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的眼中,有著淚花點滴,微微仰頭道:“哥哥,你受傷了。”
“沒事,小傷。”江寒摸著妹妹的腦袋,露出了笑。
江寒心念一動,身體表層的大量汙血已化為血霧散去,體內青色真元流動迅速滲入了血肉之中,裂開的皮膚表層在快速恢複,短短數息,江寒就已恢複了平常的姿態。
當然,此時修複的,隻是表麵傷,江寒的體內傷勢,雖未危急生命,卻極為嚴重,他隻是不願妹妹擔心。
“哥哥,他說他是舅舅?”江雨抬頭問道,有點迷茫道:“剛才我在飛舟上問爺爺他們,爺爺他們都不肯說。”
江寒不由望向了爺爺江陽山他們,看見爺爺他們隻是輕輕搖頭苦笑。
心中苦澀,江寒暗歎。
當年,父親死去,母親被抓後,他為讓妹妹快樂長大,曾在山莊中下令,任何人不準提那天夜晚的事情,那夜的事件,在江氏山莊中,也成為了禁忌。
隨著時間流逝,直到江雨長到六歲,江寒才帶著她去到父親的墳前祭拜,也隻是說母親被迫離開了江北,但是,他也從未和江雨說過,抓走母親的人是誰。
......
江寒不知道寒青烈如何找到妹妹他們,化神強者段莫名,他難以猜測。
自然,當時飛舟都處於寒青烈的掌控中時,寒青烈說的話,爺爺他們敢反駁嗎?他們敢開口嗎?
江寒心中明白,說到底,整個江氏,能夠和自己這位‘舅舅’寒青烈扯上關係的,能夠讓他放下架子的,也隻有自己和妹妹。
從他隨手就斬殺數位雪神宗弟子,江寒心中就明白,這位‘舅舅’,在某種程度上,和自己或許是同路人。
“小雨,他是舅舅,也就是母親的哥哥,記得了嗎?”江寒蹲下身,抱著妹妹,笑道。
不遠處,一直觀察著兄妹倆的寒青烈,心中不知為何,流過了一絲暖意。
“嗯,我知道了,哥哥。”江雨點點頭,又望向了寒青烈。
江雨其實不小了,即使江寒一直保護她,不要她過多接觸俗事,可模糊間,對父母的事情她已了解一些,隻是,當年事情發生時,她太小,記不清父母。
這些年來,江寒都近乎扮演著‘父親’的角色,讓江雨在一定程度上,對父母,其實已沒有太大的感覺,至於對這位突然冒出便宜舅舅?自然更無感。
“小雨,你先和爺爺在那邊等著吧!”江寒笑道:“我要和舅舅談些事情。”
隨後,江寒已將妹妹送到了一旁,遠處的雲雨舟也已飛來降落,江通等幾人也已走了出來,和江陽山等人相互碰麵,不過彼此都沒怎麼說話,都是靜靜呆著。
這裡的人,都是江氏嫡血,大多數,都知曉數年前發生的事情,甚至於,很多人都曾見過寒青烈。
江寒邁步,來到了寒青烈身前,輕聲道:“烈長老,聊聊吧!”
......
兩人站在這‘青色’陸地的邊緣,下方是被轟擊的宛若廢墟般的祁陽郡城郡守府,微微拂過,吹起了縷縷絲發。
江寒揮手,天地之力湧動,已籠罩在了兩人的周圍,隔絕的聲音的傳遞。
“烈長老,為什麼來這裡”江寒束手,聲音平淡:“你難道不知,江氏不歡迎你嗎?”
看似恭敬實則疏遠的稱呼,令寒青烈心中苦澀。
“若我不來,你今日會是什麼結果?”寒青烈輕聲道。
“若非你寒青氏的人,恐怕雪青氏的人也不會來,我江氏也不會到這種地步。”江寒聲音漠然。
“你說的是餘華?”寒青烈輕輕搖頭:“他是回來稟報過,但並未傳訊給雪青氏,而是傳遞給了我寒青氏高層......爾後我們才知道你和小雨有可能覺醒了冰雪聖蓮血脈,今日一來,確實如此。”
“當時,我就派人來,準備接你們去雪神宗。”
“可我看到的,是雪青氏毀了我江氏山莊,抓了我的族人,屠殺了我的親友。”江寒露出嘲諷的笑容:“你讓我如何信你的話?”
寒青烈不由一窒,輕輕歎息,爾後才道:“信與不信都罷,我說的都是實情,確實是我疏忽了。”
江寒不由沉默,緩緩開口:“你救了我,此事我且信你,說吧,找我和我妹妹,乾什麼?”
“接你們回雪神宗。”寒青烈緩緩開口。
“去了之後呢?等死嗎?”江寒的臉上滿是淡漠:“雪神宗曆代宗主都為擁有冰雪聖蓮血脈的女子,小雨覺醒了血脈,所以你寒青氏就要接她回去,讓她去代表寒青氏,卻爭奪那所謂的宗主繼承權嗎?”
