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心如蛇蠍聞言,莫君賢頓時笑的有些惡劣起來:“小師妹,我可不是在擔心這個,我擔心的是——他要以什麼身份呆在容賢樓裡。”淩婉容頓時一愣,這個問題倒真的是……“你想想,他總不能比你這個樓主的架子還大吧?他的身份除了老奴仆,無非就是打雜的了,那麼他見到你是要跪呢?還是不跪呢?”莫君賢其實也想了很久無果,於是便將這事丟給淩婉容去煩惱了。“這個……”淩婉容撫額思忖了許久,才道:“什麼身份也不給我爹,他就在樓內當個閒人好了。閒雜人等見不著他,他亦不會擅自出樓被人懷疑。至於樓裡的人……容賢樓的秘密多了,想必他們也不至於懷疑這個。”莫君賢摸著下巴眯眼直笑,彆人他倒不擔心,隻是那個年輕的皇帝——有這麼好騙嗎?他雖然隻見過那皇帝幾麵,可那皇帝的城府……不比他這小師妹淺幾分呢!冷清寂寥的皇帝寢殿內,已經向太後請過安的皇帝正在殿內徘徊,仿佛在思考著什麼疑難雜症。他的身邊站著冷酷嚴肅的大將軍,同樣也是一臉的沉思。上官謙慢慢地踱著步子,半晌後終於開口說道:“冷楓,淩傲天的死,你怎麼看?”閻冷楓抬起利眼,一絲冷芒從眼中射出:“如果容賢樓有動靜,說明淩傲天的死,定有蹊蹺;如果淩傲天在淩雲山莊下葬,那麼淩婉容就的確是弑父的大逆不道之輩。”上官謙俊眼一眯,果然與他想的如出一轍。且不說他的直覺讓他無法相信那麼溫婉美麗的女子會如此心如蛇蠍,單論那日的事情,未免也太過巧合了。以婉容的心機城府,若淩傲天真是為她所殺,那麼她豈會讓人抓住一絲一毫的破綻?他繼續踱步,語氣深沉的分析道:“回想這一連串的事情,倒像是有人刻意安排似的——藏寶圖被竊、淩傲天中毒、容賢樓現身、婉容脫離淩雲山莊。這一切都發生在同一天,不得不讓我覺得事有蹊蹺。”“皇上說的是。”閻冷楓心中微歎一聲,比起皇上對淩婉容的信任,他差得遠了。也是皇上在提起淩傲天之死有蹊蹺的時候,他才開始去回想一切,才開始有些明白皇上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的。“那麼我們……”上官謙眼中霎時閃過狐狸般的狡黠之光,薄唇一掀便微微笑了。天還是灰蒙蒙的,一絲光亮透過窗欞縫隙鑽入房中,彰顯著黎明即將到來的事實。德壽宮內的宮女太監都小心翼翼地做著事,期望在太後醒來之前將一切事情準備好,衣裳、首飾、熱水、早膳——缺一不可。“啊——”突然,一聲驚叫從太後寢室內傳來,驚得不少宮女太監都掉落了手中的東西。 隻在短暫的靜謐之後,德壽宮伺候太後的貼身嬤嬤桂嬤嬤便立刻跑進去了。桂嬤嬤一看,太後已經自個兒坐起來了,隻是滿頭大汗的,便趕緊拿了巾帕過去,一邊替太後擦汗一邊問道:“娘娘,是不是做噩夢了?”太後猶自餘悸未消,伸手緊緊抓住了桂嬤嬤的手,連聲問道:“皇兒呢?皇兒呢?皇兒在哪兒?”桂嬤嬤連忙答道:“皇上這會兒已經上朝去了,奴婢一直讓張庭瞅著皇上的動靜,張庭先前才來報過了。”太後怔了怔,皇兒沒事,皇兒在上朝,原來她隻是做噩夢了……輕輕籲了口氣,太後順從的讓桂嬤嬤替她擦著身上的冷汗,同時又想到了噩夢中那近乎真實的一幕,情不自禁便打了個寒顫。她夢見大安朝江山易主了,不知道從哪裡跑出來一個小男孩,做了大安朝的皇帝。等到她仔細去看的時候,發現那小男孩身後站著神情倨傲的絕世美人,淩婉容。而她那可憐的皇兒……竟被淩婉容鎖在了水牢之中。夢裡,皇兒聲聲呼喚她救命的聲音,此刻猶然在耳。“桂嬤嬤,讓張庭告訴皇上,下朝之後到哀家這兒來一趟。”太後攸地睜開眼睛,對桂嬤嬤吩咐道,眉眼間依舊是有著些許恐慌。桂嬤嬤還是頭一次見到太後這麼害怕的神情,不禁愣了愣。但她很快回過神來,應聲道:“是,娘娘,奴婢伺候完娘娘洗漱,便去傳旨。”太後點了點頭,遂不再言語,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讓桂嬤嬤給伺候著洗漱。等到天色大亮之時,太後已經用完了早膳,而皇上那邊也已經下了朝。不多時,一直守在德壽宮門口翹首盼望的桂嬤嬤,便見到了那抹金黃色的身影,在晨陽下顯得格外英武。“奴婢給皇上請安。”桂嬤嬤迎上前去,跪了下去給上官謙請安。