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興朝的分析也有一定的道理,上海情報站之意確實有不少外圍力量,以充作特工們的眼線和耳目,崔光啟作為長期活動在上海的行動隊長,他手中掌握的力量和關係自然也是很多的,具體的情況也就隻有他自己知道。
今井優誌聽到這裡,不由得更加頭痛,現在崔光啟失蹤案變得越來越複雜,而他在特高課本部的工作太繁重,不可能把精力放在一個投敵者失蹤這件事情上。
今井優誌看著駱興朝說道:“好吧,駱桑,崔光啟的失蹤我們以後慢慢調查,但是我估計他已經死亡的幾率非常的大,這件案子我會讓聞浩具體跟進的,你的任務還是不變,接著監視偵緝處發生的異常情況,我不希望,每一次都是出了紕漏之後才知道,你的工作還是要努力,明白了嗎?”
駱興朝趕緊立正回答道:“嗨依,請組長放心,我一定會小心盯著每一個可疑人員,不會讓您失望的!”
今井優誌接下來又詢問了幾名偵緝處的特工,就結束了調查工作。
看來短時間內是沒有什麼結果了,今井優誌把之後的調查工作全部交給了聞浩。
“聞桑,崔光啟的失蹤案就全部交給你了,儘快找出真相,至於副處長的職位暫時空懸,畢竟崔光啟的失蹤時間還短,案子的進展情況要及時彙報給竹下君,你明白了嗎?”
“嗨依!我一定及時彙報!”聞浩點頭領命。
“還有一件事,這件晨光貿易行的電材走私案,你也要派得力的人手繼續追查,絕不能讓一隻真空管,一塊電池流出上海市區,哪怕案子牽扯到日本商行,也要一查到底,如果需要支援,我會調特高課本部的特工幫助!”
“是,是,卑職一定照辦,一定照辦!”聞浩連聲答應著。
此時他心中暗自慶幸,崔光啟的失蹤,壞事變好事,讓他在偵緝處大權獨攬,以他的手段,隻要抓緊時間整肅隊伍,在短時間裡就可以讓確立絕對的權威,以後偵緝處這個部門就隻會有自己一個聲音了!
至於追查崔光啟的失蹤,聽這口氣,今井優誌對崔光啟的下場也是持悲觀態度,對於今井優誌的吩咐他不敢不儘心,但是期間的分寸就靠自己掌握了。
在聞浩等人的恭送下,今井優誌和竹下慎也上了車。
“組長,您說崔光啟現在還活著嗎?”竹下慎也開口問道。
今井優誌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不能確定,不過我們的直覺告訴我,他恐怕已經被害了,雖然說崔光啟對我們來說也沒有太大的價值,死了一個崔光啟,我們還可以再扶植一個,不過我擔心的是,這會不會是我們的老對手回來了?”
“老對手?”
“對,一個老對手!”
接下來的日子裡,聞浩繼續派人在四處尋找崔光啟的下落,對於電話的追蹤查詢,按照今井優誌的吩咐,偵緝處的特務們從崔光啟失蹤後向前推,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小店鋪的公用電話,可是店鋪老板卻說印象不清楚了,隻是隱約記得,打電話的男子帶禮帽穿大衣,還帶墨鏡,根本無法看清楚容貌。
偵緝處的調查很快就無法進行下去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都知道希望渺茫,聞浩也隨勢結束了調查,把精力都放在追查走私案件的身上。
寧誌恒在清除崔光啟的當天晚上,就把結果上報給了總部,並同時給黃賢正也發了一份電報,解釋了自己冒險下手清除崔光啟的原因,黃賢正知道崔光啟竟然差點揭穿了寧誌恒的身份,也嚇得一身冷汗,不由得一陣慶幸,自然沒有怪罪寧誌恒的意思。
事情進行的很順利,可是總部和黃賢正給寧誌恒的回電讓寧誌恒頗為頭痛。
這兩封電報裡,處座命令他儘早地回武漢總部敘職,黃副處長也是催促他回去,商議軍事情報調查處即將提升一事,以及對寧誌恒的人事安排。
從內容上看,處座和黃副處長都想著讓寧誌恒回總部擔任行動處的主官,處座的意思再明顯不過,當然是以一個行動隊處主官的代價,阻止寧誌恒在上海的發展,確保他在軍事情報調查處的主官地位。
黃副處長是考慮整個保定係的利益,考慮行動處主官的權利對鞏固保定係地位的重大幫助。
可是寧誌恒卻根本不想回去,他也並沒有把這個行動處主官的位置看在眼裡。
現在他在上海的工作進行的非常順利,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開設了大量的產業,在青幫幫眾裡,安排了以季宏義為首的大批情報站特工,可以說在整個租界地區,有任何風吹草動,都難逃他的耳目。
而在日本人的勢力範圍,特高課裡有竹下慎也和駱興朝的潛伏,在憲兵司令部有勝田隆司大佐的信任,石川武誌及其一眾軍官的支持和響應,他自己本人也開始打入上海日本人的上層社會。
又守著亞洲最大的情報市場,手中握有已經布置完成的走私渠道,可以說要人有人,要錢有錢,要資源有資源,這樣風水寶地,自己一手打下來的局麵,怎麼可能拱手與人。
況且現在武漢政府正在緊張地準備即將到來的大戰,此時已經成為險地,他這個時候回去,自身的安全肯定是有一定的風險。
可是處座與黃副處長,一個是自己的頂頭上司,一個是自己的派係大佬,真正的靠山,他們的命令不可違背,所以武漢總部是必須要趕回的,寧誌恒要力勸兩位處長打消之前的打算,這樣的工作在電報裡是無法完成的,必須要進行一次或者多次的詳談,陳明利害,總之上海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務必保住自己在上海的這班家底。
上海藤原會社的辦公室裡,寧誌恒正在處理手中的文件,敲門聲響起。
“進來!”
