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破曉。風聲呼嘯,不知名的猛禽掠過地平線,它俯衝而下,粗糙尖利的爪子陷進凍硬的土殼中,土崩沙陷下,一隻不斷扭動的奇形蟲頭被爪子扯出地表。那紅眼猛禽厲嘯一聲,振翅而起,大片的地皮隨之開裂塌陷,這隻蟲子不斷掙紮,足有幾丈的環節軀體自地皮下突露,驀地,那怪蟲張開口器大聲嘶吼起來,一隻尖銳的尾針瞬如飛蛇吐信,朝猛禽身上紮去!就在此時,哨塔上的高射機槍槍管一轉,激揚的金屬流飆飛而來,生死搏殺的禽蟲全然沒有反應時間,便統統被金色暴雨洞穿撕碎,凶猛的噪音和火焰掩蓋了一切生物搏殺的激烈姿態,瘋狂的金屬流掃視了足足五秒,羽毛,血肉,粘液,節肢碎塊灑落一地,熱騰騰的鮮血肆意流淌。被吵醒的黑星的士兵啐了一口,放下冒著青煙的槍管,翻了個身繼續假寐。……那槍聲傳了老遠,最終到了衛旦耳中,她緩緩睜開了眼,身上的被子剛剛蓋住鎖骨。空空的酒瓶滾過地板,房間裡昏暗無比。她偏過頭,李閻呼吸均勻,脖頸旁邊高高隆起的斜方肌肉還帶著自己的牙印。衛旦眯著眼睛看了李閻一會,忽然伸出冰涼的手摸在他發青的下巴上,來回婆娑了一陣,輕輕抽身,被子滑落,光潔腰身上每一寸肌肉都像水一般流動。光潔的腳丫剛踩到地上,衛旦身後傳來聲音。“去哪?”衛旦扭了扭脖子,頭也不回:“出任務。”頓了一會,她又回頭一笑:“我還以為你會裝睡。”“有必要麼?”李閻坐起身來,一節節骨頭拉開發出咯咯地聲音。說實在話,他有很久沒有這種神清氣爽的感覺了。他的目光從衛旦光潔的肩膀,再到線條柔和的背溝,纖細的腰身往下,曲線陡然起伏,最後是和床墊緊貼的渾圓臀部。“我覺得天還早……”衛旦拿起毛衣:“我昨天接了任務,今早車就要走。”說完這句話,她起身去浴室擰開籠頭,衝外麵的李閻道:“你滿不錯,有空再睡。”李閻臉上笑出一個酒窩,沒在意衛旦的語氣,他舔了舔嘴唇,回味著昨晚懷裡女人灼熱酣暢的顫抖,後背的隱隱刺痛……忽然一抬頭:“誒?”衛旦一翻白眼:“乾嘛。”李閻一臉正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哭了?”“……滾蛋。”沒一會,衛旦走了出來,扔給李閻一件棉袍,衣服悉嗦的聲音響了一會,沉默中,李閻又開口。“誒?”“又乾什麼?”衛旦沒好氣地問。李閻盯著衛旦的臉:“我要負責任麼?”衛旦聽了之後,偏著頭眼神在李閻身上遊曳了一會兒,淡淡地說:“你想得美。”李閻聞言捂住胸口,做了一個痛苦的表情。衛旦站起身走出房門,門鎖發出清脆的哢嚓聲。李閻手掌捏住自己後脖頸揉捏了一會,彎腰撿起地上空空的酒瓶,咚地一聲放在了床頭。……“你好,我是阿法芙介紹來的,這是我的身份證明。”李閻塞給桌前一個戴著船型帽子的女性接待員一張黑色的金屬卡片,上麵黑星戰車獨有的汽車怒嘯的標誌。這是阿法芙連同文件一齊交給李閻的,也就是所謂的持照,不過不是b區的狂卓瑪,而是黑星戰車。可以無條件進入生存區70%的中立避難所,等同於任何親和黑星的公司最高規格的持照效力,享受黑星士官的購買價格,可以抵押一隻最高純度的普通三階基因藥劑,另外,卡裡有八萬元的額度。