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誌恒做這些事情並不是心血來潮,而是另有目的,他今天突然受到了這個小猴子的啟發,想出了一套新的行動計劃。
那就是用這個小猴子代替自己潛入印鈔基地四層的倉庫,將裡麵的法幣燒毀,這種方案看似有些異想天開,但是具體到行動上,隻要訓練的好,是完全有希望成功的。
圖書大樓的四層東側的倉庫,整體是全封閉式的,窗戶上都焊有鐵條封死,樓頂也有警衛把守,而從大樓內部進入更是不可能,首先那些警衛和鐵門就不可能闖過去。
整個大樓唯一的漏點就是何思明指出的,在四層倉庫南側的右上方有一個小通風口,這個通風口隻有四十厘米寬,中間還有一個風扇,也就是說扇葉之間不過才有二十厘米左右的空隙,人肯定不能夠過去,但是那隻小猴子很是瘦小,絕對可以穿過這個空隙進入倉庫。
而且猴子善於攀爬,借助牆外的排水管道,是可以到達那個通風口的。
隻要能夠進入這處倉庫,點火並不是問題,猴子智商比較高,隻要訓練到位,帶個火折子進去引火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現在民間使用的火折子,已經製作的相當精良,高級作坊裡做出來的火折子,隻需要輕輕一晃,就可以引燃火焰。
當然這種火折子製作費用高昂,工序複雜,在古代隻有富貴人家才使用,用來引火做飯,點火照明。
直到後來火柴引進中國,這種火折子才沒有了市場,逐漸退出了民間市場,但還是有人懂得製作方法的,而且並不難找。
這個倉庫裡全是紙鈔,隻要火勢一起來,頃刻之間就會變成一個火場,在這點空間裡想要救火難度是很大的。
這套計劃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成本非常低,如果行動失敗了,不過就是損失一個猴子,可是如果成功了,那麼日本人的這一項重要計劃就將被徹底摧毀,段鐵成和王漢民花費了無數的代價,付出了巨大犧牲,都沒有成功的任務,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完成,這絕對是以小博大,是一件非常劃算的事情。
所以整套計劃是很有可行性的,現在唯一的困難就是訓練,這隻小猴子的智商非常高,極通人性且不怕火,是一個非常理想的實驗目標。
自己目前要做的就是給他們找一個和圖書大樓一模一樣的訓練場所,能夠讓耍猴人按部就班的訓練小猴子。
當天深夜寧誌恒發電報命令霍越澤進入市區,自己要親自麵授機宜,講解具體的行動步驟。
霍越澤這段時間正在調查日本潛伏間諜的事情,突然接到命令,不敢有絲毫怠慢,第二天一大早就進入市區,接受寧誌恒的指示。
印鈔基地圖書大樓的不遠處,一輛轎車停在路邊,霍越澤正舉著望遠鏡觀察圖書大樓整體的布局。
寧誌恒指著前方給他講解道:“看見那根排水管了嗎?從四層的樓頂一直通到一層,每隔三米就有一個固定點,正好可以為小猴子當做攀爬的借力點,在四層的位置,距離通風口隻有兩米的距離,小猴子可以輕易地躍過去,然後從通風口進入,再引燃火折子,點燃法幣,這個過程人類是無法完成的,可是對於這個身形靈敏的小猴子來說並不是問題,最重要的就是訓練。”
霍越澤又查看了一下地形,再接過寧誌恒的兩張結構示意圖,一一做了對比,最後點頭說道:“明白了,我回去之後馬上尋找類似的大樓,模仿這處大樓的布置,然後讓耍猴人進行訓練,一定完成這項任務。”
“你的動作要快,我們的時間並不富裕,我判斷最多有一個半月到兩個月的時間,日本人就會完成雕版,在這之前,必須要完成此項計劃!”寧誌恒沉聲吩咐道。
“是,我馬上開始行動!”霍越澤點頭領命。
時間到了二月底,石川武誌終於打通了上海通往蘇南地區的運輸線,藤原會社的貨物可以暢通無阻的進入蘇南地區。
寧誌恒馬上調派了大量的日本雇員在蘇南地區的蘇州,無錫,常州等重要大城市開設藤原會社的分社,這些地區距離上海的路途相對較近,用汽車運輸還算便利,如果再遠的地區,就隻能使用火車運輸了。
而上海通往南京的京滬鐵路也終於完成了修複工作,第一趟從南京開往上海的客車在三月一日下午抵達了上海火車站。
下午四點,日本駐軍派遣軍隊將整個火車站包圍的嚴嚴實實,閒雜人等一律不許進入,保衛工作做得極為嚴密。
上海所有的高層也都彙集在火車站,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整個候車台。
