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早就曉得張野認妹之後自己少不得要出血,可是即便已經有了準備,但還是被張野的突然襲擊打了個措手不及! 本來不是說好了隻有月姥一個人麼?你老人家怎麼心血一來cháo,就直接變成了四個?這讓我等即便準備了禮物,可是再怎麼勻,也不能將一份勻成四分來啊? 大道和鴻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當真頭皮發麻,似乎他們每次遇見無憂道人就沒好事,而再一想他老人家的道號,卻是止不住便暗暗點頭:難怪你老人家管自己叫了“無憂”,你的確沒什麼煩憂了,感情卻是你老人家把所有的煩憂都送給了我們這些人啊! 大道和鴻鈞在大殿中雖急可也不好出聲,畢竟他們的身份和地位在那裡擺著,若是說了“沒有”,實在丟臉不過。 可是三清,接引和準提他們卻比大道和鴻鈞還著急呢! 這幾位本來都窮的夠錢了,以至於這會也是好不容易壯了膽子,盤算著想方設法把月姥的禮物蒙混過去再說,而突然多了後羿幾個,這會兒不用說什麼蒙混了,就是現找也來不及不是? 原始為難了半晌,就覺著這會兒無論如何得岔開了張野的心思不可,不然一旦他老人家玩真的,那是誰都吃不住,因此卻是腦子一動,靈光一閃,卻是上前道:“前輩,似乎門外還有一個吳剛沒有處置呢!” 大夥一聽,頓時就一直看好了原始,都覺得這孩子夠聰明,有前途,更夠擔當,卻是在這樣一個危難的關頭,替大夥爭取了時間,利用的好了,未嘗不能成為一個轉折——到時候不論是判淩遲,還是放血,我都第一個去爭當了行刑之人,那樣就有機會開溜了啊! 不過這功夫張野眼裡就隻有寶貝了,哪裡還能顧得上吳剛啊? 所以眾人就聽他老人家道:“不急!不急!我們先顧了正事再說,吳剛就讓他跪著好了!” 大夥一聽,不論是失望的,還是絕望的,都是一腦袋黑線,心道:好像處理吳剛才是正事?怎麼一輪到要送禮了,這最“正經”的事就變味了呢? 後羿是最迫切的想要摘了自家頭上那頂快綠了的帽子,因此也就正好當了大道等人的急先鋒,卻是衝上前來,對著張野出聲的方向就一通猛磕,一邊磕還一邊求了道:“恩師,若不先處罰了吳剛,弟子實在無心慶賀啊!” 刑天和誇父原本就是和後羿形影不離,因此後羿是怎麼想的也一清二楚,而五雲,鎮元子更都是心裡和明鏡似地,也不願意新師弟才入門還帶了綠帽子,再加上冥河幾個和他們的看法都差不多,於是卻也緊隨後羿之後,都跪了下來,團結一直的抵抗起張野他老人家的“不務正業”。 玉京山一脈這一帶頭,祝融那邊巫族就更受不了了,這可不僅僅是你們至道一脈的事情,也關係了我們巫族的名譽不是? 所以祝融和共工,玄冥和諦聽也都開始幫腔了。 而這兩幫人也是大殿上人數最多的一群人,幾乎占了一大半還多。所以 接引和準提一看,雖然不管自家什麼事情,可是一來能幫自家拖延時間,二來卻又是賣巫族和地府人情的時候,此時不出頭還等何時? 一想到這裡,於是洪荒最大的投機派也趕緊下注了! 老子一看接引和準提也跪下了,心中不由就是大怒:孫子!老子和我那兩兄弟要跪了那還有話說,畢竟吳剛是我們三清抓住的,可你們跪在那裡又是有什麼說法? 莫非還能說,因為怕見了後羿以後的綠帽子,覺得有礙觀瞻,所以為了洪荒的環境衛生而出頭麼? 不過不忿歸不忿,可這會兒大夥中的絕大多數都跪了,其中甚至比自家資格都老的也有不少,那該怎樣就還得怎樣,怨隻怨自家兄弟的腰板實在太紮實了,遠遠不如西方二位趴下的那麼利索。 