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家與南家的聯軍在鄭城之外十裡之地,左右封鎖,不可進,不可出,本來是萬無一失的排兵之法。
不過項家突兀一擊,外加鄭城內奮起大軍而出,與項家同擊南家軍,使得原本實力不俗的紅月城軍隊很快收到重大打擊,損失慘重,更重要的是軍心潰散,難以組織起有效的反擊。
數萬人廝殺,刀劍槍戟,斧鉞鉤叉等等兵器輝耀日月,血水彌漫,漂櫓一地,真正是近年來東方眾多城池中少有的大戰。
這當中,又有兩人激戰不休,氣勁揮蕩,便是無匹勁力外泄,卷入其中,血肉消磨殆儘,死傷無數,因此大軍有意避開這兩人之爭,以免殃及池魚。
這其中一方,就是此時黑發狂飛,戰力滔滔,打的心神欲狂的項無缺,手中一柄烏黑重劍劍影重重,劍氣肆虐,降龍伏象功運轉不休,動輒有龍象之力加身,揮舞百斤中的重劍如無物。
另一方是個氣質儒雅,眉眼俊朗的中年,揮手之間,氣勁凝然,若鯨吞天下,一套碧海驚濤掌來回之間,壓製項無缺,且招數之間,如羚羊掛角,天馬行空,能有如此實力者,自然是此次出兵紅月城的城主,南天月。
項央帶著六大戰將回到軍營,見到的就是這混亂的一幕,尤其是不時在空中交手的兩人,更是讓他目眩神迷,頭一次領教接近先天高手是何等武力。
“強,無敵的強,以我精進到如今的修為,恐怕也不是一招之敵,這是質的差距,兩人都是差一步便能駕馭先天的強人,隻怕散出的餘勁也能絞殺普通的真氣外放武者。”
項央隨手拍飛朝他撲來的南家軍卒,腳下一動,化作銀色的殘影追逐那半空中糾纏得的兩人,此乃天賜良機,觀摩這等高手,必將受益無窮。
那兩人也是心有靈犀,有意將戰圈拉出大營,且打且走,中途炸裂土石,揚起漫天灰塵,南天月一掌,擊穿乾硬地麵丈深,項無缺一劍,斬裂大地一米之闊。
“厲害,厲害,項無缺曾經壓製實力和我一戰,如今看來,真的是和我鬨著玩的,不到先天已經有這般實力,到了先天,實在難以想象。”
項央追逐間,恍然見到一道和他一樣的身影,穿著小巧的鎧甲,將玲瓏的身體裹在裡麵,長發飄飛,不是南小茹又是誰?
對方也看到項央,麵色不動,隻是遙望空中就糾纏的兩人,驟而排空一掌打來,攪動空中氣流,宛如將這一片虛空化為萬裡海底,暗流湧動,散亂的氣勁化為尖針刺向項央。
見到這一掌,項央麵色一變,那日切磋這女人竟然沒有動真格的,這一擊儘顯南小茹的武道修為,實在天縱之資,不是凡人可比。
不過今非昔比,南小茹做的最錯的決定,就是將鯨息功傳給了項央,使得他對這門內功極為熟稔,其中變化也是了然於心。
手中按著的刀柄抽出,一抹刀氣綻放,化為排山倒海的大勢將化空為海的一招斬裂,同一時間,項央手中長刀回旋舞動,一絲不差的接下那漫天的氣針。
“嗯?項藉,你果然不愧是我愛的男人,居然看出我這一擊中的不諧之處,進而以刀氣斬擊。”
南小茹說話間,身體前躍,小巧白皙的手掌輕輕按在項央的戰刀刀刃出,一擊之下,滴水勁而出,直接催斷凡兵中的上品,不過自身也不好受,嘴角溢出一抹鮮血。
那凡兵戰刀縱然不如碧璽刀之流,也是難得精品,內中更有項央的雄渾真氣覆蓋,雖然南小茹以爆發手段折斷此兵,也受到反噬,受傷不淺。
“南姑娘,何必如此?兩家之戰,非你我所能左右,而且項家已經安排的天衣無縫,你們紅月城不可能反敗為勝的。