因為就在今天,日本華中方麵軍情報部門的首腦,華中最大的諜報頭子上原純平中將,就是坐這趟火車回到上海。
上海駐軍司令官多田直彌中將,率領駐軍的大佐級以上軍官,還有日本各大情報部門的首腦,以及市政府的高層,都早早地等在火車站,迎接上原純平中將的到來。
寧誌恒和黑木嶽一也在迎接之列,由於他的地位特殊,憲兵司令官勝田隆司大佐和特高課課長佐川太郎都站在他的身邊,期望憑借他的關係,在迎接時,能夠和上原純平近距離的接觸。
寧誌恒則是站在黑木嶽一的身後,原本黑木嶽一是不願意前來湊這個熱鬨的,他生性淡泊,不喜奉承迎合,是寧誌恒刻意相請,再三推辭不過,這才隨著寧誌恒一起前來迎接。
因為寧誌恒知道,黑木嶽一和上原純平之間的友情深厚,自己也要借黑木嶽一的光,才可以和上原純平多多接觸,以顯示自己和上原純平的忘年之交與眾不同,說白了也不過就是狐假虎威而已。
就在大家都等候的焦急之時,一列客車終於緩緩的駛進了上海站,轟隆隆的火車聲逐漸平息了下來,火車慢慢地停下。
中間一列車廂的車門打開,一隊憲兵先行下車布置警戒,確認安全無誤之後,上原純平這才緩步走了下來。
看到上原純平露麵,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首先是地位最高的駐軍司令官多田直彌中將快步上前,向上原純平敬了一個軍禮,上原純平回敬軍禮,兩個人這才握手言歡,相互寒暄了起來。
雖然同樣都是中將,但是兩個人的地位卻絕不相同,情報部門的中將級軍官,已經是日本軍中的絕對高層,掌控著整個方麵軍的情報力量,而多田直彌中將隻是上海駐軍第一一四師團的師團長,所轄不過二萬人。
所以是多田直彌是以下級身份先向上原純平敬禮,並恭敬地走在上原純平的身後。
軍中的將領們都按照軍職的高低,迎上前來,恭敬地向上原純平行軍禮,上原純平也都是淡淡地點頭示意。
突然上原純平的目光掃過不遠處的人群,頓時眼睛一亮,他竟然發現了自己的好友黑木嶽一和一旁的寧誌恒也再在迎接之列。
他身子一轉,快步走向寧誌恒等人,大家都是一愣,目光順著上原純平的行走方向看去。
果然是藤原會長!隻見上原純平快走幾步來到黑木嶽一和寧誌恒的身前,一把握住黑木嶽一的手,高興地說道:“黑木君,啊,還有藤原君,哈哈,真是想不到,竟然是你們前來迎接我,哈哈,一彆多時,你們彆來無恙啊!”
上原純平的熱情表現讓所有的人都是暗自震驚,他們雖然都知道藤原會社的會長藤原智仁是上原純平中將的忘年之交,但是能夠讓上原純平一見麵就如此欣喜,看得出來,他們之間的交情果然是非同一般。
黑木嶽一性情略顯木納,寧誌恒卻是反應過人,他也一把握住上原純平的手,躬身說道:“將軍,一彆兩年不見,您卻是一點都沒有變化,一切恍如昨日,真是令人感慨萬千!”
“沒有變嗎?哈哈,藤原君,還是你會說話,我這兩年征戰沙場,這兩鬢都已經斑白,一照鏡子像是老了十歲,怎麼會沒有變!你看,黑木君就沒有像你這樣會說話,他可是從不說奉承話的,哈哈!”
上原純平的興致一下子就提了上來,黑木嶽一是他多年的好友,藤原智仁也是他看好的晚輩,兩個人都是才華橫溢的人物,大家自從兩年前在淞滬大戰之前分手,就再也沒有見過麵,現在看到兩個人平安無恙的站在麵前,自然是非常的高興。
就在三個人高興地敘說舊情的時候,身旁的眾人都是自覺的退後一步,留給他們一些空間,顯然在這一刻,其他人在上原純平中將的心目中,都顯得無關緊要。
上原純平的地位遠高於他人,也無需顧及他人的情緒,自然是旁若無人的和黑木嶽一及寧誌恒聊了好一會,這才笑著說道:“今天真是一個好日子,我們久彆重逢,是應該慶祝一杯的,不過…”
說到這裡,他將目光掃向身旁的軍官們,顯然覺得把其他下屬扔在一旁有些不太合適。
寧誌恒卻是哈哈一笑,說道:“將軍說的太對了,我已經包下整個吳江酒店,並擺下了接風宴席,請大家都去賞光一敘!”
此話一出,大家都是點頭答應,誰都知道藤原會長財大氣粗,手麵闊綽,平時尚且難得相聚,此時又有機會可以和上原純平中將近距離接觸,自然是欣喜萬分。
多田直彌本來也準備了一個歡迎宴會,可那隻是一個小範圍的聚會,現在看到大家的興致都很高,也乾脆點頭答應道:“那就叨擾藤原會長了,大家一起去慶祝一下,歡迎將軍閣下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