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反應了過來,是啊,既然朱厚照堅持說楚毅飛升了,他們心中自然是不信的,隻是看天子那架勢,不管他們說什麼,恐怕都無法改變朱厚照心中的想法。
可是這會張侖開口這麼一說,卻是讓眾人眼睛一亮,就如張侖所說的那般,既然朱厚照堅持說楚毅飛升了,那麼證據又是什麼呢,如果說沒有什麼證據的話,單憑朱厚照的話,也難以服眾啊。
楊一清、王陽明他們甚至就等著朱厚照無言以對,他們接下來也好好好的規勸朱厚照以天下社稷為重。
當今大明雄霸世界,可以說開創了遠超曆代帝王的霸業,總管曆史上下數千年,又有誰人可以同朱厚照如今的成就相比呢。
哪怕是說從現在開始,朱厚照變得昏庸無道,成為昏庸之主,曆史之上也絕對難逃朱厚照濃墨重彩的一筆。
當然,這些一心向著光耀千古,名留青史的文武大臣們卻是看到了希望,自然是不願意朱厚照突然之間去癡迷什麼飛升之道。
秦皇漢武乃是先例,朱厚照雖然說聖明之主,可是也難保不會如秦皇漢武一般啊,畢竟追求長生乃是人之本能,尤其是對於朱厚照這般的存在。
眾人看著朱厚照,希望朱厚照能夠拿出證據來,他們也好就此進行反駁,好狠狠的喚醒朱厚照,他們君臣是要名流千古的,總不好中途朱厚照突然變成了昏君,誰知道到時候青史之上又會如何記載他們這些臣子呢。
朱厚照微微一笑,能夠坐穩帝位數十年,雖然說一開始有楚毅、劉瑾等人輔助的緣故,但是在楚毅離去之後的這些年,朝堂之上能夠這般平穩沒有出什麼亂子,何嘗不是朱厚照自身能力的一種體現。
畢竟就算是朝堂之上有楊一清、王陽明、韓坤等文武賢臣輔助,可是如果朱厚照乃是無能昏庸之主的話,大明天下也不可能會有今時今日之盛世景象。
對於張侖、楊一清、王陽明等人的心思,朱厚照自然是看的分明,不過卻是沒有放在心上。
朱厚照心中也明白,除了他因為楚毅所留下來的那神奇無比的祭壇的緣故知曉楚毅是真的飛升天外了,至於說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祭壇的存在,所以無論他怎麼說,彆人不信才是正常的。
如果說真的有人相信的話,那麼他才要懷疑呢。
但凡是有那麼點理智的,都不可能會相信這世上有人會飛升,王陽明、楊一清他們有這般的反應一切都在朱厚照的預料當中。
隻聽得朱厚照微微一笑道:“眾卿不必著急,待到祭天之時,一切自然會明了,到了那個時候,朕就算是不說,你們也都會明白的。”
眼見朱厚照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樣,眾人心中有些摸不著頭腦,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也沒有多說什麼。
就在這時,朱厚照將一份明黃色的絹帛取出,這一份絹帛很是厚實,厚厚的一卷,如果說平鋪開來的話,至少超過一丈。
這麼一份厚實無比的絹帛放在桌案之上再是醒目不過了,邵元節、王政對於這一份絹帛卻是一點都不陌生,這會兒看到朱厚照將這麼一份絹帛取出來,二人眼睛微微一亮。
王陽明、楊一清、張侖、朱輔等人看著這一份絹帛卻是滿臉的疑惑與不解之色。
“陛下,這是……”
楊一清做為內閣首輔,帶著幾分訝異之色看著麵前的這一份絹帛。
朱厚照緩緩將其打開,頓時最先顯露出來的是幾個大字,封神榜。
“額……”
看到那幾個大字,尤其是楊一清念了出來,口中道:“封神榜……”
就算是因為所站位置沒有看清楚,可是也能夠聽到楊一清的念叨。
正因為如此,眾人才是一臉的迷茫與呆滯,看著朱厚照緩緩的將那一份所謂的封神榜打開,上麵滿是蠅頭小字,密密麻麻的,一眼望去,隻怕不下數百上千人之多。
許多醒目無比的名字映入眼簾,有楚毅、楊一清、王陽明、韓坤等人,眾人看著這一份絹帛上的名字反應了過來。
楊一清帶著幾分激動看著朱厚照顫聲道:“陛下,這莫非是陛下明日祭天之時所準備的祝文?”
