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被嚇了一跳,李師師低呼了一聲。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了正站在架子上的蘇嫣,不由驚訝。
“你是誰,為何會在這裡?”
這個聲音應該是長久訓練的結果,聽起來柔柔弱弱,但又不是那種嬌柔做作的聲音,隻讓人覺得這是一個讓人憐愛的女子,哪怕蘇嫣身為女子,心都酥了。
難怪很多古言小說裡,對於那種青樓女子一類的,當家主婦都是警惕有之,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更何況自己丈夫偷的人還那麼有本事,自然後麵一些陰毒的手段使出來也是不足為奇了。
“小娘子,你唱的真好聽,隻是無端端的悲涼了。琴音可沒有相思的味道呀,不過你還小,也沒得什麼男女的相思之情。”
沒有回答李師師的問題,蘇嫣自顧自的說道。
在唐宋,娘子可是對於未婚女子的稱呼,可不僅僅是夫妻之間的,當然,夫妻之間也是可以這麼稱呼的。
看著蘇嫣年歲尚小的樣子,卻可以這麼站在這葡萄架子上,也知道不是凡人。
更何況,蘇嫣的氣質、眼神也不是那種小孩子的,因此李師師不敢小瞧了去。話語間也就不自然帶上了幾分斟酌和小心。“小公子當真是好耳力,而且,也是個懂得音的人。隻是流落了風塵
非我意,天意如此,又怎能沒有幾分怨憤呢?”
跳了下來,蘇嫣站在了李師師的麵前,可惜的是,人家也比自己高了一個頭,讓她忍不住癟了癟嘴。
“天數如此,但是有時候人定勝天嘛。”
看著這張臉上雖然稚嫩,卻已經顯現出絕代風華,蘇嫣忍不住覺得悲涼。早熟的藥物,是會影響生育的,青樓之人,可悲可歎。
“是嗎?如果沒有貴人相助,那麼我這一輩子,也不過是名動汴京,最後也是暮去朝來顏色故吧。”
蘇嫣沉默了一下,坐在了石凳上,看著這被自己弄斷弦的箏,將手輕輕撫了上去,然後在李師師驚異的目光下,弦恢複如初。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隻相似。”
箏音嫋嫋,這首《春江花月夜》被蘇嫣吟誦而出,這種時候當真是覺得悲涼呀。如果這位風華絕代的女子被世俗汙染,落得了原著當中的下場,自己也是會有惋惜的吧?
“師師,如果我幫你脫離賤籍,你的美貌也是會成為一種負擔吧?如今你家中無人,你今後又該何去何從呢?”
箏音不斷,蘇嫣也順便帶上了精神力,保證她們談話期間,沒有誰會來打擾。
要替自己贖身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況讓自己脫離賤籍,不是達官貴人絕對做不到。李師師的眼裡有了光亮,卻在後麵的話語裡沉默了下來。
洗衣做菜,這些活計,自己早已經不會了吧?而且被收養教育了那麼久,她也不可能說是不知恩圖報。
更何況,自己所學的,都是以色侍人,出去了又能靠什麼謀生呢?
“大勢不改,小勢可期......”蘇嫣低低說道,看著李師師,歎了一口氣,“師師,你不必問我從哪裡來,也不要問我為何會幫你。就當是一場交易吧,我現在幫你,將來,你隻要幫我一次就好了。”
李師師聞言,不解地看著她。
“你學的都是如何伺候男人的,憑借你的容貌,自然將來會名揚天下。隻是,你現在已經服了藥,將來老了,也沒有個人為你養老送終吧?我自然不相信,你會有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想法,所以你還要早作打算才行。”
這句話當真是戳了人家心窩子,子嗣什麼的,都是這些人一輩子奢望又不敢的。
李師師自然也是知道蘇嫣話裡麵的分量,既然可以保證自己懷有子嗣,那麼對方也自然會保下這個孩子。
並且,這個孩子很可能會在對方的保證之下,不是和自己一樣的賤籍。哪怕她如今年幼,都能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既然如此,為何不答應她,為自己留一條後路呢?
而且,自己服藥已經是多時了,李蘊是不會讓大夫給自己治療,而越到後麵,藥石都會無用。
“好,我可以答應你,隻是我的孩子,一定要是人中龍鳳!”
當真是好大的野心!
聽完了這一句話,蘇嫣卻是笑了,將來她侍奉的可是君主,孩子自然會從這裡出,自然也會是人中龍鳳。
“可以,隻是如此的話,你的孩子很可能不會寄養在你膝下,你考慮好了嗎?”
李師師咬牙,對方既然肯這樣子下力氣幫自己,自然不會無的放矢。自己要求那麼高,對方都可以答應,自己要是在放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因此,李師師最後還是點頭了。
有自己的血脈在了世上,今後自己下黃泉見到列祖列宗,也不會羞愧了。
“我今後回來看你的,順便下次幫你診治,你的那個藥,繼續吃的話的確是有礙。不過,我相信,你應該會有辦法,暫時先停個三兩天吧?”
蘇嫣猜測得不錯的話,除了催熟的藥,可能李師師還服了水銀。這可是有毒的,隻是這種風塵女子都拿來當是避孕東西了,李蘊也是如此呀。
李師師點頭,既然可以治好,何況隻是兩三天,她也不是沒本事的,連個兩三天都裝不下。
“你的孩子.......會是天子的子嗣。”走之前,蘇嫣故意丟下了一個重磅炸彈,看著李師師瞬間麵如土色,心情舒暢極了。
嘖嘖,知道一些曆史就是好呀,未來就算是遇到了宋微宗,她也會因為有自己的幾分功勞在裡麵了吧?
皇帝的兒子可是不好當呀,唉,自己還要想想辦法,怎樣讓人家十月懷胎還不被發現,看來,是時候去學學另一本手劄記載的魂修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