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青狼幫的人幫忙找來筆墨紙硯,項央給賈逵鬆了綁,又攙著他坐到圓桌旁,完全不擔心賈逵暴起,想想也是,雙足腳骨斷裂,等於鳥兒折斷雙翼,蹦躂不歡的。
就這樣,賈逵提筆在紙上寫下伏虎拳與吐納訣的心法,項央在背後觀摩,不時點頭,心裡讚歎。
圖畫清晰,線條勾勒簡潔,雖然拿來欣賞略有不足,但用來觀摩招式,那是綽綽有餘,更彆說賈逵書寫下的足以讓項央羞愧的字體。
“想不到賈師傅不但畫得一手好畫,還寫得一手好字,實在佩服佩服。”
項央出言讚道,賈逵卻不以為然,不過想了想自己如今是階下之囚,又歎息一聲,悵然道,
“我入門時大字不識一個,是師傅手把手教我念書,寫字,識得經脈穴道,人體周天。
要清楚,武學之道,絕非簡簡單單的打磨拳腳,錘煉氣力,很多時候,沒有文化見識,給你一本神功秘訣都難以修行。
我曾聽師傅提過,白玉寺的高明武僧,都是上午參禪打坐,下午練功修身,傍晚念經靜心,如此輪回往複,長年累月,做到禪武合一,不但武學高深,佛法修為也不遜色一些文僧。”
賈逵之言絕非他所能有的見識,而是錢長明從白玉寺學習所得,倒也讓項央若有所思。
“就如這套伏虎拳法,雖然沒有具體凝練內功的法門,但出招之時也要在心內秉持心法意念,每一招每一式,都有一份特有的心境,大老粗永遠也練不成的。”
說完,賈逵也不管項央,自顧自的默出伏虎拳的招式心法,洋洋灑灑四十三頁紙張,若是裝訂到一起,就是一份完整的拳譜。
接下來賈逵將自己從錢孚處所習得的基礎吐納訣也默了出來,除了運行吐納的心法,還有一套人體端坐的穴道經絡圖,雖隻有手太陰肺經,穴道也隻得中府、雲門、天府三道,但足以將整篇吐納訣的精華納入其中。
“內家心法是我等習武之人孜孜以求的寶典,這套基礎吐納訣說起來還算不上內功心法,但也能讓人初步感應內息,若是天資聰慧,悟性過人,也能練出微薄的內力,可惜我年齡太大,資質也不夠。”
將自己一生所學通通交付給項央,賈逵的臉上有些莫名的惆悵傷感。
項央接過手,一篇篇翻閱,走馬觀花,在心內有了大致的了解。
伏虎拳每一招圖錄,下方都有幾句心法口訣,是運力與心境的描述,項央看的分明,也不難理解,不過根據他修煉鐵襠功的經驗,應該缺了內練服藥之法。
到了基礎吐納訣,項央的注意力又多了幾分,雖然不過兩頁紙,還有一頁是人體盤坐的圖形,不過觀看的時間卻比伏虎拳多了幾倍。
“唇齒輕合,呼吸緩錦的下一句口訣是什麼?”
項央正看著,頭也不抬,冷不丁的出言問道,讓在一旁麵目沉肅、看不清心裡變化的賈逵一驚,連忙回道,“三短兩長,收於天府。”
項央點點頭,又截取一段口訣,讓賈逵背誦上半句,賈逵臉色一白,想了會兒才回答出來。
接下來就是一問一答,項央的語氣越來越冷,口速越來越快,留給賈逵反應的時間越來越短,到了後來,滿頭大汗,口乾舌燥,眼裡也流露出畏懼與哀色。
“砰”,項央一把將手裡基礎吐納訣的心法拍在圓桌上,冷冷一笑,
“我以誠心待賈師傅,賈師傅為何要篡改心法口訣,欺騙於我?真以為項某手中之刀不利乎?”
說著,項央拔刀而起,出刀瞬間,在身側的圓桌上削去平整的一塊,木屑紛飛,在斷裂木塊落地後,正好收刀回鞘。
這一刀論起來,速度一般,唯獨準度力量驚人,顯然是項央示威所用。
重新坐下,項央雙目直視賈逵的雙臂,雖然沒有神光迸射那麼玄乎,但放在賈逵身上也是如坐針氈,雙臂隱隱發痛,似乎被人斬去一樣。
賈逵嘴唇微動,半晌說不出話,最後如泄了氣的皮球,在項央的注視下重新提筆又寫了一份心法,字跡潦草,可見心裡的煩亂。
項央冷著臉,心裡冷哼,吃一塹長一智,剛被小刀會的人欺騙,當他還會這麼容易相信人嗎?
尤其是賈逵此人,在安遠一向盛名在外,此番被自己抓住,竊取他的武功,怎麼可能這麼乖巧?
還有,內功這東西和外功招式不同,練錯一步都是會死人的,雖然這基礎吐納訣還不到那種程度,但總的來說一份篡改後的心法,也能夠浪費項央大量的時間和心血。
等賈逵將重新默寫後的吐納訣遞過來,項央麵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方才觀看起來,和剛才一樣斷章詢問,試探良久,才確定手中這份吐納訣應該是真的。
“早這樣不就好了?本來我對你還有幾分尊重,現在這麼一鬨,我還真在猶豫是不是要放了你。”
項央將伏虎拳和吐納訣的心法紙張摞到一起,豎著碰了碰桌麵,規整一番收入懷中,看著賈逵眼巴巴的望著自己,冷冷道。
現在自己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想學的武功也撬了出來,此人已無用,項央在想是不是要殺人滅口,尤其是賈逵的身份實在不好處理。
“錢孚還是衙門的名譽教頭,在安遠黑白兩道都有關係,真的揭發出來,他若棄卒保車,抵死不認,恐怕拿他也沒辦法。
還有,我若將此人押送到衙門,錢孚今後必定對我大家防範,甚至萌生殺機,由暗轉明再想殺他,難上加難,不能這麼做。”
越往下想,項央的殺機就越充盈,看的賈逵如墜冰窖,他闖蕩江湖這麼多年,太熟悉這種眼神了。
而項央現在糾結的就是外麵這麼多人看到了賈逵,俘虜的小刀會成員也有不少,也都知道賈逵的事情,這可不好處置。
“難道全殺了?小刀會的人也就罷了,青狼幫的人也幫了自己不少,下不去手啊,還有,藍少爺他們也是見過青狼幫眾人的。”
項央自認為做人做事有底線,還做不到提刀殺人,無論敵友的程度。
良久,項央的眼神漸漸亮了起來,走到賈逵身前,重新將他綁住,又塞上破布,免得他亂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