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培亮看宋世文被剛才撞人嚇得連續擦汗,又不知為什麼要化妝半路等他,滿腦子不清晰的簡練發問,不再廢話的說道:“宋處長,從山縱調到晏城特委的一號要見你,請你馬上.....。”
“新調來的一號?‘一號’什麼意思?難道是晏城特委新調來了一位最高首長?他現在在哪裡,我想馬上見到他。”
宋世文聽叢培亮傳達‘一號’命令,要他在叢培亮帶領下,馬上秘密見麵,又激動又緊張的低聲喊道。
在叢培亮的指引下,宋世文開著吉普車快接近青坊路時,拐進一條胡同。
“宋處長,就把車停在這裡吧,我下車在這附近轉悠,你按照我給你的這張紙條標注的街道牌號,走進那所隱秘的院子,就能見到‘一號’。”
宋世文先從車上跳下來,掃視著胡同前後,沒發現有什麼可疑,才示意叢培亮下車。
化裝成老頭的叢培亮,跳下車馬上就顯得老態龍鐘,顫顫嘍嘍的扶著牆,佝僂著腰往胡同口走去。
走到胡同口的叢培亮往東西馬路掃了幾眼,回頭擺手示意宋世文可以行動,順勢蹲在胡同口的陽光下,背靠在牆上右手抬起遮住太陽,眯縫著眼遲緩的看著南來北往的行人和車輛。
宋世文走到胡同口對蹲在地上的叢培亮說道:“叢大哥,這裡風大太冷,你還是上車暖喝點,快回去。”
“不要替我操心,凍不死我,再說我化裝成半死的老頭,躲在你這個掛著鬼子拍照的吉普車上避風暖和,要是被日偽軍發現,還不把我直接帶進憲兵隊呀?快走吧,我沒事。”
叢培亮看著大街催促宋世文趕緊離開,他知道此時宋世文與‘一號’第一次接頭,具有很大風險,一旦不慎被敵人跟蹤監視,摸到他們秘密接頭地點,後果將不堪想象。
宋世文按照叢培亮遞給他的那張紙條,臨下車看了一眼,心中不免暗道:“這個地方我已經很熟,看來‘一號’和叢培亮兩人還不了解這個秘密接頭地點,不然不會給他帶紙條,直接說一聲‘老地方’既安全又簡單。”
他走在大街上,穿著一身黃皮子軍裝非常顯眼,暗恨自己把放在車上的便裝穿回家再沒有帶上車,不然此時換穿上,豈不更加隱秘?
為了與‘一號’第一次秘密接頭絕對的安全,宋世文決定必須改頭換麵的接近接頭地點,要是穿著這身招搖過市太惹眼,很容易被日偽便衣特務跟蹤。
他快速走進一家小商鋪,推開門看到店鋪小老板生意清淡坐在爐子跟前烤火,聽到門突然被推開,以為來了主顧買東西,高興地站起來一看,原來是個黃皮子軍官,心裡咒罵嘴上卻甜甜的說道:“軍爺光臨小店,蓬蓽生輝,不知......。”
“老板,請問你這裡有賣成衣的嗎?你看看我這身材個頭,麻煩您給找一套,我不會少給您錢。”
“軍爺,小店賣的是針頭線腦、家使家用等日雜用品,哪有什麼成衣賣給您?您找錯地方了,請移步另......。”店老板搖頭冷淡的說著,就要坐下繼續烤他的火。
宋世文看店老板一轉身就要坐下,突然口氣強硬的說道:“站直了看著我。”
剛要坐下的店老板被宋世文突然一嗓子喊叫,嚇得就像個彈簧,‘嗖’的站直身子緊張的看著宋世文,顫抖著聲音問道:“軍爺,您這是要乾什麼?我可是個本本分分做小買賣人,從來都沒賣過一點違禁品,請您饒了我吧。”
“老板,我懷疑你私藏違禁品,如果你想息事消災,拿出十塊大洋,我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要是敢說個不字,我現在就把巡邏的皇軍叫來搜查,到底是給錢還是搜查,快點給個準話。”
“軍爺、軍爺,您這是要殺了我全家呀,就是把我這個小店鋪都送給您,也不值十塊大洋,您張口叫我交出十塊大洋,還不如給我一槍,殺了我痛快,我實在拿不出來呀軍爺。”
宋世文真掏出槍來頂在老板頭上,態度冰冷的說道:“看來你不配合是吧,那就把你的棉袍、裡外的衣褲脫下來,快點,聽到了沒有?”
