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刀癡(1 / 1)

隨著項央的離去,飛瀑崖邊,月光之下,獨剩下劍癡一人佇立在原地,思索此次與項央一戰的收獲。

兩人修為相若,雖是一刀一劍,然而殊途同歸,總歸會有些彆樣的體會,項央如此,劍癡亦如是。

突然間,劍癡抬頭望月,遠處的北麵,正是與劍殿並列的刀宮。

此時在他的元神感知中,那片土地上正升騰起一股凶神惡煞,糾集了無匹殺機的刀氣,似乎要崩碎天地,覆滅寰宇。

並且這道刀氣由弱到強,一路騰飛,蔓延,最後鋪成一條由刀氣組成的銀色光路,直達劍癡所在的飛瀑崖。

與這道刀光之路一同而來的,則是一個與劍癡形貌幾乎一般無二的散發男子,若不是兩人的衣著,氣質相差太大,根本難以區分。

黑色的緊身衣,勾勒出壯碩的線條,臉色木然,似乎因為長時間的獨處,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麵部表情,隻剩下冷漠,做人冷漠,做刀客冷漠,對世上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尤其是他的眼睛,窄窄的,細細的,好似兩柄柳葉彎刀,直刺人雙眼,令人不寒而栗,目擊之術的造詣顯然也極為高深。

“我感受到了一道厲害的刀氣,剛剛是誰在這裡?”

刀癡的聲音低沉嘶啞,似乎獨自傴僂在荒漠之間很長時間,喉嚨幾乎渴的要冒煙,聽起來讓人很彆扭。

“喂喂喂,大哥,你十天半月不來我這一下,一來就是為了彆人,是要鬨怎樣啊?”

劍癡忽的歎了口氣,對於刀,他的大哥便和他對於劍一樣,有著超越普通的天才的一種卓然天賦,非比尋常。

然而天賦太好,有時也並不是一件好事,譬如現在。

項央的刀道造詣無比高深,剛剛兩人交手中,留下的刀氣蘊含他自身的一縷刀道感悟,對於刀癡而言,便如同夜空中的螢火蟲,太顯眼了。

“我再問一遍,剛剛是誰在這裡?雍州的刀手沒幾個有這樣的修為,不是刀千秋,是那個殺了八葉的項央?他去了哪裡?”

刀癡劍癡兩兄弟一生未婚,全心投入到武道當中,一者重刀,一者重劍,對他們而言,刀與劍重過一切,乃至生命。

項央這樣的刀手對於刀癡而言,實在是太過稀罕,如果不能看看對方的刀,也必將是平生一大憾事。

“他已經走了,我知道,如果他去找你,你和他就一定會分個生死,所以我勸他不要去,他也看在我的麵子上,答應了下來。”

“一個真正的刀者,不該懼怕死亡,他能有今日的修為,也不該如此膽怯,看來你把他當做朋友,他也同樣如此。

不過有一點我很意外,你似乎認為我不如他,如果真的生死較量,我會輸,是這樣嗎?”

刀癡依然木著臉,眸光越發冷冽,仿佛一汪秋水,略顯沉重,壓抑的氣勢顯示出他心內的不滿。

不滿劍癡放走了這樣一個難得的的對手,不滿劍癡認為他不如項央。

驕傲的人,自然容不得他人的小覷、輕視。

而刀癡,便是一個無比驕傲,無比自負的刀客,天下之大,他真正服氣的也隻有刀千秋一個人而已,項央算是哪根蔥?

“大哥,我知道你已經修成了三陰刀煞,更從相州的幽冥山莊奪取了鬼頭大刀,然而那個年輕人真的很強。

你是我的大哥,他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們兩個有閃失。”

劍癡的目光落在刀癡的身後,滿心想要勸說,卻又按耐下來,因為他知道這是徒勞的。

他太了解自己的大哥了,比了解自己還要深刻。

銀色的月輝下,刀癡的背後似乎隱藏了一個凶殘無比的魔物,時時刻刻的散發著恐怖的氣息,欲要擇人而噬。

細細看去,才會發現那是一柄形如偃月的大刀,然而刀柄造型奇異,是一個骷髏頭,顯得邪惡而又神秘。

三陰刀煞,乃是刀癡所學的一門邪道刀術。

於內,自丹田蘊養一股刀氣,以特定的心法遊走足少陰腎經,足太陰脾經,足厥陰肝經,最後彙入內踝上八寸的三陰交穴穴位中,乃是根基。

於外,吸攝天地之間的三種不同煞氣同樣歸入三陰交穴,最後與那道內生的刀氣結合,便修成刀煞。

煞氣,乃是天地間一股汙穢,凶邪之氣,吸入這種力量進入身體,便很容易影響人的心性,如魔門的黑煞一脈,便是以黑煞之氣為主修。

不同的煞氣,便有不同的威力。

刀癡吸納的乃是兵煞,風煞,以及木煞三種。

兵煞取自雍北之地的一處古戰場,那裡血雲漂浮,殺氣凝成實質,曾有超過三十萬人的大規模交戰,兵煞充足。

風煞則是來自南部一州的有名風口險地。

元神未成的武者一旦深入,便會被凶惡無比的風煞撕成粉碎,普通人縱然靠近五裡之內,也會被煞氣纏身,輕則大病一場,重則直接受不住內邪而死。

至於木煞,本土康州就有,取來倒是不太費事。

這三陰刀煞對比尋常的刀氣,便是大鐵錘與小木錘額區彆,乃是威力極端強橫的殺招,天人若是不閃不避硬受一刀,除非專修橫練,不然也要被刀煞生生斬死。

然而刀癡猶不滿足,在修成三陰刀煞之後,又親入相州,暗殺了相州幽冥山莊的莊主,奪取了幽冥山莊世代相傳的邪兵鬼頭大刀。

邪道的三陰刀煞,配合邪道的神兵,再有數十年的刀道修為,造就了如今的刀癡。

他有一句話沒有說錯,他和刀癡的修為一般無二,然而刀癡的戰力卻不是他能比擬的。

說他是不想項央被殺也好,不想刀癡被殺也罷,總之劍癡是不太希望刀癡與項央兩個相見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過這個年輕人縱然沒有我出手,刀千秋也不會放過他的。”

同胞兄弟,心意相通,刀癡明白了劍癡的心思,不過麵上依舊毫無波動,冷淡道。

“哦?是嗎?不如咱們兄弟打個賭,我賭刀千秋不是項央的對手,大哥認為怎麼樣?”

劍癡笑道,他的目光穿過刀癡,更似乎跨越了重重阻礙,最後落到項央貫出的斷裂木刀上。

“我不會和你賭,因為刀千秋一定會贏,沒有如果,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吧,這個時間不會太久。”

說完這句,刀癡縱身一躍,化作一道刀芒消失無蹤,再次留下劍癡一人。

“世上的確沒有如果,但同樣沒有不可能的事情,大哥,便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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