眾人不由得聯想到了明日祭天大典,祭天之時需要禱告上蒼,所以楊一清才會有此一問。
朱厚照隻是神秘一笑,看著楊一清等人道:“諸位愛卿不妨為朕參詳一二,這一份名冊可有什麼遺漏之處?”
聽得朱厚照這麼說,雖然說朱厚照沒有承認,但是在楊一清等人心中,這一份名冊便是明日天子祭天之時所要敕封的名冊了。
深吸一口氣,幾人上前,看著那一份絹帛,就見絹帛之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朝中文武大臣的名字。
其中楚毅同天子朱厚照並列前列,無比之醒目,眾人看到此心中皆是感歎天子同朱厚照之間的情分之深重。
如果說楚毅尚在的話,那麼眾人肯定會規勸天子將楚毅之名下調,畢竟朱厚照貴為天子,楚毅就算是再怎麼有功於社稷卻也不能夠同朱厚照並駕齊驅啊。
尤其是在祭天的祝文當中將之並列,這根本就是二人共享國祚的意思啊。
不過考慮到楚毅這些年銷聲匿跡,不管天子如何尋找都沒有再出現在人前,大家也都意識到楚毅這是真的放棄了榮華富貴,不貪慕紅塵,對於這麼一個有極大可能再也不會出現在他們麵前的存在,天子想要給其無上尊崇那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不然的話如果他們開口勸諫天子的話,誰都知道天子同楚毅之間的情分,搞不好就會惹得天子不高興。
所以說眾人的目光在那並列一起的兩個名字上越過,接下來就看到了楊一清、王陽明,太子朱載基、皇後幾人的名字。
尤其是王陽明、楊一清看到他們的名字竟然同太子、皇後並列,甚至還在二者之前的時候,兩人心中大感震動,震動的同時又生出無儘的感激。
這分明就是天子對他們無比看重的一種體現啊,尤其是名字列在這上麵更是在太子還有皇後之前,這說明在天子的心目當中,他們的地位和重要性一點都不比太子還有皇後差。
強忍著內心的激動,楊一清已然年近六旬,看著自己的名字位列太子之前,內心那叫一個感動啊,袖口之中垂下的手都禁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就好比韓坤、張侖等人看到那名字的時候雖然說略感驚訝,但是眾人卻也隻能夠用一種羨慕無比的目光看著二人,二人可以說功勳卓著,功在社稷,被天子這般看重倒也在情理之中。
接下來自不必說正是韓坤、程向武、盧大柱、俞大猷等一眾武將的名字,一大批的新貴靠著軍功橫空出世,一躍成為朝中之新貴。
漸漸的張侖、朱輔、徐光柞幾人卻是神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因為在他們看到自己幾人的名字的時候已經是在數十名開外了。
想他們堂堂的與國同休的幾大國公府,曆朝曆代,幾代先皇哪一位不是對他們無比之倚重啊。
然而在這一份絹帛之上,他們卻是赫然發現,原來在天子的心目當中,他們這些人竟然一點都比不得那些新貴。
比不過楊一清、王陽明這些人倒也罷了,畢竟幾人的功勳在那裡擺著,那等潑天之大功,就算是他們也不好置喙。
但是為什麼他們的排位竟然在徐天佐、俞大猷、盧大柱、孫秋等人的後麵呢,甚至還有十幾位文臣一樣排在他們之前,簡單的估算一下,他們這幾位國公那可是連前二十的行列都沒有進去啊。
頓時朱輔、徐光柞臉上一紅,麵色變得有些窘迫起來,而張侖不過是年逾三旬而已,城府自然比不得朱輔幾人,當即便張口道:“陛下,張家對大明那是忠心耿耿,於國有功,難道連盧大柱、俞大猷他們都比不得嗎?”
