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李魚第一時間想到了是鳳琳兒告了什麼刁狀,柳長風要找自己的麻煩,扭頭衝鳳琳兒所在的方向望去,卻發現,鳳琳兒老老實實地坐在那裡發呆,蘇晴就在她身邊,看二女的狀況,不像是有什麼事情。
“看什麼看,還不過來,還要老夫去請你嗎?”
柳長風的聲音再次在腦中響起。
“老賊,算你牛!”
李魚暗自嘀咕了一句,銀星高人找他,他能不去嗎?
雲驚空在那裡,即使會有麻煩,也會替自己頂著。
隨手把葫蘆塞進空間袋,抬腿衝幾人走去,這葫蘆能裝千斤水,卻能塞進中號空間袋,不會引人注意,這一點,很讓李魚滿意。
一座寬闊的平台,有半邊伸出了懸崖,遠處海天一色,近處濁浪翻滾,的確是好地方,好風景。
五名銀星高人一邊觀海,一邊圍坐在一張石案前飲茶品酒,還能把心思放在眾修進階之上,放在自己這樣的小角色身上,這一心多用的神通李魚暗自佩服,更佩服的是這五人臉皮夠厚,尤其是聞天行,方才幾乎就要和雲驚空、段文浩、薔薇夫人大打出手,現在卻是積年老友一般杯來盞往談笑風聲。
“弟子李魚見過長老,見過諸位前輩!”
遠遠地,李魚停下腳步,衝著雲驚空施了一禮,又衝著柳長風等人各自施了一禮,不卑不亢。
禮多人不怪,衝幾個活了一大把的老怪物施禮,李魚也不覺得丟人。
雲驚空衝著李魚含笑點頭,心中有幾分詫異,自己並沒有喚李魚過來,這小子跑過來乾什麼,不由得扭頭望向了段文浩,以為是段文浩耍什麼花樣,雲驚空早就想單獨把李魚叫到身邊好好問上一問,探探李魚的深淺,卻不希望把這“寶貝”展示給其它人。
段文浩的目光中同樣有詫異和疑問之色,不明白李魚為何在此時跑來,你不去進階,跑這裡湊什麼熱鬨?
聞天行麵無表情地受了李魚一禮,目光卻望向了雲驚空,他也以為是雲驚空招李魚過來,疑惑著雲驚空想搞什麼鬼。
薔薇夫人則是滿麵含笑地打量著李魚,目光亮得讓人心驚。
“小子,我問你,你可是對晴丫頭動了心思?”
柳長風直截了當地問道,伸手撫須,目光如電,仿佛要洞穿李魚心思。
這一問,眾人才明白,原來是柳長風把李魚給喚了過來。
段文浩雙目不由一亮,上下打量著李魚,暗讚李魚眼光不錯,下手準,蘇晴乃丹道天才,相貌出眾又聰慧。
雲驚空卻是皺了皺眉頭。
“前輩說笑了,晚輩已有心儀之人,豈能腳踩兩條船?”
李魚淡淡一笑地說道,麵對柳長風的目光逼視,沒有躲避,也沒有惶恐,他的確沒有對蘇晴動心,自然不怕。
“腳踩兩條船?這句話有意思,這麼說來,你也覺得晴丫頭不錯?”
柳長風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話也問得玄乎,李魚一時間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猶豫著答道:“蘇仙子自然是不錯的,晚輩和她交往已久,曾多次請教丹藥陣法之道,亦師亦友,並沒有非份之想。”
柳長風:“可她若對你有想法呢?”
“不可能!”
李魚脫口說道。
他對蘇晴太熟了,若蘇晴眼中有什麼愛意透出,他立即就能捕捉,可他從未有這種感覺,一個夏寶都夠他歡喜的,他也從未生過勾搭其它女子的心思。
“你這麼確定?”
柳長風雙目一眯地說道,神情中有慍怒。
其它四人一個個目光灼灼地望向李魚,神色各異。
“當然!”
李魚沒有退縮,他確定柳長風是在詐他,以蘇晴的性格,即使對他有愛慕,也不會讓柳長風來問。
“我等修士壽元漫長,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常事!”
柳長風突然話風一轉,神色也緩和了不少。
“這老賊還是在試探,蘇晴堂堂藥仙穀穀主的親傳弟子,怎可能去做妾?再說了,各大宗門年輕才俊多了,蘇晴憑什麼會看上自己?”
李魚心道,神色不變,淡淡一笑:“晚輩有夏寶就夠了,心中沒有多餘的位置!”
目光平靜,神情坦然,這也是他的心語,隻覺得來到這個新世界,恬靜乖巧外柔內剛的夏寶就是上天對他的厚賜。
此語一出,柳長風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雲驚空心中卻暗自讚許,越看李魚越順眼,他已經活了二百多年了,見過的有才華的年輕人多了,李魚不過是在煉器之上有幾分天賦,修行資質卻僅是中上,如今也不過是藍星四階的修為,稱不得“天才”二字,對修士來說,最重要的還是修行天賦,天賦足,前途才會寬廣,煉器隻是小道,李魚雖為宗門立下大功,卻還難以入他法眼,而現在,就憑李魚麵對銀星強者不驕不躁寵辱不驚的心態,就憑李魚對夏寶的這份珍視,就足以讓雲驚空真正重視。
修行即修心,心不正,誌不堅,天賦強大反而容易走上歧路,擔不得大任,倒在修行路上的天才數不勝數,相反,心正誌堅者即使天賦差了一些,難以踏入至高境界,卻也能成就一番事業,成為宗門之內的中流砥柱。
“此子不凡!”
