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國等人圍攏上來。
“剛才我看到的一切,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
楚歌悵然若失,“你們有沒有看到——”
“有。”
李建國道,“俺第一次進入洞中世界,見到太古鬼城的時候,也和你一樣震驚和疑惑,不過,俺們已經用儘了所有的高科技手段來探測,非常肯定,剛才你看到的,既不是海市蜃樓,也不是群體性癔症,而是一座真實存在的城市,甚至,連城市裡的居民,也是活生生的,擁有極其強大的生命磁場。”
“那,那他們怎麼……”
楚歌舔了舔嘴唇,仍舊處在震驚中,“變成了沙礫?”
“沒人知道。”
雲千鶴搖頭道,“或許,這就是太古人消失,太古文明滅亡的謎,隻要揭開這個謎底,人類的起源還有地球、修仙界和幻魔界,三界的關係如何發展,都有了答案。”
“太古鬼城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一次,像是神出鬼沒的幽靈船,而出現的時間還有地點,和洞中世界的靈氣波動,靈潮洶湧大有關係。”
江離道,“現在,洞中世界的靈氣這麼濃鬱,靈潮這麼澎湃,相信太古鬼城很快就會出現,我們應該立刻追趕,說不定,能看到它再次出現的樣子!”
眾人急忙回到全地形車上。
將以往太古鬼城出沒的坐標和軌跡,輸入軍用電腦中,再加上最新出現的坐標,作為調整參數,便能模糊預測到太古鬼城接下來會出現的坐標。
輕型裝甲車和全地形車都像是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在崇山峻嶺之間風馳電掣,恰似在波瀾起伏的大潮之間乘風破浪。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顛簸,在輕型裝甲車和全地形車即將散架之前,他們第二次捕捉到了太古鬼城的蹤跡。
這次,太古鬼城矗立於水網密布的沼澤中。
明明是氣勢恢宏如山嶽般的輝煌大城,卻像是輕飄飄沒有重量,甚至是虛空懸浮在沼澤上。
而沼澤裡的水流,也像是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被一絲絲吸入城市當中,又被注入靈力,變成維持城市運轉的血液。
城市上空,同樣有無數太古人正在懸浮和飛行。
在旭日的映照之下,他們身上如電路圖般玄奧繁複的花紋熠熠生輝,綻放出七彩紛呈,美輪美奐的光輝。
這光輝或是形成精巧絕倫又堅不可摧的鎧甲。
或是形成吞吐日月星芒,開山劈石的利刃。
或是形成遮天蔽日的翅膀,幫助太古人儘情遨遊在天地之間。
看到這一幕,楚歌實在忍不住,將戰鬥納米機械激蕩到了極限。
自己也長出納米翅翼,騰空而起,朝太古鬼城飛去。
但還是和上次一樣,他剛剛進入太古城市光輝籠罩的範圍,就立刻被對方感知到。
太古人們深深凝視了他一眼,隨後,整座城市都像是受驚的花蕾,切斷了電源的電視機,崩塌的沙塔那樣,再次變得黯淡,細碎,如輕煙般嫋嫋升騰,湮滅於無形。
楚歌俯衝,一頭紮進虛空。
雙手亂舞,想要抓住最後一抹太古的餘暉,卻隻抓住幾道虛無縹緲的幻影。
耳邊仿佛傳來太古人幽幽的歎息。
仔細分辨,卻是沼澤深處,沼氣升騰,浮出水麵,炸裂的泡泡。
“我,我是不是錯了?”
楚歌回頭,懊惱道,“我不該去打擾他們的清靜,應該讓他們多維持一段時間?”
“沒關係。”
李建國安慰他說,“俺們剛剛見到太古鬼城時,也像你一樣情不自禁地撲上去,早就不止一次打攪了太古人的清靜,但每次他們都不惱怒,甚至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根本沒有看到俺們一樣,等到下次出現時,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無悲無喜的樣子。”
楚歌愣住,道:“但他們明明看到了我們,否則,怎麼會崩塌和消失呢?倘若,倘若他們真是‘活生生’的,被我們連續打擾了這麼多次,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嗎?”
