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友對吧,貧道孫鬆有禮了!”
“敢問道友尊姓大名,來自何方仙山,貧道孫鬆有禮了!”
灰袍老道孫鬆遠遠地衝著李魚、冷寰施禮問好,臉上掛滿了笑意,目光在李魚、冷寰二人身上穿著的戰甲之上打轉轉。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火辣,也許是另有原因,李魚、冷寰二人如同商量好了一般,戰甲之上齊齊光華大放,刺目耀眼,這光華亮的孫鬆頻頻眨眼,不得不扭頭避開了這亮光,省得被灼傷目力,而待這耀目光華淡去,孫鬆再次把目光望向對麵時,李魚、冷寰二人身上的戰甲已是不見,李魚搖身化作了一名青袍男子,身材中等,相貌普通而年輕,冷寰則化作了一名白袍中年男子,同樣是相貌平平,一眼看去,二人這相貌幾乎沒有辨識度,扔到人群中,一時間都難以找出來。
盯著這兩張麵孔細細打量,孫鬆確認沒有任何印象,陌生之陌生。
孫鬆不由得暗自皺眉,這二人警惕性還挺高,還是說這二人已經發現了他這麼熱情接近的目的,要拒人與千裡之外?
對麵,李魚、冷寰卻已遠遠地拱手還禮,一個神情淡漠地打量著孫鬆,一個神情嚴肅中帶著幾分警惕,先是仔細打量了幾眼孫鬆,又盯著更遠處的那名白衣女子打最了幾眼,隨後,衝四周張望了一番後,再次扭頭望向了孫鬆,拱了拱手道:“孫道友有禮了,敢問孫道友可否知道哪個方向能去往傳送殿?”
“道友可真是找對人了,貧道如今恰是這傳送殿的看守人,對這方天地還算熟悉,不如這樣,貧道為兩位道友帶路如何?”
孫鬆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此刻眾人在天外,沒有個參照物,想儘快找到準備的方位不走彎路地返回傳送殿位置並不容易,而若回到界麵之中,遁速卻會大打折扣,冷寰有此問,顯然是想抄近路儘快返回傳送殿,他正愁找不到借口和李魚二人親近,這下,機會來了。
此語一出,冷寰不由得把詢問的目光望向了李魚。
“那就有勞道友了!”
李魚衝孫鬆拱手一禮,
“李道友客氣了,小事一樁,兩位請!”
孫鬆笑眯眯地說道,伸手衝著李魚、冷寰做了個請的姿勢,轉身,當先帶路,駕起一團雲朵向前行去。
冷寰偷眼打量了一眼李魚,袍袖一揮,腳下的那團白雲頓時飛漲,把李魚和他的身影一道裹在了白雲之中,駕雲帶著李魚向前飄去,不遠不近地跟在了孫鬆身後。
兩朵白雲間隔了一段小小距離,不緊不慢般向前飛馳。
另一個方向,那名白衣女子見狀,思量了片刻後,身影一晃,不動聲色地衝著三人離去方向追去,不遠不近地跟在了後方。
“敢問道友尊姓大名,不知在何處仙山靜修?”
走出一段距離後,孫鬆突然停步,轉身衝冷寰再次問出這個問題。
“遊方散修一名,鄙姓冷,至於名號嗎,本就是無名散修,不提也罷!”
冷寰頗為頭疼地回了一句,有心想亮出名號,又怕因此而惹出麻煩,可若完全報個假名,又覺得愧對了自己。
“冷道友太客氣了,以冷道友的神通境界,哪裡會是什麼無名之輩,倒是貧道孤陋寡聞了,之前竟是沒有聽聞過兩位道友的大名!”
孫鬆臉上笑意始終不變,一臉的熱情,腳步一抬,已是帶著身下白雲靠近了李魚、冷寰,與二人並肩而行,卻又識趣地相隔一段小小距離。
“孫道友謬讚了,我兄弟二人不過是沒跟腳的散修,平日裡一向是閉關苦修,的確沒什麼名頭,自然也不被人所知!”
冷寰淡淡一笑地回了一句,心中其實煩透了這刻意獻殷勤的孫鬆,可卻不好出言趕走此人,一邊和孫鬆言語,一邊傳音李魚:“這孫鬆乃是第八重天昊陽仙宗門下七大金仙之一,看眼下這情景,飛馬星域很有可能已歸附於昊陽仙宗,甚至連這天馬星域都有可能依附在了昊陽仙宗門下,接下來還要從這傳送殿借道,這孫鬆怕是不好得罪,該怎麼辦?”