“你們問過她的意見嗎?”江寒嗤笑著。
“你都知道?”寒青烈聲音沉重。
“我去過通天樓,知道很多訊息,所以我才不信你。”江寒望向了遠處和爺爺在一起的妹妹:“我知你對我父母有愧疚,起碼愧對我母親,我也知道你是雪神宗中少數不會見麵就要殺我兄妹的人,隻是。”
一邊說,江寒的目光,望向了遠方,聲音平靜:“在雪神宗六大氏族中,雪青氏排名第一,倘若那雪青橫要殺我和我妹妹,你們能護住嗎?”
“當年的事情,早已結束,小雨,注定會成為我寒青氏的中興者,雪青橫再蠻橫,他也不會動手。”寒青烈沉聲道。
“這次他動手了,你又如何?”江寒輕輕搖頭。
“朗宇是另一位元老的弟子,我不能殺,希望你能理解。”寒青烈搖頭道。
“那你還需要問我的意見嗎?”江寒輕笑道。
寒青烈沉默半響,才道:“這是族內長老會上的決議,小雨必須回去,她擁有雪神宗的聖血脈,就必須擔負起她的責任,這是宿命,去接受最殘酷的修行,迎接最殘酷的挑戰,成長為真正的宗門聖女,最終,代表寒青氏,去爭取宗門聖血權杖。”
“哈哈,這就是你那狗屁寒青氏的想法?我不知我父親當初犯了什麼錯,一定要殺了他,我也不知什麼宗門權杖。”江寒的冷漠無比:“我隻知道,我妹妹隻剩我一個親人,我看著她慢慢長大。”
“她是我的親人,從父親身死後,我就再未嗬斥過她一句。”
“她在夏日想看冰霜,我就布下千方雪色;她要體驗飛行,我就帶著她飛上雲端;她想要摘星,我就命人買來天外隕鐵.....”
“你這是溺愛。”寒青烈沉聲。
“可是她很乖,一直很聽話,修煉也很努力,最重要的是,她很快樂。”江寒的目光幽幽:“我未曾擁有過的快樂,我都給她了。”
“她終究要長大,去成為雪神宗的聖女,去麵對這紛擾世界,你不可能護她一輩子。”寒青烈輕歎。
“她在床上哭鬨要母親的時候,你在何處?她睜大了小眼睛,問我父親的時候,你們又在何處?”江寒笑了:“等發現她覺醒了血脈,你們來了?”
“如果我不允許你帶走小雨,你會像六年前,殺我父親一樣殺我嗎?”
寒青烈一怔,爾後才沉聲道:“江寒,若你不願意回雪神宗,我不勉強,但小雨我一定會帶走。”
江寒沉默,他知道,自己再如何去說,也阻攔不了寒青烈,
“將來我會去雪神宗,去救回我母親。”江寒聲音漠然:“但不是現在。”
“等小雨回去,你母親就會被放出來,這些年,她雖被囚禁,但過的不算差,你難道不想見見她嗎?”寒青烈微歎。
“我知道是你一直在照顧我母親,若非如此,你覺得我會和你談嗎?”江寒麵色平靜。
江寒心中很清楚,這一次,自己阻攔不了舅舅帶走小雨,從通天樓中了解那些訊息後,他也知道小雨如今的身份對寒青氏來說意味著什麼。
以自己如今的實力,不可能阻攔這件事情發生,所以,在仔細思索後,他才選擇沒有和自己這位‘舅舅’徹底撕破臉。
“烈長老,小雨我同意你帶走,但我不會和你走,我父親死的那天,我已經十一歲。”江寒的聲音冰寒徹骨:“如果你還在乎這份親情,希望你明白這一點,我也不想小雨發生什麼意外。”
“我知道,我也希望你明白,我也是小雨的舅舅,我不會害她。”寒青烈緩緩點頭:“江寒,這次回去後,我會限令雪青氏不會再追殺你,帝國也不會對你發起通緝,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再幫我給母親帶個話,‘兒子不孝,父親大仇未報,不能侍奉在您身旁’。”江寒沉聲道:“不出意外,我會帶著我爺爺他們,離開大周,去其他國度。”
“去其他國度?想好去哪個了嗎?”寒青烈愣了愣。
“東域縱橫億萬裡,國度何止萬千?總歸有適合我的地方。”江寒的聲音平靜:“烈長老,走吧,我去和小雨聊聊,免得你難做。”
小雨被帶走的事情,江寒知道,已無可避免,女性的冰雪聖蓮血脈,對雪神宗的意義,非比尋常,如今舅舅找上門來,根本無法改變。
說到底,總歸是自己的力量不夠強大,若自己是一位聖者,何須被雪神宗威逼?直接殺上門去,足以令他們認錯。
很快,江寒就拉開小雨,交代了很多,小雨自然是不肯,隻是寒青烈輕輕揮手,就已令她沉睡過去。
“嗡!”飛舟極速放大,雪青烈帶著江雨,上了飛舟,離去。
江寒站在青陸上,他的心中,那掩藏的殺意奔騰。
“雪神宗的聖女?既然他們逼著我們兄妹,妹妹,你等著我,不論你成功與否,我會將那雪神王權之杖取下,給你加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