怕固然是在他預料之中,但宋青小的實力顯然比他原本預估的還要高得多,短時間內以靈力築成那樣一堵圍擋的冰牆,恐怕至少已經是屬於踏入了悟道境級彆的修煉者!
她是以馭使靈寵為主的試煉者,寵獸如此強悍也就罷了,她自己竟然也踏入了修行的門坎,一人一狼相互聯手,發揮出遠遠超出其自身水平數倍的能力!
這些普通人就是拿著武器在手,憑她異能在身,恐怕也非她之敵。
“住手!”
二號心裡剛閃過這樣一個念頭,下方其餘持弓者也接連順著垂吊的繩索爬了上來,落在二號身後的為首男人一出現,便急急的大喊了一聲:
“停,不要打了!”
他目光在地麵上幾具被寄生獸強大生命力操控之下還沒有完全死透的‘人’身上飛快的掃過,也看到了滿地的箭支與碎冰。
銀狼身上還帶著血跡,先前上方傳來的獸吼、驚呼這男人都聽在耳中,哪怕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景,但他從滿地狼藉的情況,猜也猜得出來發生了什麼事。
他嘴中發出高低不同的輕鳴,對麵也傳來鳴響之聲,仿佛是在進行另一種語言的交流般。
半晌之後,男人才停止了輕呼,開口說道:
“大家將來都是自己人,此時又何必自相殘殺呢?”
他目光在冰塊之上停留了片刻,猜測這恐怕是宋青小弄出來的,雖說不明白她怎麼辦到的,但說話時仍本能的往持弓者的方向退。
“自己人?”宋青小笑了笑,“誰跟你們自己人?”
“到了這樣的地步,我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安小姐。”他苦笑了一聲,目光從幾具受了極其恐怖的外傷,卻仍沒有完全咽氣,噴血爬行的‘同伴’身上掠過,最後與宋青小對視。
“他這樣子,像是非常有誠意。”二號突然開口,盯著這男人,臉卻往宋青小的方向側了側:
“三號,你說呢?”
宋青小不動聲色,向這男人微揚下巴示意:
“那你說說看。”
“這裡是出不去的,昨晚新羅沒有騙你們,這裡是出不去的,大家以後唯有同舟共濟,共渡難關才行。”他說這話時,眼睛一直在盯著宋青小,發現自己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說辭並沒有打動這個麵色冰冷的女孩子。
他苦笑了一聲:
“是真的!”男人又強調了一遍,知道自己不說出一些內幕,恐怕無法取信這個防備心極重,帶著一隻危險銀狼的少女。
他轉頭往巨大神像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下定了決心:
“不錯!我們一開始救你們,確實是有一些目的,但請相信我們,這也是為了大家都好而已。”
宋青小聽他這樣一說,不由冷笑了一聲。
她這一聲笑聽在男人耳中,不由覺得份外刺耳,他深呼了一口氣:
“許多事情,我想你們也都猜出來了,也不用我再多說。”外界收到的消息,確實是他們發出去的,但他們發出這樣的消息,除了是受到寄生的母體影響、操控,本能吸引更多新鮮的血液進入這個失落之城成為母體寄生體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為了讓已經進入失落之城的其他人能活下去!
新來的人會帶來大量新鮮的資源、供給,說不定會有新的設備,給眾人帶來一些轉機。
他們寄望於外界科技的進步,渴望著這些外來者能帶來打破次元壁的東西,使他們能逃離這個牢籠!
“我們隻有團結一致,在這樣的地方才能活下去!”
他舉著手,一臉無奈的解釋。
宋青小聽他說得冠冕堂皇,不由又問:
“你們體內應該有什麼東西,才會導致這些人受到了致命的重傷而不死吧?”
