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項央的方法也很簡單,就是讓蔡子遊一天到晚的盯著杜飄絮,著重在無人的時候看這個旁人眼中的仙子乾了什麼。
先不論杜飄絮本人究竟是不是人前人後一個飄飄若仙的模樣,單單人有三急,若是真被蔡子遊看到什麼不雅的畫麵,仙子形象崩塌隻在一夕之間。
而蔡子遊用什麼方法去盯著杜飄絮,那就與項央無關了,他隻管完成任務,取得獎勵,反正也是白來的。
至於為什麼天書會被這個二傻子一樣的人觸發任務,應該和這個人的氣運有關,說不定將來還是個厲害人物也說不定,當然,這些都是項央猜測的。
橫生的波折被撫平,項央的節奏重新踏入正軌,和徐安柏彙合後,到郡城城東碼頭租了個中等大小船隻,由水路往河東府進發。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儘~英雄……”
項央立在船頭,看著腳下的浪花翻湧,腦海中不禁回想起三國片頭中低沉渾厚的歌聲,整個人也陷入一種長久的思憶與懷念,靈台清明,有所觸動。
自從和黃朗一戰傷勢複原之後,項央幾乎沒有閒著的時候,南鄉之行,金沙幫之邀,和杜家的糾葛,護送杜鵑來到延熹郡城……
雖然收獲不斷,且武功一直在進步,但項央總有種走偏了的感覺,他想要的生活不是這樣的,江湖中也遠不止爾虞我詐,血腥廝殺,這大好河山,不也是一種另類的風情嗎?
“喝最美的酒,吃最美味的食物,遊覽最壯麗的山河,修行最強的武功,曾經的美好願望,竟然隻剩下最後一個,初心不複,是我自己的問題。”
項央心頭迷霧漸漸驅散,對武道有一番赤誠熱忱是好事,因為這樣的變強不是枯燥的,而是順應自己心意,能從中找到樂趣的。
然而太過癡迷,就成了偏執,短時間內也許還看不出什麼,但時間一長,早晚會出現大問題,武學障就是這麼產生的。
而很早之前的項央是明悟這一點的,隻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漸漸心頭蒙昧也不知道。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看來我的境界也就是如此。”
項央苦笑一聲,這四句佛偈出自前世的禪宗大能神秀,此高僧原本被譽為最有希望繼承下一代佛宗之祖的天才,更因這佛偈而備受讚美。
可惜天不遂人,六祖慧能橫空而出,再作佛偈“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力壓神秀一頭,被五祖弘忍認可。
其實客觀點說,神秀的境界未必便差了慧能,甚至最終的成就孰高孰低猶未可知,然而兩者一個是求道不歇的凡人,一個是神授天生的佛子,自然是後者更得人青睞。
項央原本以為自己也是那種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奇才偉人,現在看來,是他高估自己了,所以要走的應該是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的路子。
心頭迷霧一被驅散,項央目觀眼前景象,心中感悟,和此前又大不一樣,隻覺處處充滿生機與哲理,頭上的天,腳下的水,兩側的山峰陸地,無一處不透著美好。
正處於一片人與自然無限和諧的境界之中,遠方悠悠傳來漁家女嘹亮的歌喉,聲音婉轉,音調高低起伏,讓項央心中不勝歡喜。
“項央,項央,真是天縱之才,奚捕頭果然沒有看錯此人,河東一行應該沒有問題。”
徐安柏站在船艙外,看著船頭項央負手而立,整個人氣質越發沉穩出彩,目露驚歎。
他不知道項央哪裡有了突破,但他能感受到一刻之前與一刻之後項央的變化,很玄乎,但自己就是能分辨的出兩者的確不同。
“徐大哥,今晚上咱們喝魚湯。”
項央未曾回頭便知道徐安柏就在自己的身後,隨手一揮,疾馳的船隻一側炸響,有一條兩掌長的大魚扭動著魚尾落到船上。
聽到響聲的船老大從後麵走出,一臉驚駭的看向項央,這種任性的捕魚方式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然後就看到項央手掌紛亂錯雜,殘影重重,江水中的大魚一條接著一條被震飛到船板上,活蹦亂跳。
小黑偷摸著壓住一條大魚,狠狠撕咬,嘴巴鼻子儘是血腥,打著噴鼻也不在意,沒一會兒大魚入肚,舔了舔嘴角,比貓還像貓。
“公子好俊俏的武功,依我看,比石大公子還要厲害三分。”
船老大讚歎道,徐安柏嘴角翹起,沒有多說什麼,項央的武功之高他也難以窺探到底,比起石小寶,豈是高了三分那麼簡單?
石大公子,全稱石小寶,乃是延熹郡城水路大幫派巨鯊幫幫主的獨子,縱橫江湖水域,有浪裡飛魚之稱。
此人倒也是一個奇人,認為自家名字不威風,甚至聽起來有媽寶男的嫌疑,所以自稱石大公子,一般的朋友或者江湖人,也大多以此稱呼。
這人的武功也很厲害,除了家傳的武學,還拜了隱跡江湖的前輩高手為師,修行元水罡氣,黑蛇槍法,武功高強。
這船老大實際也是巨鯊幫的一個小嘍囉,有幸見過自家石大公子出手,輕輕柔柔,卻有極大的威力。
以他有限的眼力,也隻能看出項央出手更加隨心所欲,具有一種驚心動魄的聲勢,所以猜測他的武功更高一籌。
“船老大,武功的高低沒有比過,是看不出誰強誰弱的,況且你這般說法,若是被人告訴你們家石大公子,可有你好受的。”
項央回頭笑道,言語中有揶揄之意。
船老大雖然聽出是玩笑話,但也笑不出來,正如項央所言,剛剛的話要是傳到石大公子的耳中,隻怕日子就不好過了。
“多謝公子提點,我這就去差人燒水,給您和徐大爺來一次全魚宴。”
項央點頭,還要說些什麼,臉色突然變化,看向川後兩側二十多艘如箭矢一般躥射而來的烏蓬小船。
迎麵第一艘小船上,有一家三口麵色倉惶焦急,不時回頭張望,女人的胸口處有嫣紅血跡,船夫是個蒼顏皓首的老者。
大木槳一劃,船隻如離弦之矢,除了對於江水流動的把握,也有高深的內家修為在身。
其餘的烏蓬小船全是三三兩兩散落的高手,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前方的小船。
項央覺得那一家三口很是麵熟,仔細一看,不正是當初他在黑寡婦酒鋪中見到的那一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