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楊陽返回房間，進入超級訓練場，跟老冰一起複盤對陣布魯日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比賽的同時，北邊阿姆斯特丹的荷蘭電訊報的編輯部卻是亂成了一團。

“就隻有這些？”

總編迪克用力地將一張A4紙拍在了身前的辦公桌上，讓站在他麵前的幾位助手都心驚肉跳，而那聲音更是讓整間編輯部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他顯然也沒打算掩飾自己內心的憤怒。

“距離出街隻剩下短短不到五個小時，但你們竟然隻給我找到了這麼一丁點材料，你們告訴我？報道要怎麼寫？你要讓阿姆斯特丹，讓全國的讀者看什麼？”

他的咆哮聲傳遍了整間編輯部，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魔鬼總編的怒火。

“我們真的已經儘力了，但確實沒能找到，他就好像突然橫空出世一般。”對麵居中的助手很是鬱悶地辯解道。

“橫空出世？”總編迪克冷笑著搖頭，“不，沒有人會相信這種說法，他是昨天晚上那一場關鍵決戰的英雄，是阿賈克斯進入歐冠十六強淘汰賽的決定性人物，不僅那些熱愛阿賈克斯的球迷，就連其他球隊的球迷都會有興趣想要知道，他是誰？從哪兒來？乾過什麼？”

“但你們給出的答案是什麼？他是中國人，十七歲，曾經在阿爾梅勒青年隊效力過，打過夏季業餘賽，在範巴斯滕麾下踢過球，但這些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秘密，阿賈克斯官方網站上就查得到，我們會這麼報道，其他報紙也會這麼報道，你們就讓我拿這些去忽悠我們的讀者？”

把手下當麵質問得啞口無言，總編似乎也有些消氣了。

事實上，還真不能責怪手下人辦事不利，主要是阿賈克斯這次辦事有些不夠厚道，突然間派出了這麼一個聲名不顯的小將出來。

楊陽之前在二隊表現得不錯，但那是青年隊的比賽，也沒什麼人太重視，再加上主教練範巴斯滕太過耀眼，使得楊陽反倒不被人所熟知，每一家報社手頭上掌握的情報都不多。

可誰能想到，一夜之間，他竟然會成為拯救阿賈克斯的英雄。

作為荷蘭三大報紙之一，電訊報的發行量高達七十萬份，遠遠高於人民報和共同日報的三十萬份，最主要的原因就在於電訊報足夠接地氣，總能夠第一時間迅速捕捉到讀者的需求。

迪克非常清楚，在如此重要的一場比賽，在楊陽橫空出世之後，所有的讀者，不管是不是阿賈克斯的球迷，都會想要去了解一下這名球員。

可就算是以情報無孔不入著稱的電訊報，對楊陽的了解竟然連這區區一張A4紙都填不滿，這讓迪克哪裡能不憤怒？

“我們必須要儘快挖到消息，如果拿這個出去敷衍球迷，明天我們編輯部的電話會被投訴打爆的，最好馬上聯絡一下阿爾梅勒那邊，看能不能了解到更多的情報，還有聯係一下阿賈克斯內部，爭取得到一些內幕。”

迪克這麼安排，其他人雖然無奈，但也都覺得，這是亡羊補牢的最好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敞開的辦公室門被人從外麵敲響，包括總編在內，所有人都紛紛看了出去。

“總編，有個自稱是【超級足球】網站的總編輯，叫米歇爾·範德斯馬的人找你。”

“超級足球？”迪克眉頭一皺，“什麼來頭？”

在場所有人也都是一頭霧水，顯然都沒聽過這個名字，都紛紛搖頭。

“不見，就說我沒空。”迪克拒絕道，他現在正焦頭爛額，哪有時間去理會這些閒雜人？

“但是……他說他有楊陽的獨家內幕，如果我們沒有興趣，他會去聯係共同日報和人民報，他說相信其他兩家會非常感興趣。”

“什麼？”迪克這下立馬就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快，接到我辦公室。”

…………

…………

“要下雪了嗎？”

清晨，站在家門口，遠遠望向對麵伊布拉希莫維奇家的屋頂，楊陽輕輕吐了口氣。

他來自中國的南方，一年到頭都見不到雪，倒是去年冬季在阿爾梅勒經曆過一次，感覺特彆新奇，填補了心中一大空白。

不知不覺，這已經是他來荷蘭的第二年了。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這是楊陽給自己定下的要求，哪怕是在入冬之後，他都依舊堅持每天清早的晨練，隻是出門前他會做好保暖和熱身等必要工作。

出門後，一陣冷風撲麵而來，頓時讓人覺得精神抖擻。

楊陽依舊還是跟平時一樣，顛著球，從家裡出發，出了奧德凱爾克往東，繞著奧德凱爾克湖一圈，最後回到小鎮，但跟平時不同的是，入冬之後，整個天地仿佛都變得人跡罕至了。

奔跑在空曠的鄉間林地裡，靜得隻有跑步喘息和顛球的聲音，那種感覺十分奇妙。

楊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這半年多以來的進步。

剛開始他還是有意識地想要控製節奏和步伐，但漸漸的，他已經不需要刻意去這麼做了，每一步邁出去都像是出自於本能，每一腳顛球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皮球的去向，就好像他生出一雙無形的手緊緊地抓著皮球似的。