到了最後,不說一屋子的人全都替後羿求情,希望無憂道人他老人家能不負眾望的出頭,站了出來主持公道,便是張野新認的妹子,月姥也說話了。 張野就見著月姥緩緩的站了起身,麵帶哀容的對他老人家道:“大哥,不說吳剛放肆,可嫦娥本就是替小妹看家,如今卻被人強闖不說,更是慘遭羞辱,若是不狠狠地懲罰了作惡之人,怕是以後小妹就要成為洪荒中的笑柄,再無一絲威嚴可言了!” 月姥這話可實在太有威力了,卻是剛好戳中了張野的死穴,感情他老人家最在意的便是麵子,好處其次,一聽後果居然“如此嚴重”,哪裡還能忍的住啊? 而送禮的事情倒是不忙,反正肉已經在砧板上了,還怕跑了——若是洪荒眾神當真敢這樣沒臉沒皮,張野他老人家剛好“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以後就看我玉京山怎麼天天過生ri的! 張野一揮手,先讓大夥重新落座,稍安勿躁,接著就絞儘腦汁的琢磨起折騰吳剛的法子,而下麵的人見狀,也是一邊覺得毛骨悚然,一麵更是無比期盼起來——他們看張野的心情當真就好比看恐怖片似地! 這些人可知道,他老人家“報仇”的方式可是與眾不同! 一般人若是恨極了一個人,那頂多也就是抽筋扒皮,油煎火烤什麼的,反正折磨了仇敵夠了,便殺死了事。 可是無憂道人卻剛好恰恰相反,他老人家越是恨一個人,也就越舍不得仇人死了,甚至想法設法也得保了那人長命百歲。 用他老人家自己前世的話來說:若是你恨透了一個人,就要每天三炷香,誠心誠意地祈求自己和那人長壽,最好你們都可以活到五百歲。 隻是,你更要祈求,讓你的仇人在六十歲那年便中風,從而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隻好大小便失禁的躺在了床上,然後親眼見自己的兒孫不肖,兄弟反目,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最後,隻能一個人被孤零零的丟在垃圾堆邊上,忍著饑寒,病痛等等,苟延殘喘幾百年。 這樣,你就可以每天打扮好了自己,搬把椅子坐在他的麵前,風風光光,居高臨下的去指著他的鼻子,肆無忌憚嘲笑他,譏諷他,報複他……,而且對於這一切,他不但不能抗拒,反而還隻能聽著,連回嘴都不可能! 所以說,張野這家夥的報複心當真強的令人發指,手段更是遠遠走在了洪荒的先進行列之前,那是從**到jing神,由內心倒外界的全方位,無差彆打擊。 以至於,現在三清,接引,準提和祝融等人偶爾和彆人吵架的時候,一旦真火了,就會指著彆人大聲發狠了道:“你等著,回去我就給你做一個長生牌位,天天燒香磕頭,好保佑你與天地同壽,與ri月同庚!” 而往往隻要這樣一說,明白點的卻是當時就會服軟了,他們都曉得這些人和至道的關係,怕極了三清等人的祈求應驗了。 隻是這種情形在不明白之人的眼中就覺得奇怪了,心道:這究竟是神馬毛病?一邊發狠的要保佑另一邊的長生,而另一邊的一聽長生就直接服軟——難道洪荒之中什麼時候開始流行“犯賤”了不成? 等到這種“慣例”漸漸流行到了人間的時候,凡人就更不明白了其中奧妙,一直到階級禮節這玩意講究了起來,才終於給圓了一個說法——“折煞”,“折壽”,“折福”等等也正是由此而來了! 這會兒大殿上的一乾神聖卻是全然沒料到,無憂道人小心眼的流毒居然會在後世有著如此大的影響,他們此時所有的心思早就被無憂道人即將想出來的法子所吸引了。 