男人聽了她這問話,臉上露出掙紮之色,猶豫半晌之後,終於點了點頭:
“是的!”他像是斟酌著自己的語句:
“那是迷失之城原本的主人——泰坦一族研製出來的終極戰爭武器,屬於一種新型的菌體,進入人體之後,會使人的身體發生異變。”
他將真話與假話揉在一起,又說得十分誠懇,可惜宋青小早就已經看過廢船之上那封信件,就算是沒有看過,她警惕心極強,對他這番鬼話也是半點兒不信。
不過她表麵卻不露端倪,反倒還任由男人接著說下去:
“這種異變,會使我們可以更快的適應這個惡劣的環境,繼而活下去……”
“胡說八道!”宋青小哼了一聲。
男人一聽她不信,忙不迭的道:
“真的!古泰坦一族當年戰無不勝,便是因為與這樣的新型菌體共生的原因。”
二號目光閃了閃,沒有吭聲,卻見宋青小絲毫不為所動:
“那些人麵蛛,也就是所謂的共生獸,應該就是由早期進入這裡的探險者異變之後而形成的吧?”
她偏頭盯著男人看:
“古泰坦一族之所以滅絕,應該也是跟這種寄生獸失控有關的。新羅說過,這裡是受到詛咒的城池,所謂的詛咒,應該就是這種寄生源頭,這裡之所以稱為牢籠,被流放至異時空,應該也是為了要關住這裡的母體。”
男人的臉上露出複雜非凡的表情,像是一個極力想要維持的秘密,終於被她揭開的樣子。
“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沒有再隱瞞下去的意義!”他像是鬆了一大口氣,反倒顯得更為鎮定:
“母體確實在失落之城中,如你所說,如果有選擇,誰又願意變成這樣呢?”他攤了攤手,“我勸你服從最好,留得性命,雖說最終會異變,可那也說不定也隻是人類進化的另一個形體,又何樂而不為呢?”
他將這種貪生怕死說得坦誠無比,這些人就像是逼於無奈淪落困境的人,轉頭又拉人下水,且認為這種舉動天經地義。
“你們在這裡多年,應該有找到可以離開這裡的方法吧?”宋青小懶得聽他鬼扯,抬手將他話打斷。
男人臉上露出不悅之色,隨即又隱了下去,化為一絲若隱似無的快意,像是有些得意於宋青小即將落入陷阱:
“沒有。”
“神廟……”宋青小卻不理他的回答,“偉大的建築,在哪裡呢?”
她的目光往那具巨大的神像望去,想從男人不經意間說出口的話中揣摩出一些端倪。
此地絕對有古怪,她一開始的猜測絕對是沒有錯的!
這裡蘊含著豐沛異常的水係靈氣,證明此地絕對隱藏著足以打破次元壁的契機。
還有什麼地方的異常沒有被她發現呢?
她的目光在四周巡視,男人與她談話時,像是有意拖延時間,其實她同樣也是如此,借著與男人談話的時機,一直在尋找著當年泰坦一族創造的‘神跡’在哪裡!
男人聽到她這兩句喃喃自語,頓時變了臉色:
“安小姐,我勸你不要白費心機,母體就在這裡,當它出來之時……”
他話音未落,巨大的古雕像之中,突然傳來‘砰’的一聲摩擦音!
那聲音仿佛在一個巨大的密封空間內發出,經過特殊環境的擴散,化為一道響徹天地的震響聲,將宋青小與男人之間的對話震停!
隨著這聲音一發出來,一股令人感到心悸而又可怕的壓迫感從石雕像之上傳揚開來。
眾人的心臟像是齊齊被這聲響用力攥住,停跳了約數秒的樣子,接著又如緊鑼密鼓般‘咚咚咚咚’的瘋狂跳動。
二號也被這聲音震住,一時間變了臉色。
而此時那說話的男人先是一驚,繼而狂喜,他像是受到了寄生獸的影響,臉上露出虔誠之色,但眼中卻露出極度的畏懼,甚至身體本能打著擺子。
“醒,醒了……”
所有持弓的人都將手中的弓箭放了下去,那股氣機散發開來的刹那,這些人乖巧如鵪鶉,不吭一聲。
四周刹時靜謐無聲,落針可聞。
宋青小也感覺得到,隨著這氣息的蘇醒,神像後方的巨蛛群仿佛受到了刺激,跟著不安的在躁動,發出‘吱吱’的響聲。
‘砰’!
在極度安靜的環境之中,那摩擦撞擊聲又響了起來。
那石像也像是受到了這股可怕壓迫力的震懾,表麵像是在顫動不已。
巨大的石像一動,地麵也跟著發出‘嗡嗡’的顫抖,隨著母體的活動,越發激烈,像是要誘發一場小型的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