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屠戮魔刀最後一式使儘,項央頭頂升起一股氤氳之氣,呼吸之間有若刀芒嗤嗤切割虛空,心內體外,漸漸渾然趨一,一身所學之刀法刀道自心間劃過。
此時此刻的他,就是一柄通體晶瑩,千錘百煉的刀,刀心純粹而透亮,也唯有如此的刀客刀心,才堪匹配一柄藏鋒三百年的蓋世神兵。
雪白匹練刀光乍現,穹天之上烏雲散去,一道長線自空中墜落,不,更確切的說是順勢而落。
哢嚓一聲,長刀刀尖入地,入地一寸而止,刀身震顫,鳴音橫掃穀內,死林之內的枯木儘數被一到無形刀氣切割而倒。
卻邪真身與刀靈顯化的長刀一般無二,刀長三尺七寸,刀身雪白,窄背淡金,刀鍔如振翅欲飛的雙翼,刀柄湛藍如玉,渾然一體,當真是一柄神刀。
項央心內渴望,一步上前抽刀而出,滾滾煞氣裹挾靈氣灌入項央體內,又被一身浩瀚無窮的真氣排斥開來,腦海中仿佛也被一道陌生的意念侵入。
魔意凜然,邪性無比,一如當初他魔性失控時,心內的暴虐與殺機呈百倍增長,甚至有一種現在就持刀將南鄉之人屠戮殆儘的想法。
魔刀凶煞,邪意控人,即便眼下他初掌神兵,但依然要時時刻刻與卻邪相爭相鬥,如此才能不為其所害。
隨即一股清涼之氣遊遍全身,乃是冰心訣練就的心法,平靜魔念,不被卻邪所擾,又有剔透明亮之刀心,鎮壓卻邪刀中傳來的意念魔性。
“神兵之利,魔刀之屬,卻邪,卻邪,我想我知道那人為你起這個名字的用意了。”
項央瑩白五指握住刀柄,冰涼之中透著水乳交融的貼切,另一手刮蹭刀身刀刃,看著刀上銘文卻邪,仿佛跨越三百多年,與那腦海之中曾出現的狂傲霸道男子交流。
毫無疑問,這刀是神兵之屬,材質頂尖,靈性以血肉魔意浸染,然而刀威太凶,持刀人有不測之危險,唯有蓋世凶人以魔製魔,或者他這等出魔入神之人才能掌控。
卻邪的名字本身就代表了當年那魔頭的最終想法,刀中靈性屬魔,魔漲神消,當此刀魔性濃烈到極限時,就可洗練魔性,化為純粹,不摻雜絲毫旁的意念。
洗儘鉛華,方成絕世,那尊刀魔當真是一個不世奇才,用自己的刀意,蒼生血肉鑄就魔刀魔性,又備好了此刀將來晉升絕世神兵的道路,項央自認不及。
項央心念一動,左手拇指割劃食指之指心,有一滴鮮血飽滿溢出,叮的一聲滴落到卻邪雪亮刀身之中。
刀身表麵仿佛蕩漾出一層波紋,紅色血滴被吸入刀中,隨即排出一滴漆黑如墨的血液,沿著雪白刀身滑落,落到地上,腐蝕土壤,鑿穿地下岩石,一滴血,威力恐怖如斯。
卻邪的第一代主人是那尊修成七彩琉璃天魔刀的證道強者,他以魔血和魔刀刀意侵染卻邪,第二代主人就是項央,要想真正擺脫前代刀魔的影響,就要一點一滴排儘那人滴入刀中之血。
有朝一日,項央完全將此刀化魔為神,讓卻邪之名實至名歸,不但此刀會晉升為天下有數的絕世神兵,就是項央本身的修為也會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
心內所有的歡喜化作平靜,忽而縱刀一斬,澎湃刀勁經卻邪刀身而出,呼和天地靈氣,綿延一丈,十丈,百丈,剛猛霸道的刀氣直接將石潭後的石壁一分為二。
大地顫動,亂石滾落,狂風氣壓外卷,一刀之威,斷山不過等閒,此等威力與破壞力,已經超越凡俗。
項央感受丹田如海的真氣不過消散一分不到,眼中露出一絲精芒,有卻邪在手,白劍濤何足懼哉?
“唯一任務,魔刀意難平,霍亂百姓,荼毒蒼生,以瓊山之巔石中玉,清江之底玄冰沉木,造鎮魔刀匣,以安魔刀。
任務獎勵,傲寒六絕。”
項央橫刀在前,濃眉挑起,嘴唇抿著,滿是凝重,鎮魔刀匣,是了,單看卻邪三丈之內凶煞難當,迷心亂性,就知道這魔刀的尿性。
在沒有洗儘鉛華前,卻邪始終是一柄魔刀,自己神功護體,又和卻邪刀靈互通,能夠安然無事,但常人可未必如此。
打個比方,項央背著卻邪走在大街上,基本上走哪哪動亂,魔刀微微散發些魔意,就不是普通人能抵擋的。
以他現在的修為,將大部分心神和力量用來壓製卻邪魔性,也能做到,然而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鎮魔刀匣勢在必行。
至於傲寒六絕,對於項央而言也是一門很不錯的刀法,拋開一切不談,純以威力而論,這也是一門先天刀法,以刀勁為主,刀意為輔,震蕩天地靈氣,恢弘大氣絕非後天可比。
如意天魔之至高神刀斬雖然也厲害,但終歸底子不厚,強在刀法變化囊括萬千,對於先天之後天地靈氣的應用,遠不如傲寒六絕。
這不是刀法的問題,而是世界和品級的問題。
況且項央刀道乃是化繁為簡的萬刀歸流,神刀斬隻是刀道根基,傲寒六絕則是根基之上的枝葉。
“這個事情做得。
清江水底的玄冰沉木倒是不難,地點確定,我還認識境內水路幫派,以我今日之武功與閉氣功夫,隻要不是深海海底,都是如履平地。
隻是瓊山之巔的石中玉就難辦了,瓊山廣大,險峰甚多,到山上找一塊難以目測的石中玉,跟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彆?”
項央感覺有些棘手,不過船到橋頭自然直,也不想太多,先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何況白劍濤不定在哪個角落等著殺他,鎮魔刀匣先放一放。
另一邊,南鄉之中,兩族數百人經曆卻邪出世時的烏雲遮陽,雷霆乍現,已經心驚膽戰,又有項央刀劈石壁,地動山搖,更是紛紛走出家門,臉色蒼白的聚在村口。
不少的老人,青狀,孩子,都是一副表情,濃濃的不甘與怨恨,怨氣聚集,甚至在整個南鄉彌漫出一層黑霧。
也有人心內鬆了口氣,不過也不敢表現出來。
項央離開三天之後,大部分人收拾細軟,準備拖家帶口離開南鄉。
南鄉存在的意義就是守護卻邪,現在神兵被奪,他們再留下來也就沒有意義。
隻是不知何時,出村的路口已經被血浸染,南鄉之民,再也離開這裡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