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大日高懸,洋灑金輝於大地,卻被一股升騰的寒流驅散熱氣。
一行車隊行於人煙渺渺的官道上,騎士二十多人,下人丫鬟也有不少,數輛馬車前後而行。
一輛馬車上,霍婷婷小心翼翼的扶著孫培生的腦袋靠在車邊棉枕上,手中是早上煎好的草藥,一邊喂著,一邊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車窗外的風景。
“婷婷,怎麼了?是不是夫人跟你說了什麼?你放心吧,回去我就向府主辭行,前往成郡打拚,最多三年,我一定回來娶你。”
孫培生臉色蒼白,嘴唇乾裂,憨厚的眼中滿是堅定,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如果他一個人堅持,而霍婷婷放棄了,那最後很大可能還是悲劇收場。
“娘希望我嫁給項央,呆子,你說給你三年時間,你能超過項央嗎?”
霍婷婷的話讓孫培生表情凝滯,原本的堅定慢慢鬆懈,嘴角苦笑,搖頭道,
“不可能的,項央雖然年紀比我小好幾歲,但他是真正的武學奇才,一路上我看他每日練氣修武,總有進境,就知道窮我一生之力,也不可能趕超他。
彆說我,就算放眼清江府內大小勢力,家族子弟,名門高足,也不可能有他的對手,這樣的天才注定要走上更大的舞台。”
頓了一下,孫培生忽然想到了什麼,笑了笑,竭力伸手撫了撫霍婷婷垂下的秀發,
“你放心,咱們來時路上你和他那麼親近,也不過是讓他傳授幾手武學,我看他誌不在男女之情,夫人不過是一廂情願。”
霍婷婷勉強笑笑,話是這麼說,但誰知道項央心中是怎麼想的?他會不會為了攀附自己的家勢而答應下來?
少女的擔憂項央,並不知道,就算聽到了,也隻是一笑置之,龍不與蛇居,她想多了。
此時的項央正騎在烏雲踏雪上,一搖一晃的默念著經文,偶爾閉目於心中觀想琉璃,幾日下來,進境不小,精神修為已經破入橙級境界。
精神腦海中,一塊綻放橙色的琉璃光影剔透,咄咄逼人,帶著淩厲的鋒芒與意誌。
有言道,下乘武者練技,中乘武者練力,上乘武者練氣,而頂尖的武者練神。
這句話姑且不論是否適用在這個世界,但練神之重,卻是毋庸置疑的。
力能擎山,氣貫日月,但若是精神修為不濟,那麼這驚天動地的修為也不過是水中花,井中月,虛浮不定,人家一個眼神就讓你自戕,什麼脾氣都沒有。
而且先天之道,就是煉氣還神,也可以看作,是將修煉精神放在第一位的。
這次南鄉之行,項央的最大收獲不是溝通卻邪,而是通過卻邪的幻境考驗,漸漸領悟精神之奧秘,這是歸於自身的力量,而不是外力。
走了一會兒,前方的鄧春覺做了個休息的手勢,一乾武士下人紛紛前去安排落營,準備午餐,負責警戒等等。
項央翻身下馬,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思考武學上的問題,實力越高,越發覺得武道實在是浩瀚無邊,永無止境。
拿他來說,修行的內功上,三分歸元氣眼下是弱化版本,等他進階先天會直接蛻變成真正的三分歸元氣,納天地之間霜雲風三氣於一體,攻守兼備。
但如何提升之後的內功威力呢?步驚雲聶風能將排雲掌與風神腿節節拔高,他也不能落於人後,況且這是事關自己根基潛力的大事。
他隱隱有了個想法,隻是還不成熟,需要細細摸索,不斷前行。
還有他自身的刀道,修行了那日卻邪傳給他的邪刀,他這幾日一動刀,練得是金烏刀法,血刀之法,四十九手烈風回旋刀,或者隔空相思刀等等不同刀法,但影子裡總是脫不去那邪刀的影子,渾身的精元也是隱隱顫動,讓他頗為苦惱。
諸如此種,都是他急需解決,且一般的武者根本不可能對他有所助益的。
“首先要解決的就是屠戮邪刀的刀意牽引,那日我隨心而動,刀意入體,眼下若是練刀,就是在醞養這邪刀刀意,到最後說不定還會落得個和那日刀不可控的下場。”
屠戮邪刀,或者成為屠戮魔刀,是項央給那套無名刀法起的名字,刀招與心法相合,環環相扣,若是完全掌控,施展開來,就是殺人無算的魔刀。
這一點項央遍數自身所學刀法,就算血刀經這邪道刀法與之相比,那也是大大的良善,根本無法比擬。
而這幾日一直思索,項央也想出了幾個方法,排除不可能的,有兩個最可行。
其一,就是繼續練刀,繼續走萬刀歸流,化繁為簡的路子,將這屠戮魔刀也納入其中,和其他刀法並列,隻是這過程中要小心魔刀的反噬。
這個方法最符合項央的心意,他的道路已經定下,且進境非凡,提升也大大出乎自己的預料,不可能放棄。
其二,就是以近期修行的琉璃心經鎮壓屠戮邪刀的刀意,將之完全納為己有。
這一點是項央從卻邪的原主人身上得到的提醒,此人修行魔刀一脈的琉璃天魔刀,以琉璃七彩心駕馭凶險無匹的天魔刀,簡直是指路明燈。
甚至,兩者合一才是最完美的解決方案,用琉璃之心鎮壓邪刀刀意,在這個過程中磨礪精神,時時刻刻吸取這屠戮邪刀的精粹於自身刀道造詣上。
項央正思量著,孫培生獨自一人顫顫巍巍的找來,見到項央,沒有納頭便拜也是深深躬身一禮,
“孫兄這是何意?若是為了霍婷婷一事,你大可放心,我不會答應和她的婚事的。”
項央攙扶此人起身,淡淡說道。
“非為此事,我自知項少俠誌存高遠,不會耽於情愛。
我這一拜,是希望項少俠指點我武學上的不足,我停在現在這個境界已經足足兩年,甚至依然看不到前行的路。”
孫培生此人雖然戰力不俗,但那是仰仗葛崇的橫練武學銅像功,真實的修為遠遠不足,也隻是略強於羅七之流,還不到真氣外放的境界,不然也不會被洪泰一擊即潰。
“原來是為此事,你的狀態我也看出,就是所修內功太過粗淺,且重心都放在橫練武學上。
眼下你根基已定,若想突破,就要行險,或是吞服靈藥,一鼓作氣衝破壁壘,或是以生死搏殺磨礪出破關的機會。
當然,還有一點也能做到這一步,就是轉修一門更加高深的內功心法,如此短則半年,長則一載,以你這些年的積蓄,破關不過是水到渠成之事。”
孫培生眼神一亮,隨即黯淡,前兩者危險,最後改換內功也是難上加難。
真正的高深內功,誰會輕易傳下?
至於奇遇所得,他要是真有這份氣運,也不至於這麼多年都一無所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