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川千惠美自從三天前的晚上發現顧正青暴露之後,當機立斷化裝潛入華清賓館,在軍統局特工的監視之下,直接殺人滅口,隨即就撤離了危險之地。
整個行動從起意到完成,做得乾脆利落,一擊即中後就迅速撤離,不愧是特高課老牌的間諜特工。
之後的這三天裡,她也是轉換藏身之所,一直是深居簡出,不再輕易露麵。
對麵之人,就是她的助手鬆野知洋,也就是之前偽裝成她的黃包車夫的魏三。
鬆野知洋低聲解釋道:“請放心,我並沒有露麵,隻是花了些錢財,找了一個包打聽,去問了問大概的情況,人也已經處理了。”
穀川千惠美這才放下心來,她知道鬆野知洋行事謹慎,精明過人,做事很有一套方法,要不然自己也不會選擇他作為助手。
“你是說他們第二天就找到了我的住所?”穀川千惠美輕聲問道。
這一點的確出乎她的意料,儘管她在行動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撤離的準備,但她還是判斷,中國情報部門想要從顧正青的被殺,追查到她身上的可能性並不大,畢竟她的行動迅速果決,堪稱完美,現場根本沒有留下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對手很難追查到她的身上。
她之所以選擇及時撤離,不過是她常年在情報一線工作,養成的謹慎習慣,隻要有一絲暴露的可能,她都不會心存任何僥幸,馬上抽身而走,絕不會有半點遲疑。
也正是這種謹慎的習慣作風,讓她在多年的諜報生涯裡,多次避過劫難,化險為夷。
按照她潛入重慶之後,對中國情報部門,尤其是作為主要對手的軍統局特工的了解,她認為這些人找到她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遇到一個精明的對手,通過一些線索尋找到她的蹤跡,最起碼也需要一個星期的時間,可是這一次,對手竟然沒有走半點彎路,直接就查到她的藏身之地,難道是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情況發生?
鬆野知洋點了點頭,有些後怕的說道:“他們的動作出乎意料的快,幸虧我們撤離的及時,不然就無法脫身了。”
穀川千惠美沉默了片刻,也是輕聲說道:“這一次我的感覺很不好,顧正青的突然暴露,完全打亂了我的計劃,當時時間太緊急,我根本沒有細問顧正青,一見麵就下了殺手,我直覺告訴我,有人在故意逼迫他,逼迫他出現錯誤,逼迫他來尋找我,為了斬斷和他之間的聯係,我才冒險出手,可是現在看來,效果並不好,甚至反而把我的行蹤也暴露了出來,我感覺我們這一次的對手會很麻煩,這段時間還是要避一避風頭,我會通知總部,從側麵打聽一下對手的情況,到底是誰在主持這一次的行動?”
鬆野知洋詫異地看了看穀川千惠美,他跟隨穀川千惠美多時,知道她雖然是女子,可是頭腦精明,處事果決,凡遇大事,也從來都是鎮定如故,從容應對,他還從來沒有見到過穀川千惠美有這樣緊張的反應。
鬆野知洋說道:“聽說我們在軍統局那邊的內線地位並不高,總部一直要求我們發展和策反軍統局的高級特工,可是進展甚微,也不知道能不能查找到有用的信息!”
穀川千惠美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她對這條工作線並不了解。
鬆野知洋再次說道:“你已經露了麵,確實是太不安全了,這段時間和情報小組的接觸,還是暫時停止吧,儘量用電報聯係。”
穀川千惠美微微一笑,說道:“事情還沒有那麼嚴重,重慶城地形複雜,人員已經多達百多萬,中國特工想要從這大海裡撈針,找到我也沒有那麼容易,我隻要小心一些,稍微改一下裝扮,也沒有什麼問題。”
鬆野知洋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他隻是穀川千惠美的助手,一切當然以她的意誌為主。
“這是今天的報紙!”他把桌案上的報紙推到穀川千惠美麵前。
穀川千惠美手下的情報小組,都是利用重慶發行的報紙,來傳遞各種信號的,隻不過選擇的報紙不同。
穀川千惠美拿起這幾張報紙,逐一仔細翻看,《豐都日報》,《朝報》,《大名報》…《蜀都日報》。
很快,穀川千惠美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當天的蜀都日報的一頁版麵,臉色也變得深沉,嘴角微蹙,隻見上麵赫然刊登著一則遠澤貿易行的廣告。
鬆野知洋馬上看出了異常,但是他沒有做聲,隻是靜靜的等候著,良久之後,穀川千惠美這才放下報紙,臉色已經恢複如常。
鬆野知洋輕聲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駝峰小組出事了!”
遠澤貿易行裡,老板計安民守在辦公室裡,職員們也都處理著自己手頭上的工作,一切情況如常。
貿易行後門口的不遠處,坐在轎車後麵,透過玻璃窗監視著動靜的寧誌恒,忍不住抬手看了看時間,手腕上的手表指針,已經指在十一點整。
今天的行動馬上就會見分曉了,抓住銀狐,是重創日本諜報組織的關鍵,就是以寧誌恒的城府,心裡也不禁感覺有些緊張。
所有的埋伏人員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等待著獵物出現,隻等著處長一聲令下!
可是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十一點半,十二點…,寧誌恒的耐心在逐漸消磨中,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中越來越不確定,這種情況,在他的諜戰生涯裡,可是並不多見。
這些年來,他每一次處理情況,都是設計周密,胸有成竹,很少有像這一次,心中忐忑不定,對即將發生的事情無法確定。
時間到了中午一點,寧誌恒不再猶豫了,他馬上對身邊的行動隊長冷青吩咐道:“通知魏勇,馬上實施抓捕!”
這個時候寧誌恒已經知道,抓捕銀狐的計劃已經失敗了,失敗的原因非常明顯,那就是侯向晨交代的聯絡信號根本就是假的,甚至,根本就是發出的示警信號,自己被人當成傻子一樣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