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真的玩脫了。”
楚歌長舒一口氣。
原本還寄希望於趙金虎不明就裡,仍想遮掩,放他一馬。
但這家夥的智謀和果決,顯然遠遠淩駕於金振海和炎羅之上,看到一片狼藉的場麵,瞬間判斷出局勢,立刻痛下殺手,解決一切隱患。
看到他冰冷而堅定的眼神,楚歌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這個身經百戰的特調局副局長手上,耍任何花樣。
他看過趙金虎的資料,知道這位副局長是從第一線的特警判官,一刀一槍搏殺出來的位置,渾身上下大小傷口超過百處,像是披掛著一身勳章。
很多報道都公開表彰這位特調局的副局長,因為名字裡的“虎”字,稱他為“虎膽”!
他既不像金振海那樣,空有頭腦,卻沒有經過血腥廝殺的曆練。
也不像炎羅那樣,空有力量,卻少了幾分對地球人的了解。
這是個真正的狠人。
楚歌覺得自己必死無疑。
說來奇怪,他並沒有太多的後悔。
即便重來一次,或許,他仍會選擇走這條路。
不然呢?
難道,要他眼睜睜看著金振海和炎羅這些畜生逍遙法外,那些冤魂仍舊徘徊在凶手的周圍,日夜承受生不如死的折磨,而洪磊永遠被困在仇恨地獄中,以黑色閃電的身份恣意妄為嗎?
現在,楚歌隻希望自己能吸引趙金虎的全部注意力,儘量拖延時間,讓他無暇去搜索那枚存儲著犯罪證據的攝像頭。
那麼,正義終會得到伸張,總有人會為他報仇,靈山市上百萬女市民,也一定會永遠銘記他。
趙金虎走到楚歌麵前。
光焰繚繞的“蜂巢”對準了楚歌的腦袋。
發射器後方的幽藍光環,再次閃耀,越來越快。
“呸!”
楚歌衝他微微一笑,鼓起全部力氣,狠狠啐了一口。
這次,沒有重演剛才的悲劇。
這口斬釘截鐵,擲地有聲的唾沫,精確飛到趙金虎臉上,正好粘在眉心中央。
趙金虎的眼角一陣抽搐,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似乎沒想到這個官方包裝出來的“吉祥物”,會悍不畏死到這種程度。
不過,他既沒有勃然大怒,亦沒有擦拭唾沫,僅僅扯了扯嘴角。
趙金虎的神經堅硬如鐵,並沒有傳輸給楚歌多少震驚能量,不足以幫楚歌重新凝固正在漸漸潰散的身體。
趙金虎五指一縮,扣動隱藏在蜂巢之內的扳機。
“嗤嗤嗤嗤!”
幾十道足以燒融鋼鐵的幽藍光束激射而出,直衝楚歌的麵門而來,速度之快,溫度之高,光芒之耀眼,根本不容楚歌反應,來不及說出半句豪言壯語。
然而,隻聽“當啷”一聲,幾十道幽藍光束都擦著楚歌的臉頰射了過去,除了擦破他左耳的油皮之外,就是將他身邊的地麵射了個千瘡百孔,卻是沒有傷到他分毫。
“這是——”
楚歌的瞳孔驟然收縮,激動到心臟快要爆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距離如此之近,幾乎抵著腦袋扣動扳機,自然不可能失手。
趙金虎亦滿臉愕然地看著蜂巢式發射器,看到上麵磕出了一道鮮明的痕跡。
“咻咻咻咻!”
一道彎月,劃出詭異的痕跡,和趙金虎錯身而過,繞過一根立柱,又向後飛了回去。
剛才,正是這道雪亮的“彎月”,及時飛來,重重磕碰到了蜂巢式發射器上,乾擾了趙金虎的瞄準,救了楚歌一命。
見到彎月,趙金虎臉色劇變,急忙轉身,伸手一擋。
“哢嚓!”
說時遲,那時快,彎月受到神秘力量的牽引,速度和力度暴漲,以狂飆突進之勢,再次飛來,狠狠斬在蜂巢式發射器上。
竟然將這件威力絕倫的尖端武器,直接斬碎,把趙金虎都震得倒退三步,如臨大敵。
“踏!踏!踏!”
