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果然不是嚇大的“啟、啟稟皇上，紫竹姑娘她……她……”最前邊站著的是清妃，她低著頭有些囁嚅，完全不知道該不該如實回話。自從雪妃莫名其妙在宮裡頭似乎失勢之後，清妃的地位也一落千丈了，而她又是典型牆頭草類型，她現在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對淩婉容示好。隻不過……她還是稍微有些了解淩婉容是什麼人的，因此才不敢貿然去熱臉貼冷屁股，怕適得其反。至於旁邊的辰妃，那是一開始就領教過淩婉容和紫竹厲害的人，現在可沒那麼傻的強出頭了。她早已得了她父親的叮囑——無論宮裡發生什麼事，她都要低頭、明哲保身，以免牽連整個家族。淩婉容的事跡現在幾乎是家喻戶曉，所以這些後宮嬪妃，自知不是其對手，也就打消了那爭強好勝的念頭了。“紫竹丫頭怎麼了？”上官謙刻意地偏頭看了一眼紫竹，卻見紫竹連忙把頭縮回淩婉容身後去了。他暗暗在心中好笑：這丫頭平時鬼精靈的很，今個兒怎麼就不曉得他不會找她算賬了？莫非……他氣勢真有如此駭人？他一直以為，隻有他的敵人才會怕他的，沒想到連自己人也都怕起他來了。還是他的容兒好，無論何時都保留了那股傲氣，果然不是嚇大的。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淩婉容心裡略微想了想，猜到今日之事還是紫竹不對，不然紫竹老早就開始告狀了。這丫頭就是這點兒好，做錯了事不會往彆人身上推，頂多就是裝可憐罷了。若非如此，她便不袒護著了。就在上官謙又打算開口詢問的時候，一臉冷漠的雪妃緩緩說道：“回皇上的話：原本是臣妾為了消遣，約了幾位姐妹在禦花園裡品茶賞花，之後紫竹姑娘來了，便想讓臣妾等人陪她踢毽子。臣妾等人委實不會踢毽子，因此才惹得紫竹姑娘生氣，請皇上恕罪。”淩婉容心中微微一動，不可自抑地側目看向了雪妃。曾經如雪中白蓮的靈動女子，如今看起來卻像是一潭死水，眼中沒有一絲波瀾，仿佛世間已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震動她的心，牽扯她的情緒。同為女人，淩婉容倒是曉得上官洪煜的死，對她造成了多沉重的打擊。隻不過……上官洪煜非死不可。雪妃並沒有看向淩婉容，原本她應該是最恨淩婉容的。因為是淩婉容，讓她心愛的男人遭受了萬箭穿心之刑，死的淒慘無比！但是曉得這內情的人，除了上官謙和上官洛之外，誰也不知道——雪妃為什麼一點舉動也沒有，還能安然無恙留在皇宮之中。雪妃不帶一絲感情se彩的將事實稱述了出來，使得在場眾人同時籲了一口氣。這筆帳當然落在了雪妃的頭上，而皇宮裡是沒有人會對此感到同情的。反正，雪妃已經是個不得寵的妃子了，皇宮裡眾人的視線都圍繞著淩婉容這個新寵、而且看起來是永遠不可撼動的新寵。 “這麼說來，是紫竹丫頭的不對了？”上官謙口吻中夾雜著漫不經心，淡淡地也讓人心頭莫名一震。可是他的稱呼，還是讓大部分人明白了他的最終偏袒。人家叫紫竹‘姑娘’，而皇上卻叫紫竹‘丫頭’，這若不是‘愛屋及烏’，又是什麼呢？淩婉容輕咳一聲，微微側目瞧了紫竹一眼。紫竹嘟了嘟嘴，不甚情願地站了出來，垂手低頭小聲道：“奴婢……奴婢就是和各位娘娘開個玩笑，沒有真的想讓娘娘陪奴婢踢毽子啦……”雪妃淡漠地接了話：“紫竹姑娘這玩笑，開的太過真實了。本宮若不是知曉皇後娘娘為人，倒是要懷疑紫竹姑娘是受了皇後娘娘指使，故意來跟本宮及眾姐妹作對呢。”眾人嘩然，不約而同看了看淩婉容，然後低了頭。這雪妃也太大膽了！明知道皇上偏袒淩婉容，而且淩婉容也注定了是後宮之主，她居然還跟六宮之主作對？莫非她真以為，皇上寵了她多年，就會幫她嗎？曆朝曆代，這後宮裡頭從來就不缺失寵之人，而新寵也永遠是要斬草除根的主兒！雪妃卻恍若不知眾人嘩然般，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本宮和各位姐妹已然說明不會踢毽子，然而紫竹姑娘卻道本宮和各位姐妹欺負人，本宮倒想問問皇上——到底是誰欺負誰？皇上這後宮裡頭，可還有公平可言？”氣氛在一瞬間有些緊繃，雪妃雖臉色淡漠但卻言辭犀利，和眾人的一聲不吭完全形成了鮮明對比。其實在這個時候，淩婉容是有些欣賞雪妃的。