“或許,俺們並沒有打擾到他們。”
李建國攤了攤手,說,“就好像螞蟻不可能打擾到俺們的任何活動一樣,或許在太古人眼裡,俺們都是螞蟻一樣微不足道的存在,俺們的任何舉動,都不足以打擾到他們——他們甚至不是真的‘看到’了俺們,這僅僅是俺們的一廂情願而已。”
楚歌愣了很久,搖頭道:“如果太古人根本不在乎,甚至沒看到我們,他們的城市,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消失呢?”
“也許,不是城市消失了,隻是它進入了另一種狀態,一種觀測者看不到的塌縮狀態。”
雲千鶴道,“非常協會的很多空間物理學家都相信,太古城市並不是一座三維空間概念上的城市,而是建立在三維空間和四維空間之間,在三點五維的不連續麵上存在著的城市,當觀測者不存在的時候,它可以在三維空間內投射出清晰的投影,可是一旦觀測者去注意它,那麼一切可能性都會塌縮成一個點,太古鬼城也會消失,在三點五維的不連續麵的下一個波峰出現。”
“……”
楚歌眼裡滿是問號。
“彆瞎琢磨了,俺也是琢磨了三天三夜都沒琢磨明白——這不丟人。”
李建國拍了拍楚歌的肩膀,“反正,俺們的目標不是太古鬼城,而是通過太古鬼城,確定洞中之洞的最新坐標,走吧,再發現一次太古鬼城,就能通過三角數據的分析,找到洞中之洞了!”
這一次,他們的運氣非常不錯。
在一座山巔上,見到了太古鬼城生成的全過程。
山巔之上,雲霧繚繞,原本除了青鬆和怪石之外,什麼都沒有。
但很快,白茫茫的雲霧變成五顏六色,仿佛無數條彩虹巨龍在裡麵飛騰和翻滾。
緊接著,這些彩虹巨龍都衝天而起,在半空中變成璀璨的煙花,如天女散花,紛紛揚揚。
漫天花雨和霞光,便勾勒出了城市的剪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清晰起來,短短半分鐘,就令這座神秘莫測的城市,從所謂“三點五維空間的不連續麵”中浮現出來。
城市依舊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懸浮在城市上空修煉,冥思,戰鬥的太古人們,亦是一如既往,根本沒有一次次崩潰又重生的感覺。
看到這樣不可思議的畫麵,楚歌心中,若有所思。
或許,雲千鶴是對的。
太古城市一直存在著,從來不以人類的觀察或者意誌為轉移。
他們隻是存在於另一個更高的維度,更加玄妙的空間裡。
那就好像,一座臨湖而建的人類城市,在湖水中投下了輝煌的倒影。
湖中的魚兒被倒影深深吸引,一次次試圖竄上水麵,追尋倒影的真相。
但每次,魚兒衝出水麵,攪動的漣漪,都會令城市在湖水中倒影支離破碎。
直到魚兒們不再試圖衝出水麵去“觀察”倒影,湖水才會恢複平靜,倒影才能再次出現。
然後,隻有七秒鐘記憶的魚兒,又會被湖麵上搖曳的燈火和人們的歡歌笑語吸引,再次撞向湖麵,將湖水撞得支離破碎,令倒影中的城市再次“崩塌”。
沒錯,在魚兒看來,是自己造成了人類城市一次次的“崩塌”和“重生”。
但他們孜孜以求的,不過是一道投影而已。
無論投影怎麼破碎,混亂和再次凝聚,生活在城市裡的人們,都不會有半點感覺,更不會覺得自己受到了乾擾。
或許,偶爾當人們無聊了,也會倚靠在湖邊的欄杆上,欣賞湖水中魚兒爭相躍出水麵的美景。
甚至,人類會和魚兒對視,發現魚兒都在看著人類。
但人類絕不會將魚兒的凝視,當成擁有智慧的“觀察”,隻會一笑了之而已。
而人類金碧輝煌,美輪美奐的城市啊,終究是魚兒永遠都到不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