雲驚空為李魚下了個定語,有幾分心動,想把李魚收入門下,可細想之,又覺得不妥,李魚已經和夏家走在了一起,他若從夏青鬆手中“橫刀奪愛”,夏青鬆還不知道會怎麼想,夏青鬆雖比他年輕,可前行的路要比他寬敞,踏入金星境界的可能更大。
段文浩同樣是越看李魚越順眼,暗罵器靈宗弟子瞎了眼,竟然錯過了英才。
薔薇夫人目中秋波流轉,自顧自地想著心事。
聞天行神色平靜,心中卻有波濤翻湧,他也覺得李魚不凡,可越不凡,他心中的恨意就越深,這樣的人才,不應該讓其崛起,應該想想什麼辦法,把其一巴掌拍死。
眾人都不言語,氣氛突然間變得壓抑了起來。
柳長風暗自輕歎了一聲,蘇晴之事他隻是隨口一問,關鍵是想試試李魚喝了千軍釀之後醉了沒,想套套鐵西瓜的秘密,可眼前的李魚分明沒醉,極為清醒,難道說,他方才喝的不是千軍釀,是自己猜錯了?
“小子不錯!”
柳長風臉上的陰霾突然一掃而空,打量著李魚,目光中有欣賞,抬手拿起酒壇,把麵前玉盞倒滿,指了指玉盞,說道:“段老兒的千軍釀,便宜你了!”
“這……謝前輩的厚賜,晚輩法力淺薄,段前輩的靈酒……此刻隻能收藏了!”
李魚乾笑著說道,酒香撲鼻,他能確定這就是千軍釀,可稀釋了百倍的千軍釀喝下之後依然讓他肚腹間有千裡萬馬奔騰,若是原漿,這一盞下去說不定會醉倒,他雖好酒,卻向來不喜歡喝醉,不喜歡當眾出醜。
有心想拒絕,卻又覺得不妥,索性臉皮厚一些,一邊言語,一邊拿出了紫銅葫蘆,上前一步,就準備把這盞酒倒進葫蘆。
“慢著!”
柳長風抬手阻止,斜睨著李魚說道:“你是存心不給老夫麵子是嗎?”
“這特麼就是酒霸,給你麵子就是和我自己過不去?”
李魚暗自腹誹,突然就想起了一個個缺德冒煙的酒場敗類,自已不喝,卻挖空心思灌彆人,各種花言巧語,各種道德綁架,各種威逼利誘,各種杜撰來的風俗禮儀,以灌醉彆人為榮,以灌醉彆人來顯示自己酒量高,看彆人出醜為樂,甚至是另有所圖……酒品即人品,酒品不佳的人,李魚直接把其拉進黑名單,少接觸,不接觸。
明知道這一盞靈酒喝下去有醉的可能,他自然不想喝,求助般地把目光望向了雲驚空。
“這小子一杯倒地,豈不敗了大家酒興!”
雲驚空突然淡淡一笑地說道。
此時此刻,他當然要為李魚出頭。
段文浩則兩眼一瞪地罵道:“滾蛋,你小子夠滑頭的,騙了老夫一壇靈酒,還想來占便宜!”
“晚輩告退!”
李魚被罵得麵紅耳赤,心中卻感激,這兩個老賊還算不錯,關鍵時刻還是能硬得起來。
轉身就準備離開。
“我讓你走了嗎?”
柳長風冷著臉說道,目光掃過雲驚空、段文浩,“存心糊弄老夫是吧?你二人怎麼知道他喝不了這盞酒,老夫觀這小子不凡,一盞酒而已,還能喝死他不成?”
李魚頓時僵在當場,心中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過。
怪不得鳳琳兒和這老賊投緣,這特麼就是臭味相投,一樣的德行,霸道不講理。
“堂堂男兒身,行事卻如女子一般婆婆媽媽,將來能成什麼氣候?”
喝斥過雲驚空、段文浩,柳長風又把矛頭對準了李魚。
這句話就說得重了,一杯酒就把李魚從“男人”變成了“女人”,偏偏還是長者的口吻,恨鐵不成鋼般訓斥。
雲驚空、段文浩麵麵相覷,神色尷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去勸,柳長風乃是銀星七階的強者,他二人聯手也未必能占到便宜,最關鍵的是柳長風脾氣古怪,為了這點小事鬨翻合適嗎?
一盞酒下去,李魚頂多是醉上一場,肚腹間鬨騰的難受,當然是死不了,如果把酒力煉化,還能提升一大截法力。
“天才當然有桀驁的資格,他日一躍化龍扶搖九天,怕是未把柳兄放在眼中!”
聞天行陰陽怪氣地說道,心中暗自暢快,此時不出手,哪裡去尋機會?
“聞兄此言差矣,不過是一盞酒,沒那麼複雜,李小友麵薄,怕出醜而已!”
薔薇夫人淺淺一笑,頗有幾分風情。
雲驚空心中卻是一沉,斜了一眼薔薇夫人,不明白此女突然發什麼神經,這是要恩將仇報嗎,沒有雲霄閣的幫助,百花宮弟子死傷隻會更慘重,十成的收獲鐵定了隻能拿到一成。
段文浩同樣是疑惑地瞪了一眼薔薇夫人,聞天行使壞正常,薔薇夫人是想要做什麼?
二人正在思量著該如何替李魚擋下這杯酒,沒想到李魚卻突然轉身而回,走到了柳長風麵前,恭敬地施了一禮,伸手取過酒盞,一飲而儘,淡淡一笑:“多謝前輩賜酒!”
說罷,也不管柳長風做何想,轉身走到了雲驚空身側後方,就這麼大大方方地席地而坐,掐訣煉化起了靈酒,片刻間,肚腹已有熱浪在翻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