易華安推門而入,稟告道:“會長,石川少佐來了。”
“快請!”
石川武誌一路笑聲地走了進來,精神抖擻,神清颯爽,腳下都帶著一陣風。
看著他滿麵春風的模樣,寧誌恒放下手中的文件,不禁打趣的說道:“武誌,你現在的可是春風得意馬蹄急,是不是有什麼好事情?”
石川武誌哈哈笑道:“剛剛和駐軍十六聯隊的管野中佐見了一麵,他已經鬆口,願意為我們的貨物讓開一條通道,從現在起,我們的貨物可以發往江西,直接進入中國人的統治區,真是不容易,花了這麼長時間,不知扔進去多少錢,光是金條就不下三十多根,這一條運輸線,我們終於打通了。”
聽到他的話,寧誌恒不禁大喜,這段時間以來,香港的分公司利用香港的港口優勢,在市麵上全力掃貨,瘋狂采購各種管製類貨物,上到市麵上急需要的各種上好的西藥,下到各種電材,鋼材,金屬部件,汽油,機油等等,隻要不是軍火,統統都是大力買進,總之馬力全部發動,儘量地把上海發過去的款項在最短的時間裡都換成貨物,將所有能夠收集到的貨物,都發送到上海。
運輸量是越來越大,到港的貨船越來越密集,每一次貨物到港,左柔就會利用情報站的下屬各個貿易行迅速接手,並在法租界和公共租界就把貨物散掉,資金又發往香港再次掃貨,整個情報站的資金和產業如同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規模發展之快,連寧誌恒這個始作俑者都是沒有料到,資本的力量在這個特殊時期越發顯得強大無匹。
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要把利益最大化,在上海本地散貨,利潤雖然也很高,可是遠遠不如運往內地銷售的利潤,為此寧誌恒也多次催促石川武誌儘快完成此項工作。
現在石川武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儘量地去交好憲兵司令部,海關,以及駐軍下各地駐守關卡的軍官,大把大把的錢散了出去,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身邊已經聚攏了大批的追隨者,最直接的效果,就是現在藤原會社的貨物在吳淞口海關不僅可以免於檢查,還可以優先進港卸貨,總之是一路綠燈,一切問題在金錢開道的前提下都不是問題。
至於對外的運輸通道,寧誌恒首選了去往江西方向的通道,江西並不是日軍的主攻方向,目前還在中國軍隊手中,是距離上海最近的國統區。
在他的授意下,石川武誌揮舞美鈔和金條,將所有的障礙踢開,管野中佐是通往江西,最後一道關卡的駐守軍官,現在也終於拿了下來,一條上海通往西南方向的第一條運輸通道終於打開了。
“武誌,乾的漂亮!我就知道你行的!”寧誌恒興奮不已,他快步來到酒櫃,取出一瓶上好的香檳,又將兩隻高腳玻璃酒杯拿在手中,示意石川武誌。
石川武誌得到寧誌恒的誇獎,也是得意洋洋,幾步來到寧誌恒的麵前,接過高腳酒杯,讓寧誌恒親自為他斟滿,不由得笑道:“智仁,你知道嗎?剛才我把二十根金條放在管野中佐麵前時,他的表情是多麼的可笑,一個漁民的兒子,他隻怕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金子吧!哈哈哈哈!”
到現在,石川武誌回想起之前的一幕,還是心中得意之極!
之前還自持軍功,高傲自大的家夥,一瞬間就在一堆金條麵前,脫下自己偽裝的外衣,恭敬地向自己鞠躬行禮,這樣虛偽的家夥,自己這些日子還見的少嗎,哪一個抵得過金錢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