至於文件,李閻也看過了,水株公園是這個世界頂尖生物科研人員的聚會沙龍,一般隻會在基因藥劑獲取突破的時候才會以慶祝的形式召開,這個答案讓李閻意外之餘,結合大魔鬼湖的見聞,李閻斷定,主持水株公園的大本鐘研究院,一定和閻浮行走有密切聯係。而找所謂找到水株公園,無疑應該先接觸大本鐘研究院的相關人員。至於具體做法,還要依靠阿法芙的幫助。這裡是阿法芙所說的,隸屬黑星戰車的醫療及基因研究部門。相關工作人員,都是黑星戰車自幼培養,有過硬的專業素質,儘管有些人員因為體質原因,可能隻有一階甚至沒有基因能力,可這些人隨便拿出一個,培養花費價值都在雜牌的三階士兵以上。個彆的研究人員,享受的津貼和權力完全不在幾個四階能力的軍官之下,甚至有進入最高委員會的可能。阿法芙在之前的b區,任第十四軍總醫院基因圖演科的副科長,因為戰事變動,現在在這裡協助研究。因為有部分獲救同事,加上之前在總部學習便認識的同學,完全有說上話的能力,能幫上李閻不少的忙。高挑清秀的接待員確認過持照後,隨即開口:“有什麼可以幫你的嗎?”她的態度很好,可眼神卻極為古怪。李閻沒在意,說道:“是這樣,我前幾天出過一次狂卓瑪的任務,在大魔鬼湖裡找到一些科研資料,具體內容我相信貴方比我清楚,我想把這些科研資料賣掉。另外,你能幫我叫一下阿法芙麼?”接待員微笑道:“先生,是這樣,訊息資料的估值需要一段時間,您必須先把內容交給我們一段時間,我們才能做出評斷,當然,請相信黑星的信譽。”“沒問題。”李閻點點頭,他左右看了看。臉靠近櫃台:“我好奇地問一句,狂卓瑪這些人,黑星戰車是如何安頓的?”“編製內一百五十名二階以上基因戰士及領導層,視為黑星公司的外圍人員,麾下武裝士兵及普通工作人員,不享受任何黑星內部人員待遇。以普通的無持照荒野獵人接待。”她語氣平淡地回答。李閻點點頭:“我沒問題了。”他把這些資料統統交給對方,在接待的座位上等了沒一會,阿法芙便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李閻第一眼見到阿法芙,便發覺阿法芙的臉色不太好看,甚至稱得上怒發衝冠。不過見到李閻,阿法芙還是深呼吸幾口,平複情緒。開口道:“不先去評測一下自己的基因狀況麼?”李閻沒說話,他分明感覺到,阿法芙進來之後,這個忙碌的大廳為之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她的身上,那股子刁鑽古怪,五味混雜的眼神,明晃晃的掩飾不住。對此,李閻心裡大概有些猜想,想來和自己脫不開關係。一個漂亮的讓人嫉妒的女人,地位,家庭全都耀眼的無法直視,如果這樣的同僚死在戰亂中,所有人都不會吝嗇白玫瑰和眼淚。可如果她活著回來,情形就大不相同,特彆是這女人分明沒有太強的自保能力,卻奇跡般平安歸來,那麼人的窺私欲和陰暗麵就回無限放大。荒野裡醜陋的流民腦子裡隻有食物和性。阿法芙帶著孩子,是靠什麼存活到現在呢?聽聽梁為都說了什麼,就不難理解阿法芙的處境。“很閒麼?”阿法芙環顧一圈,目光過處沒有人敢給她對視。等大廳勉強恢複了秩序,李閻才說道:“換個僻靜地方?”阿法芙點頭,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