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文對這種經常性的審查和詢問,已經司空見慣毫無心理壓力的笑說道:“王主任,不知這次又對我的所做作所為,提出哪些需要我回答的罪行,不要客氣,直說吧。”
“哈哈哈,隻是例行公事,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保持沉默,隻是你要考慮清楚,對你的回答最好想好了再說,不要在說話之中再露出其他疑點,今天可是我們三人同時在場,你...。”
“我會為我的所作所為負責,會對我說出的每句話每個字承擔任何責任。”
王鳳德就喜歡宋世文這種狂傲不羈的脾性,麵對槍口屠刀,這混蛋從來都沒有顯露出任何畏懼,說來他都不敢相信,每次這貨看起來瞬間就要人頭落地,卻都被他險中求生的混過去。
“宋處長,我前麵說的很清楚,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保持沉默,無論你采取哪種態度,我都不會怪罪,更不會強求。”
“王主任咱們都是一個鍋吃飯的兄弟,這樣的話說多了,您覺得還有意思嗎?”
“很好,我很欣賞宋處長這麼理解我,我奉命隻問你兩個問題,一個是這次騷亂的幕後主使者真是你嗎?發動這場騷亂的目的是什麼?
第二、你為什麼要製造四城門和城區騷亂,其中所代表的是什麼抗日組織,要求你交代出這個抗日組織,在晏城的秘密聯絡點以及人員武器配置。”
“完啦?”宋世文毫不感覺危險正在一步一步靠近他,不但心無畏懼,反而底氣十足的好像在接受表彰,表現的是那麼自然甚至有些亢奮。
“哈哈哈,宋處長,我十分佩服你能在提出這種要命的問題時,還能鎮定的笑得出來,嗨,就提出這兩個需要你解答的問題吧,其他的還有好幾項,我也不想為難你,更不想借他人之手害了我的兄弟。”
“謝謝王主任,我隻能對您說,非常抱歉,您提出的這兩個問題,我已經對飯塚大佐做了回答,那就是我在平息騷亂時,身心受到摧殘,不能接受詢問,得等明天再如實交代,您看可以嗎?”
王鳳德本來就抱著應付差事的態度來找宋世文,因為他知道宋世文的所作所為,就連一直懷疑宋世文是抗日組織、潛伏在內部高層最大嫌疑人的特高課,都沒有證據治他有罪,我王鳳德又何必自樹大敵,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好,宋處長回答的非常乾脆利落,我會把你的態度報告給飯塚大佐,我猜想飯塚大佐也不會因為隻差十幾個小時等不到明天,就非要叫你交代清楚。”
王鳳德說著坐在病床邊,拉著宋世文的手說道:“宋處長,現在公事辦完了,我這個當大哥的從你住院到現在都幾個小時,一直沒抽出時間來看你,現在是咱們自己的時間,好好說說話,你覺得怎麼樣?”
“好啊,隻要不是審查期間,咱們都是弟兄,都快坐下,聽聽我對你們吹噓,是如何平息這次晏城四城門和城區騷亂的英雄事跡,尤其是舍命攔瘋牛救鄉親,那才叫個血性。”
宋世文已經把自己如何應對敵人審查的後路想好,雖然心中還存有忐忑,就恐怕不能自圓其說,可現在當著王風德、肖正雄和劉琦的麵,要是心虛的打不起精神來,豈不叫他們瞧不起?
要想振作起來應對敵人的陰險審查,隻有挺直腰杆把自己裝扮成有功無過的英雄,才能以氣勢壓倒敵人,這種永遠打不垮的精神,必須要有。
王鳳德和肖正雄、劉琦三人在病房裡跟宋世文說笑了一陣,三人安慰著宋世文一一道彆,但卻各懷心事的離開後,不僅又替這個混蛋擔心起來。
宋世文則心事重重,本來把希望寄托在明天,現在看來,哪怕明天新聞媒體輿論對自己有利,恐怕也難以解脫特高課對他早有警惕的懷疑。
明天的輿論指的是什麼呢?其中隻有宋世文心裡清楚。
宋世文在製造這起晏城大範圍騷亂,並沒想到會出現這麼叫他心驚膽戰的局麵,一旦不能及時平息騷亂,演變成瘋狂的暴亂,小鬼子一定會派重兵荷槍實彈的進行殘酷鎮壓。
如果出現這種局麵,哪怕宋世文提前部署再有利於他的輿論,最後受到迫害的是城中百姓,他們會因為宋世文的混蛋作為,被槍殺血流成河的失去生命。
一旦真出現這種慘不忍睹的結果,他宋世文不但是臭名昭著的大漢奸,而且還是殘害晏城百姓的罪魁禍首,不知就裡的晏城百姓就是能饒了他,他都饒不了自己。
不明真相的基層抗日組織,也會想儘一切辦法來追殺他,為慘死在敵人槍口屠刀下的百姓報仇。
宋世文現在可以告慰自己的是,四城門和城區騷亂在他拚死周旋下,終於平息了這場騷亂,值得慶幸的是並沒有引起暴亂。
在精心策劃下借此次騷亂,掩護武裝工作隊將藏在城裡的軍火,通過騷亂趁機轉運進地道,前麵進行的非常順利。
可不知怎麼會被敵人發現,導致92號這個最隱秘的地方,被敵人大兵包圍,展開激戰,最後92號四合院,在敵人強大火力進攻下,最後竟發生連續的劇烈爆炸,92號四合院被摧毀的成為一片廢墟。
武裝工作隊的十一名戰士,至今不知生死如何,這怎麼能不叫宋世文有負罪感?
明天哪怕晏城所有的輿論,都能掩蓋住宋世文製造這次騷亂的真正目的,自己沒有因為露出破綻被敵人發現,險險逃過這一劫,他也不能原諒自己這次部署工作的重大失誤。
天黑下來了,寒風越刮越厲害,刮得晏城昏天黑地。
晏城經過一天的騷亂,現在就像一個疲累的砍柴樵夫,回到家裡躺在炕上,渾身沒有一絲氣力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
安靜的晏城,不知在日偽軍統治下的明天,還會發生什麼叫人提心吊膽的事。
一夜在噩夢中度過的宋世文,被輕輕的推門聲驚醒,聽那輕輕地腳步聲,猜測此時走進病房,一定是憲兵醫院的總護士長芳子小姐。
“芳子小姐,現在幾點了,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看我?”
“宋先生,真不好意思,把你驚醒了,都是我不好,如果你沒有什麼事我馬上退出去,好叫你多睡一會兒。”
“我在問你現在幾點了,你為什麼起這麼早。”宋世文因為一夜沒有睡好,心情極壞但卻壓製著溫聲問道。
芳子已經聽出宋世文雖然說話口氣和緩,但問話的方式卻很生硬,不免走到病床邊低聲說道:“剛剛三點半,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時間還長,我就不打擾你了,睡吧。”
宋世文聽芳子輕輕地走出病房拉上門,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兩手拄著病床慢慢坐起來,看著窗外的天空烏黑一片,連一顆星星都找不到,心想,如此沒有星光的黑夜,不知天亮後會不會出來太陽。
太陽是上蒼給人和萬物最大的賞賜,沒有陽光的白天,尤其是冬末初春,是寒冷裹挾著勁風肆虐最瘋狂的季節,需要陽光的萬物,對陽光是一種祈盼和希望。
宋世文期盼天亮又怕沒有陽光,因為天亮是他與敵人生與死的最後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