上官謙忙道:“桂嬤嬤快起身吧,朕說過很多遍了,桂嬤嬤年事已高,不必總是對朕下跪的。母後不也沒讓桂嬤嬤下跪麼?”桂嬤嬤起了身,望著這個她從小看到大的年輕皇帝,欣慰地笑了:“皇上是九五之尊,奴婢始終不會忘了規矩,皇上這話以後可彆再提了。”說著,她斂去笑容皺緊了眉,不無擔憂地道:“皇上,太後早晨做了噩夢,奴婢還是頭一次看見太後露出如此害怕的神色呢。奴婢猜想……可能跟那個女子有關。”桂嬤嬤為人謹慎,倒也沒有提及淩婉容的名字,隻說是‘那個女子’,但上官謙可不是一般人,自然是明白了桂嬤嬤這‘莫名其妙’的所指。“哦?”上官謙頓時也蹙了眉,母後這麼快就要找他‘談話’了?看來,該來的,始終要來,躲也躲不過。“朕知道了,多謝桂嬤嬤提點。”他鬆開眉頭笑了笑,遂大步朝德壽宮內走去。桂嬤嬤看了上官謙高大的背影一會兒,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娘娘那是當局者迷,而她這個旁觀者看的很清楚——皇上恐怕早就對那個淩婉容起了心思,即使是娘娘,也無力回天了吧。歎了一口氣,桂嬤嬤慢慢地跟了進去,最後站在殿門外守著。此時上官謙已經麵見了太後,太後讓他坐在了左側的位置,但卻許久沒有開口。上官謙心裡一琢磨,便主動提了出來:“母後,兒臣方才聽桂嬤嬤說,母後早晨是被噩夢驚醒的,不知母後做了什麼噩夢?”他想,母後突然如此火急火燎地找他,必然跟這個噩夢有關。而這個夢裡,必然有他的婉容。太後一見他主動問起,自然是求之不得,便歎著氣道:“哀家這夢不吉利,不說也罷。隻是此夢有關於那淩婉容,哀家不得不問皇上幾個問題。”上官謙含笑道:“母後請問。”太後微微頓了頓,臉色一肅便問道:“哀家隻有三個問題:一是皇上對那淩婉容可是起了心思;二是皇上和那淩婉容到了什麼程度了;三是皇上了解那淩婉容多少。”一聽這三個問題,上官謙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母後對他說話一向委婉謹慎,從來不會與他如此坦白的交談,從小到大教給他許多東西,也是旁敲側擊的讓他自己明白。這一次對婉容的問題,母後竟問了他這三個如此直白的問題,很明顯母後對婉容根本就無法接受。“兒臣……”上官謙思忖了許久,還是決定如實相告:“第一個答案:兒臣很喜歡她,在沒有見到她的真麵目之前,兒臣就已經喜歡上她了。”太後渾身一震,果然如她所料,皇兒真是迷上那淩婉容了!“第二個答案:兒臣已經和婉容私定終身,她會在淩家事情結束之後陪在兒臣身邊,至於是進宮還是兒臣將她安置在宮外,屆時再議。”上官謙微頓了片刻,繼續說道:“第三個答案:兒臣對她身份的了解,或許還不如母後多,但兒臣對她這個人的了解,絕對比母後要深刻。總之,兒臣相信她不會做出對兒臣不利之事。”太後有些失望地看著自己一手教導出來的皇帝,不明白她的教導,為什麼在這個淩婉容出現之後,就通通失去了作用。“皇兒小時候問哀家——什麼是壞人?哀家當時是怎麼回答皇兒的,皇兒可還記得?”太後語氣有些哀意,她仍舊抱著一絲和睦相談的希望。她是一個疼愛兒子的母親,可她也是大安朝的太後。如果可以,她真不希望用太後的身份去約束自己的皇帝兒子,因為那會傷了她和他的母子之情。上官謙抿了抿唇,微微頷首道:“兒臣記得,母後告訴兒臣說——壞人就是臉上寫著‘好人’的人,看人不能看表麵,也許對兒臣最好的人,結果卻是最想要兒臣命的人。”所以,他從不輕易信人,即使是他最疼愛的小皇弟,以及從小與他一起長大的閻冷楓,他也沒有完全信任過。唯獨對婉容……他情難自禁。“哀家不反對皇兒特彆喜歡哪名女子,後宮佳麗三千,皇兒想喜歡誰都可以,哀家甚至可以為皇兒在大家閨秀中再選。隻是這淩婉容,拋卻女子愛美之心韜光隱晦十幾年,如今又弑父又叛家,還成為了江湖上最神秘組織容賢樓的樓主——這個女子的心機城府,連男人都望塵莫及,不知她日後還會攪出多少事來,哀家絕對不同意她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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