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決勝(1 / 1)

花不同從緬懷中醒轉,目露奇異的看著項央,溫是儀等人也是忽而喘著粗氣,驚駭的看向場中,項央神思之清明,精神之彙聚,哪裡有半分不濟之感?

“剛剛那是什麼武功,竟然能勾人心緒,不知不覺讓我等也沉迷其中,似乎不是正道?”

溫是儀臉色變化,若說獅子吼是佛門威嚴正道,能壓人心魄,那麼天魔妙音就是勾人心緒,使人精神散亂的行家。

花不同以為自己借助郭慧玉已經占據上風,殊不知項央在他大意之下反手陰了他一波,魔門詭異,傷人於無形,他也不是沒有相似的手段。

兩人這番無形交手,實則已經攀升至極上乘的精神對決之道,招數不出,真氣不出,而以精神相互影響。

也直到此時,花不同才真正將項央看作一個對手,領悟了精神之道的高手,有資格和他一分高下。

沒有任何預兆的,花不同前一刻還在距離項央數米遠之外,下一秒,已經揮袖擊向項央,袖中蘊含一股飄幻不定,泛著靡靡之韻的玄妙真氣,陰陽合一,流轉互濟。

花不同修行的是合歡一脈的武學,此脈武功講究男女同修,有兩種流派。

一種是夫妻同修,陰陽相合,兩人神肉雙交,情意綿綿,不次於歡喜佛一脈的雙修之法,乃是極上乘的武道,也並不會作惡。

此脈男子修煉真氣純陽,女子修煉真氣純陰,陰陽涇渭分明,聯手對敵,有無匹的威力。

另一種是花不同的修行之法,布子天下,挑選適合的鼎爐,傳授她們合歡一脈的武功,待到瓜熟蒂落之際,再去將之采補,用絕用狠,融合陰陽真氣於一體,禍害極大。

這一脈實則也有一個弊端,雖然布子天下,看起來真氣修為應該突飛猛進,然而合歡並非單純的吸取真氣,必須陰陽保持一個微妙的平衡。

吸納陰氣過多,陰陽有隙,縱然天授之才,也難以窺得此門武學之精妙高深。

項央臉色微變,粗大手掌蘊含冰寒之氣,橫擊而出,用的是化氣為冰的手段以及寒冰綿掌,兩兩疊加,流袖瞬間凝滯,冰凍,有寒霜迸發。

這一擊項央用降龍掌也好,七傷拳也罷,都不如這寒係一脈的功夫適合,因為真氣陰陽合一,最為難纏,有生生不息的意境,寒係冰封正合其時。

花不同大袖甩動,震碎冰霜,驚疑不定,前一門天魔妙音是巧合,這次的冰魔氣功難道也是巧合?

他合歡一脈與冰魔一脈俱是魔門一道,對此門的武功也有些了解,項央以化氣為冰的手段催發寒冰綿掌,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他。

花不同繼續揮震大袖,腳步玄奧,飄飄如仙,姿態優雅,恍若花間撲蝶,外人看來竟然不像是與敵交戰,而是在星空之下,大海之邊漫步。

項央精神彙聚,化作橙色琉璃映照花不同的出手軌跡,窺破對方薄弱,一身武學揮灑,前一掌是剛猛至極的降龍掌,後一擊便成了飄忽不定的金頂綿掌,待到勢儘,化掌為拳,拳變作指,多羅葉指綻放,如波羅花開……

兩人這番交手,宛如兩個執棋的棋手在弈棋,每一招,每一式,都儘顯高深的武學造詣,後手埋伏層出不窮。

尤其是出手之時,隱隱帶著精神迷惑之道,普通高手隻怕一擊都擋不下。

項央此時的作戰風格與和冷宏等人交手時大不相同,因為現在的他修為處於劣勢,若是再以強猛之招法虛耗真氣,很大程度要落敗。

唯有精細計算每一分力,每一擊後手變化,窺破花不同武學的破綻,如此才能有獲勝之機。

此戰旁觀人員俱都是武道極為高明的強手,不知不覺間被吸引到近處,大家相互討論,雙目放光,自覺受益匪淺。

“唉,刨開花不同的淫賊身份,此人當真了得,一身武功翩若驚鴻,往往淺顯招式蘊含深意,隻怕我們當中隻有溫大哥能與之一戰。”

“不錯,然而在我眼中,項央此人更加厲害,他的修為不如花不同,然而不曾落入下風,這份對於武學的把控,隻怕溫大哥也做不到吧。”

高手議論,溫是儀聽了也大有觸動,甚至熱血沸騰,恨不得自己親身上去大戰一場,以解饑渴。

這中間,郭慧玉看著項央的幾番出手,露出驚訝的表情,一門幻陰指,一門鬥轉星移,讓她想到了曾經遇到的一個黑道高手項藉,對方戴著的人皮麵具還是她三叔親手製成的。

然而她疑惑的是項央身材高大雄壯,與那項藉大相徑庭,是同一個人,還是恰巧懂的一門武學,或者兩人師出同門?

不錯,此女就是當初十六路馬賊之一的胭脂盜首領紅胭脂,也算是項央的舊識。

兩人一路搏殺,前期還能不露聲色,精妙的控製住真氣的逸散,全部用於擊潰敵人,而隨著時間推移,漸漸便散了氣機。

項央的三分歸元氣一身修為俱是自己修持,或者天書灌頂而成,純淨不摻雜質。

花不同的真氣雖然玄妙,然而到底走了捷徑,乃是通過吸取自己鼎爐的精元修成。

雖然陰陽合於一體,但終究不是交融無間,所以第一縷擊碎旁側店鋪大門的真氣就是他逸散而出。

而也就是這微妙的差距與變化,被項央看在眼中,也抓住了。

背後碧璽刀宛如有繩索牽引,滄啷一聲盤旋飛出,落到項央手中,一抹碧綠色的刀光照亮黑暗的街道。

如狂風,如驚雷,綿綿情絲,決然殺氣,儘皆於一刀之中揮就,擊在花不同氣機逸散的一瞬之間。

自從與冷宏傾力一戰,項央對於自己的刀法領悟也更上一層,一出手,刀法之強,使得包括花不同在內的所有人都覺得心臟驟然一顫。

這一刀,宛如春風吹動湖麵皺波,,這一刀,一抹刀光掩映七道無堅不摧,無物不破的淩厲刀氣,這一刀,乃是天時地利人和俱在巔峰的一刀。

宛如布帛撕裂的聲音響起,匹練刀光消散,刀刃處有滾動的血珠沿著刀尖滴落到地上,滴答一聲,聲音無比的微弱,又無比的清脆。

花不同歎息一聲,低頭看了眼自己雪白的衣衫,他擊散了刀光中的六道刀氣,終歸還是被斬中了一記。

“好快的刀,好美的刀,好絕的刀,可惜,如果當初選擇另一條路,也許今日一戰死的就會是你。”

噗嗤,一抹血刃從花不同的胸前突然噴射,體內的經脈真氣,儘數被這一刀摧毀,他必死無疑,神仙難救。

決勝的刹那,就是分出生死的一瞬間。

意識墜入黑暗前的那一刻,花不同響起了那個苦苦勸說他,希望走合歡一脈另一條武學道路的女人,最後他殺了她,而她成全了他。

縱橫雍州,名傳七郡的淫賊花不同,躲過無數強手的追殺,最後卻死在項央的手中,這是任何一個人都想象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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