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力去救治，儘自己所能，維持現狀，張太醫還是很有把握的。 保持室內通風，伺候的宮女輪番值班，每個人都是精挑細選出來，個個都輕快得很。 自從生病之後，厲婕妤已經很久沒洗過澡，身上黏湖湖的，整個人被悶著，對恢複身體並不好。 先給厲婕妤洗澡，接下來便是調查厲婕妤被何處下毒，又是何人下的毒。 厲婕妤的宮人全都由豫妃安排，若說與豫妃毫無關係，誰信呐？ “這事兒得從長計議，不可過於魯莽。豫妃對母妃有何恩怨我是不知，但豫妃對皇後有怨氣，這事兒整個皇宮的人都知曉。” 那都是小時候發生的事情，雲痕很多事情都記不得。皇後對他們母子都很不錯，豫妃當時已經在妃位。 按理說，對自己此刻所擁有的一切，豫妃應該知足才對，為何會去妒忌一個比自己品級低的嬪妃？ 厲婕妤對豫妃毫無威脅，除非厲婕妤手裡，有豫妃的把柄，或是豫妃將對皇後的恨意轉移到厲婕妤身上。 皇後已逝，報複對象沒有了，所以隻能把恨意寄托在厲婕妤身上。 厲婕妤跟皇後是一夥兒的，第二種可能聽著荒唐了些，但是更可靠。 女人的嫉妒心強，若真是厲婕妤得罪了豫妃，怕是那時候雲痕還沒出生，自然不知。 沉清菱：“回頭你好好找找，是否遺漏了什麼東西，那地方以後還得回去住著。除非老頭兒能給你們母子倆一處新住所，或者，你能封王。” 封王就會有王府，有了府邸，雲痕可借厲婕妤養病為由，帶著厲婕妤出宮居住。在自己兒子的王府裡住著，又不是得寵的嬪妃，雲逸天應該不會阻攔，反而還會拍手叫好。 少了一個人，少了一份開支，伺候厲婕妤的人也得到齊，她一走，今後也不用給她安排伺候的宮人，省下的銀子可不少喲。 安頓好一切，沉清菱讓人給母子倆準備晚膳，依著太醫的囑咐，單獨為厲婕妤安排一人的晚膳。 可以光明正大和沉清菱坐著用膳，然而此時此刻二人的心情並不美麗。 太醫告知他們診斷的結果，厲婕妤的身體令人堪憂。 在乾清宮時，沒直接告訴皇帝診斷結果，是怕皇帝聽完後，也跟那些背叛的宮人一樣，認為厲婕妤已藥石無醫，從而放棄對她的救治。 單靠沉清菱一個人，是無法做好這些事兒，要放棄手裡的生意，雲痕又放心不下。 左右為難，雲痕不知該如何向沉清菱開口，懇求她短時間內幫忙照顧母妃。 宮外他都打點好了，就等著尋找到毒藥師，一切將迎刃而解。 一頓飯下來，雲痕沒開口說幾句，都是沉清菱起頭，那幾句話在心裡醞釀許久，雲痕始終開不了口。 憋在心裡不出聲，雲痕擔心沉清菱會拒絕自己，他手裡頭不知有什麼東西可以給她。 春禧殿不缺銀子，老頭兒對她很好，當作親生女兒一般對待，不愁吃穿。 什麼都不缺，雲痕想不出拿什麼東西作為酬勞，讓沉清菱照顧好母妃。 先前那些宮女太監，雲痕回顧過往，自己從前雖沒虧待他們，可從不會像其他嬪妃和皇子那樣，時不時給下人打賞。 有錢能使鬼推磨，沒錢，嗬嗬，誰搭理你啊。 習慣了天天沐浴，宮女來報水池已經放滿水，讓郡主早些去，怕水涼了。 “姑姑，可否借一步說話？”借著機會，雲痕喊住玳冒。 停下腳步，玳冒轉身向雲痕欠身行禮，“不知殿下有何要事？” “我，本皇子有些事問你，姑姑可到那邊去說話。” 春禧殿裡有一座涼亭，夏日裡沉清菱最愛在這兒待著，一待就是一下午。天氣一涼，越發不愛到這兒來，涼亭也極少有宮女走動，打掃也是幾天偶爾一次。 算得上是一個隱蔽的角落，談話正合適。 “姑姑，不知郡主有何渴望得到，但現在卻沒能得到的東西呢？” 若能滿足沉清菱的願望，給她一個驚喜，是不是照顧母妃沉清菱會少一些抱怨？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情緒。照顧病人很辛苦，吃人家嘴軟，拿人家手短，雲痕不會讓沉清菱做無用功。 總得有回報才行，否則沉清菱今後後悔了，該將母妃放置何處？ 他好到達不了雲宥餘的地位，還不能為母妃鑄造一個避風港。 嘉妃有靠山，母妃沒有，雲宥餘從小在宮裡的地位，不亞於 ，不亞於大皇子雲清離。 