在不知不覺間，他不斷地提升跑步和顛球的速度，他總是在挑戰自己的極限，這讓他每一次回到鎮子都是氣喘籲籲的，但神情卻是極為興奮。

跟平時一樣，他順路去買了兩份早餐，但今天早餐店老板看他的眼神卻很不一樣。

“你真的在滑板公園裡對著塗鴉牆練球嗎？”老板笑眯眯地問。

“啊？”楊陽沒聽明白。

“我是說，你在阿爾梅勒的時候。”

老板隨手取過了一份報紙，正是荷蘭國內發行量最大的日報，荷蘭電訊報，而頭版頭條正是阿賈克斯奇跡逆轉比利時布魯日，進入歐冠淘汰賽的新聞。

報紙上麵刊登的照片是阿賈克斯全隊緊緊相擁，慶祝球隊晉級的場麵，而頭版點評這一場比賽的評論中也重點提到了楊陽，認為這名年輕的中國球員上場後徹底打破了場上的僵局，兩次助攻幫助阿賈克斯奇跡般地逆轉布魯日。

但老板所指的卻是照片下的另外一篇報道，重點介紹的就是楊陽。

“能借我看一下嗎？”楊陽問道。

老板立即把報紙遞了過來。

“謝謝。”

楊陽認真地閱讀了起來，發現這篇報道很詳細，基本上把他在國內和阿爾梅勒的情況都報道得一清二楚，其中還有不少阿爾梅勒教練和隊友的評價，顯然是下過一番調查苦功的。

“真厲害，無孔不入啊。”楊陽苦笑道。

他之前可一直都是無人問津的路人甲，沒想到才一個晚上，這些報紙竟然能夠查到這麼多。

而當他無意中瀏覽到署名時，突然心中一動，米歇爾·範德斯馬。

他記得這個人，那是他在阿賈克斯二隊第一場比賽結束後遇到的，自稱是【超級足球】的總編輯，後來舅舅沈明還在電話裡說，這家夥跑到阿爾梅勒去采訪，要重點報道他。

“原來是這樣。”楊陽心裡有數了。

將報紙送回給了早餐店老板，楊陽道謝後，提了兩份早餐就告辭了。

原本老板死活都不肯要錢，最後還是楊陽強行留下，臨走前老板還不忘鼓勵楊陽繼續加油，努力比賽，爭取為阿賈克斯拿下更多的冠軍。

這是楊陽第一次感受到阿賈克斯球員的特殊性。

或許，在這些球迷心目中，阿賈克斯這件球衣所承載的就是他們的希望。

路過小鎮街角報亭，楊陽一口氣買了三份報紙，卷成一圈後夾在腋下，繼續顛球慢跑回家。

費爾馬倫已經起床了，看到楊陽冒著早晨的嚴寒還出去晨運，心裡是又佩服又慚愧，同時還十分感激，因為楊陽每天都會給他帶回早餐。

看到楊陽帶回了三份報紙，費爾馬倫也是倍感新鮮，隨手就取過一份來看。

楊陽很快就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範德斯馬的那些材料明顯隻提供給了電訊報，共同日報跟人民報就沒有報道這些，兩家報紙基本上都還隻是進行一些泛泛的報道。

相比之下，電訊報的內容明顯要更深入一些。

“看來，荷蘭第一大報也是名不虛傳。”楊陽微笑讚道。

“人家隻是報道你一下，沒必要這麼誇他吧？”費爾馬倫毫不掩飾自己的羨慕嫉妒恨。

比利時人太鬱悶了，自己進阿賈克斯比楊陽早，進一線隊比楊陽早，進十八人大名單也比楊陽早，可結果，楊陽不僅在歐冠賽場上登場，而且還是最最重要的一場小組賽。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不到十分鐘內奉獻兩次助攻，一舉成名，這讓他這個前輩要情何以堪啊？

“好啦，好啦，你也彆太糾結，現在球隊缺人，你早晚也是有機會的，最重要的還是要努力訓練，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機會出現的時候才能一把抓住，否則的話，就算讓你出場，你也是說服不了科曼，不是嗎？”

費爾馬倫連連點頭，楊陽所說的無疑是正理。

機會肯定會有的，關鍵就看能不能把握得住。

“對了，你早上還去學校嗎？”費爾馬倫關心問道。

楊陽想了想，搖頭道：“今天不去，早上的這一堂恢複性訓練很重要，我必須得參加。”

比賽次日早晨的這一堂訓練課主要是恢複和調整，對於雙線作戰的球隊來說，至關重要。

楊陽雖然不清楚科曼會怎麼用他，但他必須要努力保證自己的狀態。

至於學習，他還是有把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