倒不是他們這些純樸的上古大神學壞了,而是一來實在好奇之極 好奇之極,二來也就打算偷學點整人的先進經驗,就算自家用不著,可用來傳授徒弟,或者嚇唬人倒是再方便不過了。 張野這次考慮的時間太長了,一直足足想了好幾個時辰都還沒說出一個字來,而大夥也由開始時的好奇,興奮漸漸擔憂,害怕了起來,最後一個個更是一邊麵麵相覷,一邊冷汗直流。 不是?當年無憂道人他老人家對付鯤鵬和太一的時候也沒見這麼認真啊?難道這次他老人家想出的法子會比對鯤鵬和太一的還要“殘忍”,還要“苛刻”? 那若是那樣,吳剛得先成大羅金仙了才行——不然憑他區區天仙的壽算,絕對活不了那麼久,更挨不住啊?! 果然,張野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對了天道言道:“哎,看樣子還得麻煩你一趟,你先把吳剛那小子所有的命數在天道中給消了,然後再安排他成準聖。不過,隻要能有準聖的壽命就行,不求修為境界什麼的……” 一句話說完,大夥頓時就倒吸了一大口冷氣,汗流浹背了起來,隻覺得大殿之中的溫度仿佛就和跳水似地,突然之間便下降了好幾百度,以至於這些寒暑不侵的神聖忍不住就打了一個哆嗦。 天道聞言,也覺這個場麵似乎極為熟悉,心中更是隱隱的有和那“遁去的一”聯係的趨勢,卻是條件反shè似地就變了神聖,同時更是身子微不可察的一顫,接著想都不敢再想下去,便直接點頭接下了張野安排的活計,頭也不回的出門創造準聖去了。 月姥以前隻是聽說過,卻還從來沒見過張野這般親自處理仇敵,因此卻是大殿中最正常的一個,所以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也就忍不住的對張野抱怨了道:“哥哥,我是求你幫我和嫦娥出氣,你怎麼反倒成全了吳剛,白白便宜了那東西一個準聖呢?” 張野都還沒來得及回話,下麵的後羿幾個卻是連忙站起了身來,一頭大汗,膽戰心驚的便勸了月姥道:“師叔,沒便宜,沒便宜,當真一點便宜都沒有哇——求求您彆再說了!” 他們這些人此時早已被張野“空前絕後”長考和“凶殘”給嚇怕了。好麼,剛才我們以為最糟糕頂多也就是個大羅金仙,哪知道無憂道人上來就賞了吳剛一個準聖,可見吳剛這會兒得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對得起準聖的好處呢? 要知道,除了壽命而言,哪怕是前期的準聖和巔峰之間的大羅金仙也是天壤之彆! 就身體承受的能力而言,一個巔峰的大羅金仙絕對扛不住三清他們中任意一位的隨手一擊,而若是三清想打殺了一個最前期的準聖,除非原始用了盤古幡來上那麼兩下,方有可能。 隻從這點,也就足以證明吳剛得了這個準聖那得受多大的罪才能回報與無憂道人他老人家了! 而即便是這樣,後羿幾個也覺自家的心理有些承受不住,如何還敢讓不知詳情的月姥再挑唆了張野繼續加碼啊? 不大會兒的功夫,天道就又走了回來,卻是稟告了張野道:“道尊,吳剛已經安排妥當了,卻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張野哈哈一笑,大手直接一揮,開口便道:“接下來就容易了。你將吳剛領到太yin星上,讓他跪在大門外的先天桂樹下好好反省了就成!” 眼見天道接旨又要走,張野卻怕吳剛偷懶,又趕緊是補充了道:“對了,你記得讓那桂樹給我看著點吳剛,一要讓吳剛跪好了;二還不許吳剛自尋短見。你一並告訴桂樹,什麼時候吳剛罰跪完了,他就什麼時候可以化形成聖。” 這話一說完,不說天道急了,便是大夥也都急了。 