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吉隆坡飛回的航班緩緩地降落在首都機場。
當領隊和主教練帶著國青隊的球員出現時,早已等候在機場的球迷和媒體記者都紛紛一擁而上,現場氣氛非常熱烈,甚至有很多球迷都帶來了鮮花和禮物。
闊彆二十年,再奪亞青賽冠軍,國內球迷毫不吝嗇給予國青隊球員讚美與掌聲。
被評選為本屆亞青賽最佳球員和金靴獎得主的楊陽,更是成為了所有球迷和媒體記者追捧的焦點,但這一次,楊陽對球迷是有求必應,態度也十分客氣,但對待媒體記者的態度就截然不同,這也讓現場很多媒體記者都感受到了冷落。
不僅是楊陽,國青隊的其他球員在遇到媒體記者的時候,態度也都是十分冷淡,拒絕回答任何媒體記者提出的問題,這讓現場的媒體記者都感到氣苦,有些甚至是憤怒。
領隊和主教練當然清楚隊內球員耍脾氣的緣由,主動化解了這種尷尬,表示球隊下達了封口令,不允許球員私自接受媒體采訪,這也算是他對球員的一種保護。
一旦惹惱了媒體,天知道明天會不會有多家媒體集體炮製國青球員奪冠後耍大牌的新聞?
奪了冠軍,人家照樣可以指責耍大牌,一旦你接下來什麼時候表現不佳,不管你是在俱樂部還是國家隊,人家都會以此為把柄來炮轟你。
要是這帽子被扣上了,想要再摘下來,可就沒這麼容易了。
楊陽之前就已經托魏真訂好了明天返回阿姆斯特丹的機票,今晚還要回去收拾一下行李,而其他國青隊球員也都趕著返回俱樂部,因此大部分人都在機場就分手了。
出了機場,楊陽剛一打電話,魏真和魏崢兄弟倆就開車過來接他。
一上車,魏真就說起了國家隊今天已經提前開赴科威特。
“他們是早上乘坐荷蘭航空出發的,由於國內沒有直飛科威特的航班,所以隻能先到阿姆斯特丹,再到科威特。”
楊陽眉頭微皺,但對於這種客觀條件,也實在是沒有辦法。
“對了,國家隊給你訂好機票了嗎?”魏真關心地問。
楊陽搖了搖頭,“昨晚,阿裡漢和朱領隊都打了電話,他們讓我在北京做好準備。”
“足協最近也是亂成一團,聯賽球隊罷賽,多支球隊集體鬨革命,搞得他們也是焦頭爛額,根本抽不開身,彆說是你了,國家隊的事情都顧不上。”魏真也是一臉沮喪。
“都特麼一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混賬事!”
聽到魏真開罵,楊陽也不禁苦笑,這個世界上好像沒有哪一個國家的足協是不混賬的。
區彆就在於,其他國家的聯賽會有專業的職業聯盟來負責運作,但在國內,卻是足協大包大攬,這就有點像是當年曼聯等英甲球隊鬨革命,踢開足協自己搞英超。
不過,對於這些事情,楊陽沒興趣,也不打算去參與。
一旁開車的魏崢在這個時候接過話,“我倒是聽說另外一條內幕消息。”
“什麼?”
“之前,有一家國內知名媒體跟我接觸,從他們話裡話外都透露出一些消息,據說足協內部有人對你挺不滿的。”
“不滿?”魏真有些難以理解,“為什麼不滿?拿了亞洲杯和亞青賽,還不滿?”
“哥,這你就不懂了,說到底就是錢。”
楊陽和魏真對視了一眼,都若有所悟。
“亞洲杯後,你在歐洲跟耐克簽了大合同,一年三百萬歐元,折算成人民幣就是近三千萬,你現如今在國內人氣暴漲,經過我這段時間的接觸下來,我發現就算是一些國內知名品牌和大企業,都願意掏出每年過千萬的代言費,這還是我們嚴格要求篩選後的,如果是降低要求,能夠拿到的代言費會更高,甚至翻個兩三倍都不成問題。”
說到這裡,魏崢哼哼地冷笑了兩聲,“你想一想,這得是多大的一塊肥肉,可偏偏足協是看在眼裡,卻吃不到嘴裡,因為你根本不是足協注冊的球員,他們管不到你,隻能乾著急。”
“你的意思是,足協想要借此機會來對楊陽施壓?”
“足協裡也有不少真心乾足球的人,但也有些人確實存在這種想法。”
魏真聽到這裡,立即轉過頭去看向楊陽。
楊陽看起來依舊還是很平靜,淡淡說道:“如今國內媒體的話我不敢信,你也少參與,至於足協的人怎麼想的,我不管,但他們也彆指望我會屈服,總而言之,有征召我就打,不征召,那我也沒有辦法。”
“嗯,你之前在廣州的那一次表態對你很有利,把皮球踢給了足協,願不願意征召就是他們的事情了。”魏崢點頭道,這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我估計,足協這次也是不敢亂來,畢竟如此重要的一場比賽,隻能說他們的辦事效率實在是太差了。”魏真分析道。
“球隊情況怎麼樣?”
