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不久後楊戩停了下來。
望著飛掠而去的那道流光他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梅山老大詫異道:“二爺,怎麼了?”
其他幾人則一臉八卦交換目光時不時的打量楊戩。
“主人,不是確定了嗎?”
哮天犬也問道,對於當初的事他不是不好奇的。
他雖沒看見但靠著出色的聽力還是聽到了一些東西,當然現在都已經被他忘光了。
真的,他保證已經忘光了。
“像,又不像!”
楊戩皺著眉頭說道:“如果是假的,那些事他不可能知道,可如果是真的,我總覺得他不像……”
“算了,主人,彆管真武大帝了。”
哮天犬說道:“還是先去打獵吧,忙了這麼久難得有點空閒時間,對吧?”
“對對對,哮天犬說得對!”
梅山兄弟們紛紛應和著說道。
“好!”
楊戩神情鬆了下來笑道:“我們就往西牛賀州走一趟,看誰最後的獵物多。”
“好!”
眾人響應。
“真君,且慢!”
突然一道流光朝他們飛馳而來,變成了一個糾察部的靈官。
楊戩道:“什麼事?”
“二郎真君,王母座下的鶴仙子偷下凡間,與凡人私定終身不說,還盜了娘娘的仙草。”
那靈官抱拳道:“娘娘大怒,還請二郎真君派人將他們捉拿歸案,按天條懲處吧!”
他們是陸川掌管的糾察部。
糾察部,相當於三界的最高檢查院,而陸川出任院長,下轄的靈官負責監督、糾察三界違反天庭秩序的生靈。
可以說一切神、人、妖、鬼皆在他們的監管之內。
如果說糾察院是負責監督的職能,那麼楊戩的司法天神部則負責按天條量刑和判決,抓捕和行刑的事由雷部負責。
不過因為封神的事,楊戩和雷部的普化天尊聞仲有些不對付,所以指望雷部的神仙抓人那十天半月都等不到。
後來楊戩也就不找雷部了,乾脆直接自己和手下動手去抓了。
聞言,楊戩神色沉了下來揮手道:“知道了。”
“那小神告退了。”
那個靈官轉身化作一道流光升天而起。
“搞什麼,難得休息一下,怎麼又有活兒乾?”
梅山老四有些不高興的抱怨:“就不能換個時間嗎?”
“老四,噓!”
這時梅山老大給老四使了個眼色,望向楊戩。
老四看向楊戩不由神情一凜縮了下脖子低下頭,隻見楊戩神情難看,死死的攥著手中的三尖兩刃刀。
“下凡,下凡,又是為情所困,又是設下下凡!”
楊戩的咬牙道:“為什麼一個個都要下凡,為什麼不管天條,為什麼……”
梅山兄弟和哮天犬對視一眼,全都默然無語。
他們跟隨楊戩一場當然清楚他的過去,須知楊戩的母親就曾犯過這個天條,下凡私配凡人生兒育女。
此事觸犯天條,引來天神降臨讓他們家破人亡,母親也被抓走壓在桃山下受苦。
這也成了他們二爺心中的永遠的痛。
後來楊戩劈山救母,孝感天地,這才使得天庭網開一麵減了處罰,後來楊戩辛苦積攢十萬功德才救出母親脫困。
故此,當上司法天神後楊戩對處理類似的案件時難免失態。
哮天犬試探道:“主人,那飛鶴仙子我們去不去抓?”
“這件事……你們去辦吧!”
楊戩的臉上露出一絲疲憊之色,轉身揮手朝天庭而去。
他實在想不通,在如此嚴苛的天條之下為什麼還有他娘,天蓬,織女,奎木狼,玉女等神仙要動情,要冒險,要以身試法……
哪怕付出他們所不能承受的代價。
倘若他的好朋友陸帝君在此那麼肯定會嘲笑一句,沒有經曆過情的話,那麼你這個單身狗將永遠也想不明白。
當然,此刻的楊戩思考的不是情是什麼的問題,而是一個對錯的問題。
是的他在思考天條的對錯。
若隻有一個神仙如此那自然證明是這個神仙錯了。
可是當他接任了司法天神一職,看到一個接一個的神仙不顧那些前車之鑒前仆後繼的挑戰這則天條的時候……
楊戩的心中不免冒出一個可以說大逆不道的想法。
那就是到底這些神仙錯了,還是所謂的天條……錯了?!
梅山兄弟看著離去的楊戩對視了一眼。
大唐,運州,有一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家。
男的是個教書的先生,家境貧寒,但是心腸不錯,所以出現了一個老套的故事。
數年前他入山時曾救過一隻不知因何仙鶴,再後來就娶了一個漂亮的妻子。
眾人都說是他好人有好報,婚後他們夫妻也算和睦,男教書,女織布,家境也就此一點點的好了起來。
可是命運有時候真的很難以捉摸。
在一切都往好發展的時候,突然有一天男人病倒了,還一病不起,藥石罔效,大夫都宣布了準備後事。
可是第二天這個男人又奇跡般的活了。
不止活了還生龍活虎,身強力壯,引來了眾人驚歎和羨慕。
可是女人的笑臉下卻一天天的出現了憂色。
直到這天。
男人依舊出去教書了,婦人本在家中織布,突然城中上空刮起了大風,伴著激烈的電閃雷鳴之聲,下起了雨。
年輕婦人聞聲神情大變起身來到院子,就見院子上空的雲上站著幾道七道身影。
這天後,這家的女人就不見了,桌上隻有四個字。
緣儘於此!