“隨機應變吧,交給你了!”
李魚傳音回了一句,他同樣厭煩這孫鬆表現出的熱情,可他此刻身上傷勢不輕,精力放在了療傷之上,既無力趕走這孫鬆,也不能去趕。
方才,雖在惡戰之中,他也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孫鬆這名金仙強者的存在,並大概判斷出了對方的身份,一直有所警惕,擔心這孫鬆和一獅一龍乃是舊相識,懷疑這一獅一龍在傳送殿附近設伏之事孫鬆有參與,還好,這孫鬆方才並沒有出手相助這一獅一龍,雖追出了天外,卻也沒有追得太近,一副旁觀者的模樣,這才讓李魚鬆了一口氣,而接下來的傳送離開還需要通過孫鬆,此時自然不便翻臉趕人。
“冷兄自謙了,以冷兄今日所顯之神通,今後再想這般低調,怕是難了!”
孫鬆說道,緊跟著話頭一轉,“恕貧道眼拙,冷兄方才所穿的那件戰甲看起來頗為不凡,不知道是冷兄自己煉製之物,還是哪家仙宗煉製出的新品?”
“終於露出了狐狸尾巴!”
冷寰暗自冷笑,臉上卻是神色不變,說道:“孫兄高看冷某了,冷某可沒有煉製出此等品階戰甲的本事,實不相瞞,冷某和李兄手中的這兩件戰甲乃是從無涯海一名龍族子弟手中得來,對了,方才無涯海那條惡龍設伏偷襲,孫兄之前可否有所察覺?”
“那妖龍奸狡,悄然在那處地域設伏,竟是瞞過了看守傳送殿的一眾道友,貧道這幾日正好在閉關參悟一項神通,也就沒能提前發現異常,若有發現,那肯定是不會允許這兩隻凶獸撒野,也會提前通知天馬星上的我人族諸位道友,共商驅妖之策!”
孫鬆神色一肅地說道。
“這妖龍的確是奸滑!”
冷寰點了點頭,緊跟著卻是長歎了一聲,臉上浮出了一抹愁苦,“這無涯海龍族實在是欺人太甚,當日我兄弟二人遊曆之時,看我兄弟二人勢孤,意欲劫殺,沒能成功,今日竟然在此設伏,差點就要了我兄弟二人姓名,想想方才一戰,小弟心中後怕不已,對了孫兄,那無涯海龍族不會在天馬星域傳送殿外也有設伏吧?”
“這個……應該不會吧,冷兄想必也去過那天馬星域傳送殿,那裡的防守又豈是這邊可比?”
孫鬆乾笑道,心中暗自腹誹冷寰奸詐,找借口找得好,無涯海龍族實力雖強,在煉器之道上卻是普通,又哪裡能煉製出這種內含玄妙法陣的戰甲?
以他的見識,自然能看得出,李魚、冷寰身上的戰甲內含強大法陣,非但能護體,還讓二者神通大增,眼下這般獻殷勤,首要目標就是為了這戰甲。
可冷寰、李魚分明是窺穿了他的心意,冷寰直接就堵住了他的嘴,讓他無法再開口探問戰甲的出處。
心中有不甘,目光從冷寰臉上跳到了李魚臉上,伸手捋了捋頜下花白稀疏的胡須,衝李魚拱了拱手,話頭一轉,“李道友有禮了,貧道見識淺薄,有一事不明,李道友方才施展的聚靈之法,是哪家大仙門的絕學呢,貧道竟是從未見識過?”
“此功法乃最近悟出,看起來聲勢不小,卻是徒有其表,嚇嚇不知深淺的妖族罷了!”
李魚麵無表情地回了一句,說罷,一陣輕咳,嘴角邊竟是咳出了一抹殷紅,緊跟著,李魚喉頭吞咽了幾下,竟又把這鮮血給吞入了口腹中,表情痛楚,話頭一轉,“孫道友能否行快一些,我兄弟二人想早一步趕到天馬星域與其它舊友彙合,不然的話,這無涯海龍族再找上門來,我兄弟二人怕是性命危矣!”