雲清離借著自己是皇家第一個皇子，又有麗嬪為他保駕護航，何人能比得過他們？ 現如今雲清離人在大理寺，其他皇子的確有機會，在雲宥餘之後封王。然而皇帝最近一直寵幸的，隻有惠美人，惠美人是麗嬪宮裡出去的人，不少人猜測雲清離不日後即將回歸。 比起雲清離，雲痕覺得自己在父皇心目中，是一個毫不起眼的存在。封王也輪不到他，至少得先雲清離封王，接著是雲殤，輪到最後可，可能自己連個閒職都沒有。 王爺可以入朝儀事，但有一部分國事，朝廷是不允許皇室中人接觸。 即便是如今炙手可熱的瑞王，在朝堂之上開口的機會極少。更多時候，雲宥餘都是在聽其他人如何辯論，從中聽取對自身有用的東西。 瑞王還是年輕，再過幾年成了職場老手，自然要比現在自然許多。朝廷並沒有明文規定，王爺不能參與國事最後的決定，隻要提出來的意見有用，就無人敢反駁。 瑞王如今在前朝，表麵風生水起，但實際上還被不少品階低的官員壓著。 沉清菱覺著雲痕有機會封王，是因為雲逸天手裡並沒有可用之才。雲宥餘是不錯，雲痕也不差。 作為他的兒子，雲逸天自然知道自己每一個孩子的優缺點。能力需要一雙善於觀察的眼睛去發現，雲逸天之所以不讓他們進入朝廷議事，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覺著自己能夠長生。 並非每個人都像慕容澤那樣幸運。 令人羨慕的能力背後，慕容澤其實過得並不開心。 一段時間就會遺忘的記憶，留下的，隻有為數不多的碎片，琢磨人的意誌。慕容澤在每一次遺忘過後，總要費時間去尋找答桉，可有些事情隻會發生一次，怎麼可能會重複出現？ 有些人，你不好好珍惜，錯過就錯過了，沉清菱覺得雲逸天是該好好審視自己的後宮。 去發現其實他有很多很優秀的孩子，他們內在的潛能正等著他去發掘。 “王爺，郡主並沒有什麼渴求的東西。郡主的生辰得到明年，不知殿下為何突然問起這事兒？”郡主很少提及，平日裡衣食不缺，郡主也都是知足常樂。 後宮若是人人都能心態這樣樂觀，冷宮或許一人也沒有。冷宮裡不少妃子，都是被自己給逼死的，明明她們命不該絕，卻為了那可笑的恩寵，失去自己，甚至丟了性命。 玳冒的回答雲痕一點兒也不滿意。 本想著從她身邊人下手，誰知一無所獲。 玳冒沒來得及詢問運河何事，雲痕已轉身離開。 “奇奇怪怪。”從前郡主說過想回家，可她不知道回家的路，玳冒想著是郡主的秘密，和雲痕要求的答桉有點遠。 再仔細想想，覺著是否要告知殿下，郡主也非無欲無求。 念舊，人之常情。郡主不知從前來自何處，貪念過往的一切可以理解。 郡主年紀還小，等上了年紀就明白，有些事情，有些地方都回不去了。 讓它們留在回憶裡，人生的一生就是如此。 在這皇宮裡，每日過得膽戰心驚，偶爾玳冒也會慶幸自己，至少在她的人生當中，比不少人幸運許多。 跟著皇後沒過過苦日子，皇後去世後，她沒被安排到其他嬪妃公裡伺候，這倒是讓她省去不少被人欺負。現在跟著郡主，她進宮以來，就沒過過一天壞日子。 玳冒也希望郡主能得償所願，可郡主從未向她提起過家鄉具體的位置，她也沒法幫雲痕啊。 要是雲痕殿下能帶著郡主出去走走，等明年開春了再去，郡主身子不大好，宮日裡不宜遊玩，怕是會凍壞了身子，還是留在宮裡將養著，等春天來了再出發。 時間充裕，提前製定好計劃，也不讓跟隨的人掃興。 泡完澡整個人神清氣爽的，沉清菱感覺自己瞬間充滿電，活力滿滿。 玳冒站在院子中，瞧著是在發呆，沉清菱提起裙擺，踮著腳尖走過去，想在她背後嚇一嚇玳冒。 “郡主彆鬨，奴婢已經聽見腳步聲了。” “切，不好玩兒。你怎麼發現的？”明明她都很小聲了，沉清菱沒想到自己還能遇到高手。 玳冒將雲痕剛才說的話，一五一十轉述給沉清菱，數著手指，沉清菱算著自己的生日還遠著，雲痕著急打聽她喜歡做什麼？ 古代人就是麻煩，想問什麼，直接問她不就成了？問玳冒哪裡知道她的心思，真是沒趣。 宮女給雲痕送夜宵，來春禧殿頭一日，厲婕妤夜裡醒了一回，問清楚事情緣由不久，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