顯然張侖心中很是不服氣,他們家可是英國公張家啊,提及他們張家,張玉、張輔、張懋,三代英國公哪一位不是與國有功,為大明儘心儘力,號稱大明功勳之首,現在竟然連盧大柱、這些新晉勳貴都比不上,張侖要是能夠服氣的話,那才怪了呢。
朱厚照隻是淡淡的看了張侖一眼,倒也沒有生氣,甚至張侖的反應並不出乎他的預料,就見朱厚照道:“先國公張玉、張輔輔君王、馬革裹屍,朕心甚慰欽佩、敬仰,也從沒有小瞧過英國公一脈,然英國公之名是張玉、張輔打下,卻非是卿等之功啊,愛卿自問,盧大柱、俞大猷他們滅國無數,何人功勞不如張玉、張輔,又為何不可名列愛卿之前?”
張侖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該如何辯駁,實在是朱厚照所言皆是有理,他根本就無法反駁。
朱輔、徐光柞在一旁聽到天子這麼而說,兩人皆是老狐狸,哪裡不知道今時今日他們雖然貴為國公,可是在天子的心目當中早已經無法同以往相比。
有楊一清、王陽明、韓坤這些人做對比,他們這些躺在先輩功勞簿上吃老本,享受餘蔭之人,孰強孰弱,一眼自明。
一旁的楊一清、韓坤幾人在張侖開口的時候隻是做旁觀,並沒有參合到其中,否則的話一旦他們開口,搞不好就會演變成新老勳貴之間的矛盾。
儘管說隨著新貴們崛起,新老勳貴之間的矛盾早已經顯現了出來,可是在天子的壓製、楊一清等人的手段調和之下,這矛盾雖然顯現,倒也沒有什麼影響。
大家一個名字一個名字的看下來,可以說這上麵的每一個名字,皆是令人挑不出什麼大的毛病來。
人無完人,或許這些人之中有人論及某一方麵的話根本就不夠資格名列其上,但是對方的能力卻是非常之強,相比而言,用之責利大於害,就算是楊一清、王陽明等人也是頗為讚同。
不過這會兒韓坤捋著胡須,向著天子一禮沉聲道:“陛下,臣對於這一份名單並沒有什麼異議,隻是……”
單單是這麼一份名單足足花費了朱厚照大半年的時間才算是勉強列了出來,這期間可以說是增增漸漸,對於上麵的每一個名字,朱厚照那都是思量許久才將之列上的。
至少朱厚照自問這一份名單是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了,這會兒韓坤開口倒是讓朱厚照露出幾分驚訝道:“哦,愛卿有什麼意見儘管道來便是。”
韓坤緩緩道:“陛下,臣以為,祭天之時,陛下卻是不該忘記那些為國征戰之將士,如程向武部、俞大猷部、徐天佐部、孫秋部……這些在海外征伐,為國開疆拓土的將士卻是不該做那無名之輩,陛下當禱告上蒼,以示嘉獎……”
“哈哈哈哈……”
朱厚照微微一愣,反應過來之後便是一陣大笑,隻看其臉上所流露出來的那種歡喜之色便可看出朱厚照這是發自內心的開心。
笑過之後,朱厚照神色一正,目光之中帶著幾分鄭重之色,緩緩起身向著韓坤點了點頭道:“卿家言之有理,若非是卿家提醒的話,朕險些忘了這些為國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啊。”
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一場大戰的勝利,大家總是會下意識的將功勞歸功於那些統兵的將帥,可是也不想一想,真正上陣殺敵,拚卻性命的卻是那默默無聞的諸多將士。
沒有這些驍勇善戰之將士,就算是兵聖複生,諸葛在世,難道憑其一人也想要取得一場大戰的勝利嗎?