天道卻是直接就頂了張野道:“道尊,這如何可以?除非您再造一族生靈,不然憑現在生靈的氣運卻是不夠多出一個聖人了啊?” 而月姥更是怒道:“哥哥,你隻讓吳剛罰跪卻是判得太輕,小妹心中不服!” 祝融也急了道:“俺說大哥妹夫,你是不曉得吳剛那小子皮有多厚,跪跪根本不頂事兒啊?” 這幾人帶頭抗議完,張野見著下麵也是群情激奮,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忍不住就火了,道:“都給我安靜!你們這些人哪裡能明白我老人家的手段?我是允了先天桂樹成聖,可是不還有條件不是?你們好好再想想,我老人家說了讓吳剛跪多久了麼?” 眼見大夥漸漸消停了下來,張野又道:“而且讓吳剛罰跪有幾個好處啊。 其一,吳剛跪在太yin星門前不但受了罰,更可以給月姥看門; 其二,也給洪荒之人一個jing告,以後隻要一看了吳剛的下場,卻讓那些心懷不軌之人先得在犯事之前好好琢磨琢磨後果; 其三,吳剛雖然成就了準聖,可是卻無準聖的法力和境界,妹妹和嫦娥你們隻要不把他弄死了,還不是想怎麼報複就能怎麼報複? 而且,最要緊的,我老人家實在是慈悲,誰讓我就是見不得血呢?” 說完,張野便在上麵閉起眼睛搖頭晃腦了起來,似乎他老人家當真心中不忍。 可是聽明白了的眾人卻是大汗“簌簌簌”的直冒,一半是感歎張野他老人家的無恥;一半卻是終於發覺了張野的yin險狠毒。 不說隻憑張野話裡的意思,吳剛這次至少也得在太yin星上跪個成千上萬年了,就是跪完了,他大概也再沒麵子混洪荒了。 因為洪荒之中儘管有不要麵皮的聖人,可是從來都不找不到一個壓根“沒有麵皮的準聖”不是! 是的,吳剛卻是打他成了準聖開始就沒了維護自家麵皮的資格,因為他的麵皮早被無憂道人給徹徹底底的沒收了,所以等他再往月姥的大門前一跪,那情形就好似活的秦檜跪在了嶽武穆家的門前,時間一久,那當真可以遺臭萬年了! 難怪剛才無憂道人還專門囑咐了,不讓吳剛那小子自殺呢! 不過天道卻還是擔心先天桂樹成聖的事情,因為隻要將這話當真帶給了桂樹,那便至道許了的機緣,再也反對不得了。 因此天道還是恪儘職守的又問了張野道:“道尊,吳剛那邊是沒問題了,可是往後桂樹怎麼辦呢?” 張野一聽就知道天道再擔心什麼了,而對於公事公辦,又無一點人情味的天道不解釋清楚了還真不行,於是張野隻好苦口婆心的又費了自家的口水道:“沒事!我隻許他‘吳剛受罰完結便可化形成聖’,可是我老人家卻是壓根就沒打算讓吳剛起來啊?” 說著,張野麵sè一變,猙獰了道:“哼,那小子既然敢調戲了我徒弟的媳婦,又掃了我妹子的臉麵,那我老人家為何不能讓他跪出個天荒地老,跪出個海枯石爛呢?” 這般殺氣衝天的一句話,便讓大夥心膽具碎,對被無憂道人惦記怕到了極處,更讓“吳剛罰跪”成為了洪荒之中永恒的話題。 隻不過,等這消息傳到人間的時候,月姥和嫦娥的大名早已威震洪荒,反而讓嫦娥被調戲一事成為了太yin宮的隱秘。 所以,這些人因各種各樣緣故下界的人,偶爾談起“吳剛罰跪”的時候,都隻是驚歎於吳剛的膽大包天,可其中因果卻沒有一個人敢口無遮攔的說個清楚。 而凡人又不認識吳剛,更沒一個人能清楚來龍去脈的,所以如何能夠猜出其中確切含義——於是傳的久了,“吳剛罰跪”的典故在人間便漸漸成為了“吳剛伐桂”的傳說。 隻不過,兩種版本的故事中,吳剛的淒慘倒是始終如一,甚至連凡人也都曉得,吳剛怕是永無出頭的那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