我項藉有恩報恩,有仇報仇,你傳我鯨息功,此恩我銘記於心,你走吧,再也不要回到這裡,以你的武功天下大可去得。”
項央長刀被折,隨手一揮,將殘刃丟到地上,歎口氣,語氣誠懇勸道。
“哦?想不到你項藉還是一個知道恩義之人,也不枉我對你動了心,是個漢子,不過這些話不要再說了。
雖然我對父親無儘的怨氣,但是他生我養我,這份親緣血脈難以割舍,今日紅月城隻有同存亡的南小茹,沒有苟且偷生的南小茹。”
說著,南小茹重新貼近項央,招數上正是項央求而不得的碧海驚濤掌,與鯨息功天作之合,兩門武功揮灑下,已經是超越神照經一級的神功。
項央麵色凝然,沒了刀,就用降龍掌對敵,十八式掌法已經運用的極為嫻熟,攻守兼備,且出招之時,氣勢非同凡響,震人心魄。
這麼一打,就是足足半個時辰,兩人招招用力,氣勁催發,不曾留手,真氣消耗巨大,甚至臉上各冒出汗珠。
項央以一式見龍在田擊退南小茹,喘息一口,臉色越發古怪,實是因為對方招招勁力用強,出手不留後路,這根本不是以武分生死,而是想著和他同歸於儘,這女人瘋了不成?
是了,這女人本就是厭惡這世間,早存死誌,不過行屍走肉,現在因為我與項家對付紅月城南家,自然連最後一絲念想也沒了,不是找死是在乾什麼?
不過她想死,項央可不想,他還想著在這天幻秘境內修滿一年的時間,如此天書獎勵發揮到最大效用才好。
正思忖如何擺脫此女,還能讓她速速離開,不再糾纏兩城之事,南小茹忽而露出一抹令他心悸的笑容。
隻見此女一身真氣彙聚於掌,滔天炁出手,帶著浪濤奔流而至,洶湧不息,項央隻能運力於掌全力反擊。
隻是四掌碰撞間,項央忽覺對方掌力實乃外剛內無,自己一掌擊出,根本毫無抵擋,滔滔掌力直接催入南小茹體內,將之一身經脈五臟,儘數催毀。
這番變化項央怎麼也料想不到,連忙走到大口嘔血,倒在地上的南小茹邊上,將之扶到懷裡。
隻見那日恍若月中仙子的女人,此時唇邊下巴全是粘稠的血液,狼狽無比,整個身體冰涼,毫無生氣,心裡五味雜陳,說不出是喜,是悲。
隻是胸悶,心塞,想要毫無顧忌的吼上那麼一天一夜。
“咳咳,我死了,死,死在愛的人手上,很,很開心,我知道你不愛我,但,但是我要你永遠記住我。”
南小茹邊咳血,邊說話,斷斷續續的,等最後一句話說完,不知從何處又湧出一股力氣,掙紮抬首,就著血跡,微笑著在項央的臉頰親了一口,而後無力垂落。
南小茹死了,真的死了,項央有些不敢相信,開始回憶起和這女人相識的一幕幕。
項家內堂初見麵此女的不安分與炙熱的眼神;他舉錘練力時此女在一旁安安靜靜觀看;切磋時此女武功高強給他帶來的驚詫;
同遊夜街時乘著月光細風,聽這女人講述自己的點點滴滴;還有最後南小茹故意死在自己掌下的嫣然一笑。
不知不覺間,相處短短的兩人竟然也有了這許多的回憶,項央心內一痛,而今日開始,從此以後,再沒有南小茹了。
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簪,是那日他買下的,卻還來不及送給她。
溫柔的將玉簪插在濃密青絲間,看著對方含笑而去,項央歎息一聲,紅顏薄命,希望下一世你能和相愛的人相守到老,幸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