那麼溫柔婉約的女子，看似一點勇氣也沒有的呆板古代女子，卻能為自己心愛的男人，完全變得熱濃如火，也算是一種境界。隻可惜她愛錯了人，所以注定是悲劇。假如她能給上官洛一點機會……嗬，相信皇上更樂於見到這種結果。雪妃，皇上當年到底也喜歡過，除非雪妃自取其辱，否則皇上還真對她下不了狠手。“其實踢毽子並不難，雖然身為娘娘，可也未必不能踢毽子。”在上官謙開口之前，淩婉容笑盈盈地從紫竹手中拿過了毽子，款款走向空地，隨手一扔便將毽子扔到了半空中。“不管是皇後……”她瀟灑的踢毽。“還是貴妃……”漂亮的回旋踢。“亦或是宮女……”正反旋轉踢。完美的落地，她彎腰，腳尖向前穩穩接住了毽子，絲毫不喘氣地笑道：“都可以踢毽子，這並不影響身份。我相信，雪妃娘娘是會踢毽子的，皇上麵前可不能撒謊——否則，便是欺君呢。”雪妃毒辣的目光一下子纏住了淩婉容，那明晃晃的笑臉有些刺激到她，可她發現她對這個女人做不了任何事情。不說這個女人身邊有太多的勢力，而她如今什麼也沒有，單說這個女人本身，她單槍匹馬也打不過這個女人！挫敗感，從來沒有過的挫敗感——她知道王爺死的有多慘，甚至現在還被掛在城門口，可是她能幫王爺做什麼？她殺不了這個女人，奇怪的是她也並不想真的殺這個女人。她就是想呆在這宮裡頭，看看這個女人最後能不能得到皇上的全部疼愛。她是愛王爺，可是王爺已經死了，而且王爺生前不聽她的話，偏要信任淩婉容這個女人，嚴格來說是咎由自取。王爺要造反是不對的，她心裡頭明亮著呢！何況王爺害死了淩婉容的親人，莫君賢，淩婉容用那毒計報仇也是應該的，隻不過她還是要為王爺報仇，至於怎麼報……她還得再想想。“雪妃，”上官謙慢慢地走過去，摟了淩婉容的腰，幫她把毽子拿了下來，扶著她站穩，遂目光冷冽地看向雪妃：“朕記得以前朕就告訴過你一句話——這後宮之中，永遠沒有公平可言。”雪妃轉過頭看向上官謙，表情又變得淡漠了。這個她曾經對之柔笑的男人，此時此刻再也勾不起她一絲一毫的柔情了。她早已選擇了自己的立場，所以她早已使自己的心門對他閉上了。“朕是天子，所有人見朕都要下跪請安，這是命運。除非有人能將朕取而代之，否則朕和你們之間就永遠沒有公平可言。”上官謙臉上掛著冷冷的笑，“而朕的皇後是六宮之主，她要做什麼也是她的權利。就算她授意紫竹丫頭，讓你們踢毽子，你們也應該照辦才對。你要說到公平，朕和皇後就是公平！亦或是說……你們這六宮中人，想反了她這六宮之主？”“臣妾（奴婢\奴才）不敢……”所有人都跪了下來，連紫竹也撓了撓頭跪下了，唯獨雪妃還站在上官謙和淩婉容麵前。眾人心裡都明白，皇上這話說的在理兒——紫竹若不是奉了皇後娘娘之命，那還有話可說；倘若這是皇後娘娘授意的，那甭說是踢毽子了，就算讓他們在這裡跪上一天，也是要謹遵懿旨的！氣氛是明顯的劍拔弩張了，此時此刻上官謙針對的已經不是區區一個後宮妃子，而是和上官洪煜一黨的亂臣賊子！沒人比他更清楚——要不是上官洛一再求情，加之他對雪妃也還存有一絲舊情，雪妃早就已經是個死人了！也不知這樣僵持了多久，雪妃終於緩緩屈膝，跪了下來。沙啞著聲音，她漠然認罪：“臣妾出言無狀，請皇上和皇後娘娘降罪。”這個女人又贏了，她就是在賭皇上到底會為這個女人放棄多少原則！以往，即便是皇上最寵愛的她，也不可以亂了這後宮的規矩。後宮裡頭的確沒有公平可言，但皇上還曾告誡過她——後宮姐妹要和睦相處，這樣才能帶給皇上愉悅的感受。如今看來，能夠帶給皇上愉悅感受的人，隻有這個女人一個了……隔了半晌，淩婉容才輕輕拍了拍上官謙的手背，柔聲道：“皇上，眼看接近晌午了，我們去用午膳吧。”這雪妃不如她想象中的倔強呢，也有可能……是天良未泯，所以知道上官洪煜不是良人，隻不過心中尚有憤懣，無法平息罷了。她在想，這雪妃對上官洛到底有無真心呢？雪妃這心裡頭……對一個為她默默付出這麼多年的男人，她真的就沒有絲毫動容嗎？目光熠熠地看向上官謙，淩婉容心裡突然冒出那句至理名言：舊愛不是忘不了，隻因新歡不夠好。假如沒有遇到上官，她不定最終會和大師兄在一起吧？當時雖然鄙夷大師兄的流連花叢，但她內心深處也還是欣賞他的。再看雪妃，這上官洛……雖比不得上官洪煜的武功智謀，但這深情和穩重卻是上官洪煜遠遠不及的呢！何況他王爺的身份，以及那算是上上乘的相貌，雪妃真的從未動容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