不隻是朱厚照對韓坤的提醒大為讚賞,便是王陽明、楊一清幾人聽了也是眼睛一亮。
做為兵部尚書的王陽明心中輕歎一聲,他做為兵部尚書,卻也沒有想到這些,反倒是韓坤想到了,這讓王陽明很是慚愧,感覺自己真的是有些愧為兵部尚書。
就見朱厚照拿起禦筆,一旁的王政慢慢的為天子研墨,稍作沉吟,朱厚照執筆緩緩的在那絹帛之上的空白處添加上了幾支隊伍的名字。
如騰襄四衛營,大明第一艦隊,大明遠征軍等幾支軍隊的名字豁然列於其上。
接下來王陽明、楊一清幾人皆是開頭幫天子查漏補缺,完善這一份名單。
但凡是建議合理,朱厚照卻是虛心采納,漸漸的整個名單變得豐滿起來。
等到這一份名單加無可加的時候,王陽明卻是緩緩開口道“陛下卻是還有所遺漏啊。”
自認為已經將該添加山去的都加了上去的朱厚照不禁露出疑惑之色,帶著幾分不解看著王陽明。
就聽得王陽明道:“陛下卻是忘了東廠、錦衣衛、西廠啊!”
朱厚照微微一愣,恍然反應過來,歎了口氣道:“安國公提醒的是,是朕疏忽了,東廠、錦衣衛、西廠於社稷有功,朕不該忘記的。”
聖天子在位,原本凶神惡煞一般的東廠、錦衣衛、西廠行事自然是規規矩矩,從來不敢有什麼逾越,更是不敢胡作非為。
畢竟先有楚毅威懾,加之天子聖明,不管是東廠、錦衣衛還是西廠誰敢肆意妄為。
儘管在那些犯官的眼中依然是凶神惡煞一般,但是對於那些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人來說,東廠、錦衣衛再如何的凶惡,卻也影響不到他們分毫。
在這封神榜單之上卻是沒有東廠、錦衣衛、西廠的名諱,很明顯這是朱厚照下意識的疏忽了,但是眼下王陽明提醒了朱厚照,朱厚照毫不遲疑的將東廠、錦衣衛、西廠寫上了名冊。
能夠上這一份名單,楊一清、王陽明等人皆是沒有什麼意見,畢竟如今錦衣衛、東廠、西廠所行之事皆是與國有利,他們也尋不出什麼反對的理由。
一直等到天色傍晚時分,單單是整理這麼一份名冊出來便耗去了這麼久的時間,在天子設宴招待了幾人之後,王陽明、楊一清幾人這才出而來皇宮。
一日之辰時當在早上七點至九點,欽天監選定這一段時間為一日之最佳時段。
早早的,天色尚且沒有放亮,整個京師便如同沉睡之中的巨獸緩緩蘇醒了過來一般。
長長的街道之上,一隊隊的排列整齊的兵馬列於道路兩旁,而在道路兩旁則是聚集了不少京城當中的百姓。
大朝會之後,隨著百官之口,天子要於辰時出城於那通天大祭壇祭天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京師。
京師百姓破百萬之多,就算是十人之中有一人趕來看熱鬨那也是不下十萬的百姓,更何況京城百姓其他不說,至少看熱鬨起來那是非常之積極的。
結果也就可想而知,還沒有等到百官隨同禦駕出城,城中便沸騰了,無數的百姓被士卒隔離在道路兩旁,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全都是跑過來看熱鬨的無數百姓。
天邊紅日初升,明媚的光芒灑落大地,隻聽得紫禁城之中鐘聲響起,悠揚鐘聲在京城之中回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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