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我沒臉見你在那一聲‘容兒’之後，這日夜思念對方的兩人，竟相顧無言許久。最後，不知是誰先輕輕笑了出來。“我還以為，你要一直這麼看著我呢。”淩婉容兩頰有些暈紅，她想，沒人能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被看這麼久卻還依舊自在的。上官謙笑了一陣兒，側頭看了看四周，發覺空無一人了。他拉著她的手往外走，低聲道：“祖宗規矩，我可不敢在這裡對你如何。”淩婉容聞言臉又是一紅，默默地隨他走出了大殿。外頭有幾絲細雨在飄著，有太監宮女上來撐傘，卻被上官謙揮手給拒絕了。當然的，這久彆的二人世界，不容外人再來打擾。蒙蒙的天空，突然間有了些浪漫的味道，讓人沉醉不已。太監宮女在後頭站了一排，有多愁善感的竟用衣袖揩起了眼淚。那珠聯璧合的浪漫兩人雨中行，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嗬……這前行的目的地，自然是上官謙的寢殿。可是，大概是眷戀這外頭細雨的浪漫吧，上官謙的腳步顯得有些刻意的慢。很多時候，熱烈的纏綿溫存實在比不上這淡淡的自然溫馨。“上官，這樣不好吧？”淩婉容的睫毛已然沾上了雨絲，她眨了幾下才看清他的俊顏。他是帝王嘛，身係整個大安朝的江山，不可如此不愛惜自己。上官謙依舊沒有加快腳步，隻道：“你心裡的上官，就那麼容易倒下麼？”語氣平平，壓根沒有夾雜任何情緒在其中，可這話卻攸地扯緊了淩婉容心裡那根弦，隨意一撥就撕心裂肺。她知道，是她太自以為是了，害了很多人。就算太後不是她殺的，那也是因她的任性才導致了死亡的結果。而原本她不參與這事，她相信上官也能夠差強人意的解決。“對不起，上官，其實……”她握緊了他的手，傳達心底的歉意：“其實我沒想過要回來，我沒臉見你。隻是……很多事情決定了我不得不回。”上官謙的腳步瞬間停住，他的臉色攸地變得很不善。他側過身子，緊緊地盯住她的雙眸，薄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問出來。多少個日夜的相思，她竟能說得如此輕而易舉？他不能沒有她，而她卻曾想過不再回來？她真的是要他……傾覆了江山去換她麼？淩婉容伸手撫上他的臉，眼淚不知不覺滑下了。她不管他的誤會，徑直傾訴：“我每天都會想上官，想到整晚整晚的哭，第二日又用藥去除眼睛的浮腫，怕人看見我的不堪。”“我沒怪你。”上官謙發覺自己在她麵前就是氣不起來，隻要她一哭，他仿佛渾身就沒了力氣。整顆心，隻想著如何讓她不哭，如何讓她開心起來。淩婉容的眼淚卻流得更凶：“就是因為我知道上官不會怪我，他能包容我，所以我才更加覺得沒臉見他。但是想見他的心是那麼強烈，我不管不顧也要見他一麵。就算不能常伴君側，可我想留住一些很美很寧靜的日子……” 就像當初在藥王穀一樣，但那時候畢竟缺少了一些什麼。她和他沒做過一天安安穩穩的夫妻，而現在可以，她最少有半月的時間可以留在大安朝，名正言順地呆在他的寢殿，做他的妻子——目送他上朝，笑迎他下朝。“下半輩子都給你，何止一些？”上官謙心疼地替她擦去那些怎麼也擦不完的眼淚，鄭重地許諾：“在今天之前，我唯一擔心的就是你和母後之間的事。隻要你和此事沒有關係，我就不怪你任何事情，我就給你我所能給的一切。”“可是若不是我，太後也不會……”上官謙點住她冰冷的唇，目光微微沉痛地道：“不關你的事，罪魁禍首是隆林朝餘孽。我想，母後之所以要涉險前往金川，也是因為母後覺得此事是幾十年前留下來的禍根，理應由她親自去解決吧。”淩婉容想說，若不是她在機關重地裡設計，以他的實力，定然可以護得太後周全。但此時此刻，她卻覺得說什麼都沒用了。關於太後是否為她所殺一事，她本來就是騙他的，不是嗎……為了淩雲山莊，為了容賢樓，為了她所要保護的人，她不能將這件事情公諸於世。可是她隻想貪求這半月時光而已，待君白塵要她回舍異國的時候……她就會還上官一個公道！“謝謝……”她轉為小聲的啜泣，情難自禁環住了他的腰，將自己埋在他肩頭。她怕……她怕她一個忍不住，便將事情的真相說出來了，那她連這最後的美好時光，都沒有了。