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我不該那麼衝動“這就好，這才是爹的乖女兒。”淩傲天重新露出了笑容，也開始給兩個女兒夾菜：“來，嘗嘗你們三娘的手藝，我可是有很久都沒嘗過了。”淩倩雨咯咯笑道：“爹以後每天都可以吃到了，小妹可是專門把三娘給帶過來，好陪伴爹免得爹覺得孤單的。”淩傲天和文碧宇相視一笑，隻是文碧宇再看向淩婉容時，微微有些歉意。她還在為那一巴掌感到內疚，隻是她一個長輩，卻說不出太多歉然的話來。一餐飯到了最後，淩婉容和淩倩雨都幫忙收拾了碗筷。而後，一家人便到了外邊享受湖邊風光。此時正是初春，雖然還有些涼意，卻也不再覺得寒冷刺骨了。淩婉容看著那微蕩的水波，輕輕地笑了：“來年，這裡是什麼景象呢？”那個時候，她淩婉容已經不在了，或許……沒人再記得她了吧。淩倩雨卻不知她話中深意，也輕輕地笑了：“來年還是這般好光景，我們要做永遠的一家人。”淩婉容側頭瞥了她一眼，不再說什麼了。金川之行，浩浩蕩蕩，驚動了京城內外。唯獨朝廷中人，按兵不動沉寂如常。雖然京城裡的守衛是多了幾倍不止，但那似乎是由於賢王出逃而造成的，和這些江湖中人前去尋寶並無關係。藥無痕礙於淩婉容的脅迫，不得不打起精神領著那幫江湖人士，浩浩蕩蕩前往金川。那寶藏他是一點也不稀罕，不過他還是得承認他很好奇。至於淩婉容，她比藥無痕等人落後一段路程，因為她不喜歡那麼吵。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的情緒很不穩定，動輒容易生氣。她將此歸咎於鶴涎香的毒又加深了，所以便也逐漸對‘從金川生還’不抱任何希望。“小姐，這一男一女賴在門口不肯走，說一定要見到小姐。”紫竹早已在容賢樓外等候，見淩婉容從樓內出來，便嘟嘴指著那兩個人表示不滿。淩婉容淡淡地一瞥，目光波瀾不驚，並沒有因為看見兩張熟麵孔而露出什麼異樣表情。“淩樓主，我們……”率先開口的，是那書生模樣的青衣公子，也正是不久之前，和淩婉容在藥王穀前的小鎮上碰過麵的方哲清。而他旁邊的，儼然是小腹微微隆起的紅衣娘子柳紅鸞。淩婉容抬手，製止了方哲清往下說。她緩步上前，吩咐紫竹將東西都拿到另一輛馬車上放置好。而後，她輕盈跳上最前邊的那輛馬車，掀開簾子之時，微微挑了挑眉：“上來吧。”她這話，明顯是對著方哲清和柳紅鸞說的，這對夫妻立即大喜過望，連忙互相攙扶著上了馬車。這樣一來，就算紫竹等人有再多的不滿，也隻能吞下肚子裡去了。 前邊這輛馬車裡頭，除了淩婉容、上官星辰和紫竹之外，就隻有方哲清和柳紅鸞了，好在馬車夠寬大，否則定然顯得很擠。至於後邊那輛馬車，則是莫君賢和素柔、以及沈陵政和秦風然左右兩大護法。馬車徐徐前進，兩輛馬車內同樣的安靜，似乎大多都在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兒後，淩婉容睜開眼睛，看著那對相互安慰的夫妻，淡淡地問道：“你們想跟著我，我倒知道原因。不過，我不解的是，方公子似乎有什麼傷心之事？”淩婉容一開口，馬車裡的人仿佛都由死到活了，都不約而同深呼吸起來。而方哲清和柳紅鸞，明顯的神情一黯，仿佛生無可戀一般。“紅鸞她……在來的路上，遇到我仇家，也中了一掌。”方哲清握緊了柳紅鸞的手，十指緊扣在一起，神情間有著道不儘的哀傷。柳紅鸞眼眶紅紅地道：“清哥，我不怕死，我隻是覺得遺憾，我不能給方家留後了……清哥是三代單傳，可我卻……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衝動……”方哲清隻是苦澀的一笑，並沒有說什麼。但很明顯地，在當時那種情況來說，方哲清寧願自己喪命當場，也不願柳紅鸞拖著有孕的身子還挨那一掌，落得個‘隻剩三月性命’的下場。淩婉容知道了事情大概，莞爾一笑：“不必擔心，方夫人會平安生下這個孩子。”“什麼？”方哲清和柳紅鸞同時訝然，緊接著方哲清就急急地問道：“可是上次淩樓主不是說，中了鶴涎香之毒後又受內傷，便會使鶴涎香之毒竄入心脈，無解藥便隻剩三個月的性命嗎？”淩婉容笑了笑：“這是因為鶴涎香在體內亂竄的緣故，我與方公子均是此症狀，也是因為未能及時壓製住體內的毒素。而方夫人和那些武林人士一樣，在事後已經拿到了藥王穀的秘製續命丸，所以即使受了內傷，也不會使毒入心脈。”