此語一出,再看看李魚的神態,看看李魚嘴角邊還掛著的一縷鮮血,孫鬆愣了愣,隨後點頭道:“是貧道孟浪了,兩位道友請隨我來!”
說罷,身影一晃,加快了遁速,心中飛快地轉著各種念頭,有心再打探幾句那聚靈玄功的秘密,卻又問不出口,以他的眼光,自然看出了李魚亂拳打死巨龍,揮刀劈碎墨麒麟法相,皆和這道快速聚靈瞬息間提升實力的法門有關,這項神通太玄妙了,玄妙到李魚施展此法時,他竟完全看不透李魚的境界深淺。
以李魚此刻體內透出的靈壓來看,李魚似乎是金仙二轉的境界,可方才屠龍敗獅之時,李魚體內的靈壓至少也是金仙七轉的狀態,這太神奇了,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李魚喜歡扮豬吃虎,此刻是故意在他眼前示弱,他若有不軌,那就上當的,第二種可能則是這種聚靈神通能快速提升法力境界。
比較起來,他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方才,李魚牽引天地靈力時,竟然連他體內的法力似乎都要離體而去,這神通,絕對是最頂尖的仙功了,可李魚卻說這神通是自創,他就不好再探問出處了,畢竟,對於修者來說,沒有人會把自己壓箱底的保命神通傳給無關旁人,他又不是李魚的弟子親人,也非兄弟好友,李魚憑什麼會把此功傳他?再說了,就連冷寰似乎都不通此功,他想要去窺探此功,那怎麼可能?
一個戰甲,一個這聚靈神通,乃是他接近李魚、冷寰的目的,現在,目的難達。
至於翻臉動手,想想方才李魚亂拳打死那條銀龍的風姿,他心中就是一陣亂顫,他不過是金仙三轉的境界,神通還不如那條銀龍,至於李魚眼下的吐血……誰知道是不是在裝蒜!
三人不再言語,加快了遁速,一路飛馳。
孫鬆悄然觀察著李魚,觀察著冷寰,可心亂了,一時間也看不出此刻是冷寰在帶著李魚前行,還是李魚也在駕雲前行,更是看不出李魚的傷勢究竟重不重。
這樣三拳兩腳打死一條金仙境龍族的狠人,他吃罪不起,也不想得罪,有心和李魚攀個交情,給些好處,可又忌憚身後跟著的這白衣女子,那無涯海龍族也不是吃素的,實力之強非昊陽仙宗能敵,以他昊陽仙宗弟子的身份,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最好是兩不相幫兩不得罪。
這處跨域傳送殿原本無需金仙境修者來看守,他也是最近一年才來到此地,而之所以如此,正是因為這無涯海龍族和仙劍宗的風雲二仙杠上了,在這飛馬星域幾次大打出手,引動多方大勢力派出金仙修者參與,引動整個天馬星域動蕩,剛剛把這天馬星域拿到手中的昊陽仙宗,不得不加派力量做好預防。
此刻,又跳出來了李魚、冷寰這兩個狠人,這兩個狠人和無涯海龍族也有舊怨新仇,此刻,還是儘快把這二人送走為好,至於這神奇的戰甲,這玄妙的仙功,先壓一壓,待回稟老祖後再做定奪。
當然,很有必要安排人手跟上李魚、冷寰,看看這二者到天馬星域之後做什麼,去哪裡。
那白衣女子一直悄然觀察著前方動靜,前方三者加速,她也加速。
小半個時辰後,四者的身形出現在了那座跨域傳送殿外,李魚、冷寰在孫鬆的陪同下進了傳送殿,那女子卻是留在了殿外。
不多時,感受到傳送殿中傳來的劇烈的空間波動,看到一束炫目靈光從傳送殿中升騰而出,那女子皺了皺眉頭,輕歎了一聲,轉身駕雲離去。
孫鬆生出的念頭,她也有,對於李魚、冷寰身上穿著的那件古怪的戰甲,以及李魚的聚靈神通,她同樣好奇,同樣想探問之,可李魚這樣的狠人,讓她望而卻步,不敢靠近,卻又不甘心。
遠離傳送殿後,女子抬手拉來一團雪白的雲朵把自身裹了進去,設下幾層禁製,隨後麻利地取出了幾隻傳訊法盤,靜坐在雲端傳訊了起來。
而在傳送殿一側的偏殿中,孫鬆身邊也是堆著一堆的傳訊法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