“軍爺,這麼冷的天,您不但比我脫下棉袍,還要脫掉裡麵的衣褲,您說我光著身子被活活的凍死,還真不如您給我一槍來的痛快,來吧軍爺,開槍吧。”
“混蛋,哪這麼多廢話,我叫你脫掉棉袍,還有裡麵、不,就是貼著棉袍穿的衣褲,裡麵的我不要,這下聽懂了嗎?”
店鋪老板看著英俊的宋世文,此時麵色冷冰冰的持槍逼著他,嚇得不敢囉嗦,趕緊脫下棉袍,又把外衣褲脫下來遞給宋世文,凍得瑟瑟發抖的說道:“軍爺,我不能再脫了,再脫會凍死......。”
宋世文不等店鋪老板囉嗦完,拿著脫下來的衣褲棉袍快速走出去,走到一戶人家的門樓下,推門走進過道,反手關上門,探身看向院子,沒發現有人,快速脫下身上的外衣,將店鋪老板的衣服換上。
時間不長,從門樓裡走出一個身穿不合身棉袍,頭戴掉了色皮帽的年輕人,站在門樓下,掃視了幾眼大街兩頭,突然走出來,沿著大街走向前麵的十字路口。
宋世文走到十字路口轉身向南,當快走到前麵他非常熟悉的一戶人家時,身子靠在路邊電線杆上掏出煙,打著火掃視著大街南北。
當他掃視著沒發現可疑,快速將煙和火機揣進兜裡,就像一隻脫兔,向前猛地一竄,鑽進前麵的那戶人家門樓下,按照接頭暗號要求,抬手在門上敲了兩快三慢。
裡麵沒有什麼動靜,宋世文馬上又敲了兩快三慢,這才聽到過道傳出腳步聲,一個渾厚的聲音問道:“誰?”
“賣糖葫蘆的小宋,請問您家孩子想吃嗎?”
門被打開,宋世文來不及看清開門人的長相,快速閃進去把門關上,緊緊拉住一位三十多歲、長相硬挺的中年人雙手,低聲興奮地喊道:“您是一號是吧?我是宋世文。”
“小宋,沒想到這麼快我就能見到你,快進屋,隻是屋裡長時間沒人住,又沒生火,恐怕你穿這麼多會凍得受不了。”
“我可以,隻是您穿這麼少,怎麼能受得了?我把棉袍脫下來給您穿上,要不您會凍壞的。”
“不用了,我常年在野外帶領部隊與敵作戰,什麼惡劣天氣都經受過,這點冷還凍不壞我,隻是你細皮嫩肉的可要保養好自己,可不敢凍出毛病來,要是那樣可就麻煩了。”
宋世文通過跟‘一號’短暫的接觸,感覺一號身居要職,對人卻沒有一點架子,說話和藹,給人一種可親可敬的感覺。
走進如冰窟空蕩蕩的屋子,雖然屋裡的風比外麵小多了,可吹進來的寒風,還是凍得人打哆嗦。
‘一號’跳上炕蹲在炕上笑著說道:“來,上炕吧小宋,蹲下來體積小,身子緊湊在一起還暖和些。”
宋世文看著蹲在炕上的‘一號’,越看越感到像一個人,不禁思緒模糊的流著眼淚喊道:“喬先生,您、您......。”
“小宋、小宋,我不是喬先生,你說的喬先生是誰?”‘一號’突然驚覺的盯著宋世文,麵色嚴肅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