“我之前跟過球隊集訓,有隊內的核心球員偷偷告訴我,亞洲杯奪冠之後,球隊內部洋溢著一種太過於樂觀的情緒,之前打馬來西亞就表現出來了,阿裡漢對此非常不滿,再加上郝冬的狀態確實不好,鋒線進攻力很差。”
楊陽點頭,“所有不成熟的球隊都會這樣不穩定。”
“不止,現在國內聯賽這種情況,搞得國家隊也是人心惶惶,阿裡漢跟中方教練組的一些業務衝突卻被媒體瘋狂炒作和放大,主教練跟不少球員之間也存在著矛盾,亞洲杯期間還出過孫濟海父親炮轟阿裡漢是餅才的新聞,更是增添了隊內的不穩定。”
“鄭誌這一輪要停賽,阿裡漢對此非常重視,甚至專門飛到比利時探望養傷的李偉鋒,親自說服他回國,但就在這幾天,國內媒體突然爆出了阿裡漢洗黑錢的醜聞……”
說到這裡,魏真也是一臉無奈地搖頭歎息。
楊陽也是聽得眉頭緊鎖,這簡直就是一個混賬得不能再混賬的爛攤子。
“阿裡漢這個人我是了解的,洗沒洗黑錢,我不敢說,但執教能力肯定是有的,他有非常清晰的戰術思路,而且非常先進,按照他的改造計劃,先從後防線抓起,接著中場,最後是鋒線,他的整個計劃的時間表是到世界杯前,完整球隊的新陳代謝和改造。”
這是阿裡漢之前跟楊陽的一次交談的時候提到的,當時討論的話題就是楊陽到底應該踢哪一個位置,而楊陽的態度是服從教練組的安排。
魏真點頭道:“從目前國家隊的情況來看,球隊的年齡結構是非常合理的,後防線和中場也經曆過亞洲杯的考驗,問題就在鋒線,而且阿裡漢也肯定意識到這一場比賽的重要性,所以才千方百計地請回李偉鋒,並在專程趕往足協,要求征召你入隊。”
“但是,亞洲杯冠軍蒙蔽了很多人的眼睛,不僅讓隊內不少球員變得盲目自大,也讓國內很多媒體,甚至足協內部某些人都開始變得不切實際了,這種情況跟當年世界杯出線,何其相似?”
楊陽隻能報以苦笑,他隻能管理好自己,沒辦法去管理其他人。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完美,所有的戰術,所有的球員,所有的主教練都是優缺點的結合體,都會有閃光點也會出現失誤。
不管是選帥還是選擇球員,選擇了人家的優點,同樣也要包容這個人的缺點。
不可能說,我隻要你的優點,你給我把缺點改掉,這現實嗎?
就好像楊陽,他還幻想著有維埃裡的身體,博格坎普的停球,馬拉多納的盤帶,以及範巴斯滕的射門,但這怎麼可能呢?
當你擁有維埃裡的強壯身體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你不可能有馬拉多納的低重心輕盈盤帶。
“這些事情我通通不想管,我的態度還是很明確,隻要他們征召,我就打,對我而言,這不是為足協比賽,為誰比賽,這是代表著國家的榮譽。”楊陽表態道。
至於打完比賽,他就返回歐洲,國內足壇的事情跟他無關。
…………
…………
等楊陽回到魏真家裡時,蘇文鴻一家三口都早已在等著。
由於是周末,他們都不用上班和上學,但也沒有外出。
雖說才分彆不過大半個月,但依舊還是免不了一陣關心客套,蘇小妹還拿出好幾本簽名本給楊陽簽名,說是受她同學苦苦委托,實在推不掉。
“這些天,國內大大小小的報紙都在登你的新聞,他們也真把我當你妹妹了。”蘇小妹很不樂意地努了努嘴說道。
楊陽哈哈一笑,“本來就是啊,哪有什麼真的假的?”
說著,他就唰唰唰地逐本簽字,好讓自己這小妹在同學麵前不至於沒麵子。
“對了,楊陽,這次你去科威特嗎?”蘇文鴻關心問道。
楊陽搖了搖頭,“去,但還沒訂好機票。”
“這足協到底是在搞什麼?長途跋涉的,時間可不多,怎麼還沒訂好機票?”蘇文鴻搖頭歎息,“很多球迷和朋友都在問,你去了,大家才放心,你沒去,大家心裡都沒底。”
“我哪有這麼神奇?”楊陽搖頭笑道。
“你還彆說,信心這種東西就是這麼奇怪。”蘇文鴻笑道。
魏真等人都聽得不禁莞爾,但仔細一琢磨,還真是。
從楊陽第一次參加土倫杯開始,但凡他參加的國字號球隊的賽事,往往都表現得特彆好。
亞洲杯期間,他在球場上的表現就不用說了,阿裡漢在接受媒體采訪時還表示,楊陽是他和球員之間的溝通橋梁,原因很簡單,楊陽最懂他的想法。
可以說,靠著一場場的比賽,楊陽讓國內的球迷都逐漸對他建立起了信心,所有人都開始相信,有楊陽和沒有楊陽,那是兩支截然不同的國家隊。
也就是在眾人有一句沒一句閒聊著的時候,楊陽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
打來電話的赫然是國家隊的朱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