同樣是鑲嵌了鋼板,足以踏穿地麵,製式軍用戰靴的聲音。
黑墨鏡,黑色作戰服,外加無風自動的黑色風衣。
風衣左右,隱藏著兩柄圓月般的彎刀,此刻,其中一支刀鞘空空蕩蕩,那柄離鞘而出的彎刀兀自在虛空中飛旋,恍若地獄鐮刀,跳躍著死亡之舞。
“‘鐮刀’趙廉!”
楚歌真想一蹦三尺高,給趙廉一個泰山壓頂般的熊抱。
他從沒覺得這張機器人般的麵孔,這麼順眼過。
地下車庫,寂靜無人,兩名同樣裝束的特彆調查官,沉默地對峙。
趙金虎的臉色陰晴不定,揉搓著剛才嵌套蜂巢發射器,卻被劈碎,又紅又腫的手腕,目光深沉,掃描全場,不知究竟打什麼主意。
趙廉輕輕吹了聲口哨,半空中的圓月鐮刀就像擁有生命般飛了回來,乾淨利落納入刀鞘之中。
刀雖歸鞘,但看他蓄勢待發,脊椎如怒龍般起伏不定的姿態就知道,他隨時都會再次出手,對頂頭上司的敵意顯露無疑。
“趙廉,你乾什麼,患了失心瘋嗎,為什麼和我動手?”
趙金虎的眼珠轉了三圈,沉聲怒喝。
看樣子,他是想把剛才意欲攻擊楚歌的事情含混遮掩過去——反正看楚歌一灘爛泥的模樣,也活不了多久的樣子,即便能幸存下來,隻要當場搪塞過去,他和他身後的大人物們,自然能慢慢想辦法收拾殘局。
楚歌心急如焚,真想張口大叫,提醒趙廉不要上當。
但他的身體漸漸潰散,胸口像是壓著一道萬斤巨閘,連呼吸都異常困難,根本吐不出半個字。
隻能竭儘所能,勉強翹起右手中指,狠狠對準趙金虎。
趙廉看到了楚歌的中指。
眼底冷靜的目光愈發銳利。
“趙副局長,現在正式通知你,你已經被捕了,請立刻放下武器,舉手投降。”趙廉對頂頭上司淡淡道。
趙金虎微微錯愕,忍不住笑出聲,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趙廉,你是不是真的精神錯亂,抓我?誰給你的命令抓我,你以什麼罪名,有什麼證據抓我?我是靈山市特彆調查局的副局長,根本不受警方和普通調查官的管轄,想要抓我,要經過總局和市議會的雙重授權,否則,就算局長都沒資格抓我!
“倒是你,你不是去執行我特彆交代的全城搜索任務了麼,你擅離職守,鬼鬼祟祟出現在這裡,究竟想怎麼樣?”
他聲色俱厲,大聲咆哮,仿佛真的理直氣壯,還受了無端的猜忌和誣陷般委屈。
“趙副局長,不用演戲了,負隅頑抗沒有任何意義。”
趙廉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揚了揚,“這是你的拘捕令,從拘捕令簽署的那一刻起,你已經不再是靈山市特彆調查局的副局長,我也沒有必要,回答你的任何問題。”
“這不可能!”
趙金虎的額頭滲出冷汗,咬牙道,“就算局長都沒資格簽署這樣的拘捕令,你一個小小的行動隊長,又有什麼資格逮捕我!”
“您說的沒錯,身為靈山市特彆調查局第一行動隊長,我的確沒資格逮捕自己的頂頭上司,也就是您。”
趙廉心平氣和道,“所以,我不是以特調局行動隊長的身份逮捕您,而是以另一個身份,另一個名義。”
“你,你究竟在說什麼?”
趙金虎色厲內荏,“你,你不就是剛剛調來的行動隊長,專門負責調查非法穿越者和失控覺醒者,你,你還有什麼身份和名義?”
趙廉重重向前踏出一步。
一股無形的氣勢透體而出,令他身上的風衣獵獵作響,亦令趙金虎和楚歌都看到他佩戴在風衣胸口,一枚金色的戰徽。
戰徽之上,不是象征著特彆調查局的刀劍,而是一尊沉重的天平。
“原靈山市特彆調查局副局長趙金虎。”
趙廉一字一頓,斬釘截鐵道,“我以地球聯盟最高紀律肅清委員會,靈山工作組組長的身份,以七十億地球公民的名義,逮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