雨點越來越大了，早已不是雨絲。彙集成股的雨水，漸漸浸濕了兩人的衣裳，淩婉容本身穿得不多，曲線便開始在透了水的衣裳裡若隱若現。“容兒……”上官謙輕歎，一個橫抱便將她抱了起來，腳尖一點掠向了他寢殿所在的方向。鳳兒輕輕在耳旁刮著，淩婉容安心窩在他懷裡，微微眯眼看著他的側臉。能夠一輩子陪在他身邊，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呢，隻可惜，她是沒有這個福分了。穿過層層阻礙，兩人得以順利到達龍床邊上。輕輕將懷中女子放在龍床上，上官謙看著她酡紅的臉頰，突然想起她第一晚在這龍床上的情景，忍不住便笑了：“容兒，我以天子的身份發誓：這張床上就睡過你我二人。”淩婉容呆了一下，頓時也回想起從前來。她笑捶他一下：“你後宮佳麗三千，誰知道有多少人睡過。你又不像我，不可以接納第二人的。”本是一句玩笑話，男人的臉色卻瞬間嚴肅了起來。“你……怎麼了？”淩婉容有些不知所措了，她好的壞的，不願在人前流露出的情緒，都隻在他麵前才會流露出來。上官謙握著她的肩，坐在了她身旁。看了她半晌後，他才猶豫著道：“容兒，倘若你當初沒有為我解毒，你是不是會……”舍異國所發生的一切，大小事情都會有人向上官謙彙報，所以上官謙對君白塵和淩婉容之間的那點聯係一清二楚。他知道淩婉容是如何認識君白塵的，也知道君白塵為淩婉容做過多少事情，包括這一次將淩婉容送回大安朝的事。沒有哪一個對手，曾讓他這麼緊張過。他太了解淩婉容了，那種帶有侵略目光的男人，她向來是不屑一顧的。然而最強的敵人就是君白塵這種——不爭不鬨，安安靜靜的撒網，等待獵物自己尋來。他曾經無比慶幸他的女人隻能屬於他一個人，然而當他聽說了君白塵待她的種種好之後，他卻又有些猶疑……若是她沒有非他不可，她現在還會是他上官謙的女人嗎？從來沒有這麼一個人、一件事，會讓不可一世的上官謙，如此不自信。“你說的是……太子？”淩婉容心裡狠狠一縮，美目微微瞠大了。上官謙立時捉緊了她，搖頭：“我沒有懷疑你什麼，我隻是覺得……”沒等他說完，淩婉容就一頭撲進了他懷裡，緊緊的貼著他，哽咽著說道：“我知道，我明白，我沒有誤會什麼，我隻是心疼你，我心疼你你知道嗎？”意氣風發的帝王，韜光隱晦的英雄，處變不驚的鷹王，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她心疼了……他真的讓她心疼了。她何德何能，能讓他如此的在乎，如此的小心翼翼？她的這顆心，鑽心的為他疼著，她完全不敢想象，當有一天他得知真相，卻又要麵臨她的離開時……他會變成什麼模樣……上官謙不語，撫摸著她的長發，眼眶也隨著她的哽咽而濕潤。他並非懦弱之輩，隻是一想到若要失去她，他就心痛難忍。死，並不是最可怕的。失去江山會讓他活不下去，然而失去她，卻會讓他活的生不如死……她緩緩撤離他的懷抱，在他箍緊她的腰時，她卻微笑著將唇送了上去。輕柔地親吻他的眉、眼、鼻，她輕輕地說出埋藏在心中已久的愛意：“上官，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從來沒有這麼愛過，愛到心都痛了……“我也愛你，原諒我身為帝王的無奈，我……”上官謙喃喃地說道，心中仍無法放下對她那般的質問。讓她一個人麵臨群臣的指責，是他的不對呢。纖纖食指點上了他的唇，她不讓他再說下去。“上官，是不是在這裡，我們才算是真正的夫妻？”她有點淘氣地笑，美眸轉動著看這張龍床。他是個男人，但是通常時候他總怕冒犯了她，好在她並非這古板的大安朝女子，不然和他在一起恐怕不是他憋死、就是她悶死。上官謙心裡的一把火立刻就被她的暗示點燃了，他用力的將她壓向龍床，沙啞的聲音透著一絲渴望：“是，我們做真正的夫妻。”衣衫隨著兩人的狂亂而被丟落在地，在包容心上人的那一刹那，淩婉容卻想起她和他的初夜……那晚，她在心中發過誓，要將他千刀萬剮。現在她突然有些後悔了，這種誓言是不能亂發的吧？他的心，是不是會被她千刀萬剮呢……“唔……”不專心的女人，突然被男人一口咬痛。她無辜地眨了眨眼，遂又閉上，隨他飄向那雲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