司法天神府,監牢,一身神袍的楊戩見到了鶴仙子。
一個神情憔悴但是目光堅毅的女人。
“娘娘的仙草呢?”楊戩問道。
鶴仙子笑道:“被我吃了,有什麼罪責我一力承擔就是了,何須多言?”
“不可能,你若吃了怎麼還隻有這點法力?”哮天犬質疑道。
然後楊戩回頭看了哮天犬一眼。
哮天犬趕緊道:“吃了就吃了唄!”
“你們都出去吧!”
楊戩揮手讓眾人出去,看著有些可憐的女人。
“據本君所知,你已在王母座下修煉三千年了。”
楊戩麵無表情的問道:“為了這個情字毀掉三千年的修為,值得嗎?”
“您是……二郎真君。”
鶴仙子認出楊戩不由笑了:“自古情字傷人,害人,也救人,就我而言是值得的,為了他付出一切也是無怨無悔,還有,這個問題您問過您的母親雲華仙子麼?”
楊戩微微默然,轉身向外走去:“仙草被你吃掉的事本君會稟報王母的。”
鶴仙子喃喃道:“多謝!”
楊戩出了司法天神府後徑直上了三十五重天,玉清境清微天!
此處正由元始天尊所掌。
隻見這裡如一個仙峰巔險,峻峻崔嵬,坡上生長仙草,地上長著靈芝,奇花異草、靈根靈果隨處可見。
又有群仙談道,靜講玄機,各種靈獸神禽在四周聽講,這個世界放眼望去根本不見邊。
楊戩輕車熟路的到了玉泉山金霞洞前。
當初人教基本沒有人,截教、闡教的仙人則大多都留在了玉清境和上清境修行。
很多仙人甚至將自己在人間的道場都搬了上來,比如玉鼎真人。
“師父!”
楊戩被童子領進金霞洞,就見他師父玉鼎真人閉目打坐。
如果陸川在就會看出玉鼎真人容顏依舊,還是那麼年輕、俊美。
玉鼎真人聞聲睜眼,拂塵一掃:“坐!”
“不坐了!”楊戩道。
“有心事?”
玉鼎真人睜開眼來。
楊戩道:“弟子有事不明,特來請師父解惑。”
玉鼎真人淡定閉眼:“講!”
楊戩道:“師父,情為何物?”
“情……”
玉鼎真人睜開眼被問得瞠目結舌,措手不及,場麵一度尷尬。
為師修行這麼多年依舊單身不是已經說明了一切嗎?
不知道!
楊戩道:“師父不知道?”
“為師怎會不知?”
玉鼎道:“情這個東西,你看不見,摸不著,但又真實存在於眾生的心中能讓你感覺到。”
楊戩皺眉:“弟子……感覺不到。”
玉鼎無語:“比如說,友情、親情皆是情。”
楊戩想了一下:“弟子感受的是……男女間的那種情。”
“愛……愛情這東西啊,問世間愛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玉鼎真人腦洞大開:“它……它和友情差不多,對,差不多,隻不過一個是男和男,一個換成男和女罷了。”
我愛你個麻花情!
臭小子,以後能不能不要問為師沒經曆過的問題?
看過豬跑但是實在難準確表述和回答出來啊!
楊戩沉吟片刻:“那敢問師父,天庭為什麼不許神仙動情?”
玉鼎道:“上古時代,天庭初立神道不穩,神仙肩負維護治理三界穩定和秩序。
若不摒棄這些人性就不是合格的神,你想想若是神全都談情說愛去了天宮將會大亂,更談何治理三界?所以被三清祖師給否決了。”
“否決了,但是對嗎?”
楊戩皺眉道:“還有,弟子自執掌司法天神一職以來發現天歸除了這條外還存在著許多老舊腐朽不合理的天條。”
玉鼎道:“畢竟製定天規時距現在太遠了,有些事眾神也無法全部考慮完善,現在你們就忍忍吧!”
楊戩著急道:“可是千裡之堤,毀於蟻穴,若是發現這些問題不管不改,任其這麼發展下去的話日後必出大事。”
“你想改天條?”
玉鼎真人眸光一閃聽出了徒弟的意圖。
楊戩淡然道:“至少弟子要讓它變得更合理更公平一些。”
玉鼎真人笑道:“憑你一人不行的。”
楊戩目光一閃:“那我就拉上陸川,彆人不理解我,但是他不會不懂我……”
“不得不承認,那小子的成長出乎我的意料,但為師還是要潑冷水。”
玉鼎指了指天和地後道:“此事關乎太大,憑你們兩個也是做不成滴,要成此事天時、地利、人和,三元缺一不可,僅憑你們兩個……”
玉鼎真人不看好的搖了搖頭。
楊戩轉身堅定道:“師父知道,弟子決定了的事就一定會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