這是藥無痕之後才告訴她的，而這又使得莫君賢追悔莫及了好幾天，怪他當時沒能立刻給她服下秘製續命丸。不過，她倒認為這是天意。“所以……”方哲清呆呆楞楞的，顯然還沒辦法太快接受這個大驚喜。“所以方公子完全是杞人憂天了，隻要方夫人每個月定時服用藥王穀的秘製續命丸，她體內的鶴涎香對她以及腹中胎兒，都是沒有絲毫影響的。”淩婉容笑著說完，心境似乎因馬車內有個孕婦而變得柔和了許多。“這真是太好了，紅鸞，你聽見沒有？我們的孩子不會有事了，你聽見沒有？”方哲清得到了淩婉容的肯定答案，頓時激動起來。柳紅鸞眼裡含著淚，連連點頭：“是，清哥，我聽見了。”可是，她暫時不能跟他一起走了……她要為方家留後，而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她真的能毫無牽掛的追隨他而去嗎？她不知道……“金川之行有多危險，方夫人有孕在身，方公子其實應該帶方夫人去享受清靜，而不是隨我們去金川涉險。”淩婉容撥弄著衣襟，不知是在拉扯著什麼。馬車裡的男人，方哲清和上官星辰，都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轉開了視線。唯有柳紅鸞和紫竹，一眨不眨地看著淩婉容從衣襟裡頭，翻出一塊用紅絲線吊著的玉佩。“這塊玉佩是我娘留給我的，雖不敢說價值連城，但也是當世奇珍。既然我與方公子方夫人有緣，這玉佩便送給方夫人腹中孩兒，做個紀念吧。”淩婉容眼裡稍稍閃過一絲深意，但卻沒有說更多，隻將還溫熱的玉佩塞入了柳紅鸞的手中。“淩樓主，這……”柳紅鸞一時之間拒絕也不好，不拒絕也不好，陷入了兩難之地。淩婉容淡笑：“我不經常送人禮物，如今也不過是因為心境改變，而日行一善罷了。”“那……那就多謝淩樓主了。”柳紅鸞知道這些江湖上的大人物，說一就是一，從來不喜歡彆人拒絕的，於是便不好意思地收下了。淩婉容緩緩閉上眼睛，仿佛又開始閉目養神了。至此，馬車內再無一人開口說話。方哲清和柳紅鸞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尤其是方哲清，但兩人隻以眼神交流，並沒有打破馬車內的寧靜。馬兒在車夫的駕馭下，以較快的速度行駛於官道之上，幾日下來已經遠離了京城數千裡。而每逢天黑之時，馬車經過幾個小鎮，便停留下來讓眾人稍作歇息。約莫十來日之後，淩婉容一行人已經抵達了金川的邊界，隻消再翻越過一個山頭，便可以從大道進入金川城內。“啟稟樓主，前麵是一座山，山路崎嶇，馬車會有些顛簸，望樓主見諒。”策馬的自然是容賢樓的人，在翻越山頭之前便如實對淩婉容稟告了。“我知道了，繼續前行。”淩婉容並不以為意，隻是看了柳紅鸞一眼，約莫是有些擔心孕婦受不了這顛簸。此刻，馬車簾子被掀開了，莫君賢出現在馬車前，看了淩婉容一眼笑笑之後，便遞來一袋酸梅。“小師妹，這酸梅孕婦可食，不過平常人吃了也會有安神的作用，你們不妨試試。”莫君賢說完，便放下馬車簾子回到他的馬車上，照顧病妻去了。淩婉容笑了笑，心想莫君賢果然是有了相好，就體貼多了。於是她給紫竹和上官星辰發了幾顆，便將剩下的給了柳紅鸞：“方夫人，吃了這個，待會兒會好受點。”“謝謝淩樓主，不過淩樓主不吃嗎？”柳紅鸞一直看著她，所以知道她剛才並沒有給自己留下幾顆，不免就問出了口。淩婉容不甚在意的搖頭：“不必了，我不喜歡吃這個。”紫竹聞言，眼眶不由自主一紅，便趕緊低下了頭去。事實上，小姐不是不喜歡吃這酸梅，而是基本上已經沒什麼喜歡吃了。她每天費儘心思給小姐準備膳食，可小姐每次都隻吃一點點，像小貓一樣。都說小姐是受體內鶴涎香的影響，再加上心情不好，所以沒有食欲。可是……她還是不想放棄，心想早晚要給小姐準備一餐，讓小姐很喜歡很喜歡吃的東西。柳紅鸞聽了，也不好再客氣，便接過了那袋酸梅。待吃了幾顆之後，她果然覺得胃裡的惡心感好了很多，對待會兒的顛簸似乎也不是太恐懼了。她之前還真怕自己會吐出來，在眾人麵前有些不雅。方哲清不時地以眼神安慰柳紅鸞幾下，馬車內的氣氛便愈發溫馨起來。上官星辰今日特彆地少話，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很不願去金川，但是淩婉容要去，他又放心不下淩婉容而不去。他就是天生的直覺，覺得上官洪煜——很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