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奇跡?奇跡不是鬥地主時拿了滿把的炸彈虐待地主或者農民,而是拿了一把的爛牌,卻照樣把對手悶殺,打得對手連一張牌都出不了,隻能是棄牌認輸。
臨時地主項康就創造了這樣的奇跡,兩個對手農民顧縣令和晁直不但牌麵要比項康的牌麵要好看得多,類似於王牌炸彈的騎兵和戰車也比項康多得多,卻楞是被項康把一手爛牌打出了神操作,用一幫烏合之眾就直接一把推倒了顧縣令的塔,還嚇得距離不遠的取慮秦軍絲毫不敢動彈,眼睜睜的看著兵力與綜合實力都處於弱勢的少帥軍直接爆掉僮縣秦軍的老巢,一舉扭轉整個下相戰場的優劣形勢。
還是到了五更接近過半的時候,統率取慮秦軍的取慮左尉晁直才通過斥候的反複探察,確認自軍營地周邊應該沒有少帥軍的伏兵埋伏,銅鑼喧嘩騷擾也應該是少帥軍小股隊伍的傑作,同時結合各種情報,晁直又斷定少帥軍的主力應該都投入了突襲僮縣秦軍營地的戰場,不太可能還有後手對付取慮秦軍,取慮秦軍大可以放心大膽的增援僮縣友軍,而不必擔心自軍營地的安全。
然而得出這個結論已經太晚太晚了,僮縣秦軍的正副主將顧縣令和郝策都已經慘死在少帥軍手中,群龍無首的僮縣秦軍已然徹底崩潰,早就已經逃出了自軍營地還逃得漫山遍野都是,再無可能重新集結成軍,與取慮秦軍聯手抗敵。同時斥候探報還顯示,少帥軍在成功奪占了僮縣秦軍的營地後,又馬上收攏兵馬準備再戰,隻安排了少部分的軍隊打掃戰場,所以這會取慮秦軍派兵過來增援,援軍就得單獨麵對士氣正盛的少帥軍主力,勝算不大不說,還有可能再吃敗仗,白白無謂死傷。
當然了,晁直還有一個孤注一擲的選擇,那就是乘著少帥軍主力還來不及收兵回城的機會,趕緊把剩下的一千二百多取慮秦軍全部拉出去,衝到僮縣營地去和少帥軍決一死戰,那麼在少帥軍夜戰疲憊的情況下,蓄銳已久的取慮秦軍未必沒有翻盤希望,甚至一舉擊潰少帥軍主力,再度扭轉下相戰場的局勢,也不能說是毫無希望。
但還是很可惜,需要勇氣做出決斷的時候,才乾並不出眾的晁直卻膽怯猶豫了,害怕少帥軍主力士氣正盛,軍心士氣連續受挫的取慮秦軍不是對手;也害怕傾巢出動後營地空虛,被下相城裡的少帥軍乘機出兵抄了自己的營盤;更害怕自己的軍隊在野戰中也乾不過少帥軍主力,被少帥軍一戰擊敗,讓自己在戰場上直接丟了腦袋。所以思來想去,晁直隻能是做出了一個穩妥的選擇,決定繼續堅守自軍營地,等待形勢明了再做決斷。
晁直的膽怯保守當然給了少帥軍從容打掃戰場的機會,雄壯的楚歌聲中,少帥軍的烏合之眾們興高采烈的,把一切能夠收集到軍需物資全部裝車,什麼軍帳、旗幟、糧草、軍械、武器,隻要是能帶走和還能回收利用的,少帥軍的烏合之眾們就沒有一點放過。同時許多的少帥軍士卒還貪心不足,連地上秦軍士兵的屍體都要榨乾油水,除了拿走武器和反複搜身外,乾脆還連死者身上的衣服都給剝了下來帶走,弄得許多的秦軍將士隻能是光著屁股暴屍荒野,也逼得項康隻能是下令禁止這種不道德行為,天才剛亮就下令收兵回城。
出於謹慎起見,退兵回城的時候,項康除了多派人手嚴密監視取慮秦軍的一舉一動外,又親自率軍殿後,隨時準備著與秦軍追兵交戰。不過還好,已經徹底亂了心神的晁直再度錯過了這個機會,在少帥軍上下全都急著回城的情況下,並沒有果斷出兵追擊,仍然還是選擇了繼續按兵不動,少帥軍也這才得以把所有的戰利品全部運回城中,極大的緩解了少帥軍目前軍需不足的窘境。
順利凱旋回城之後,少帥軍的上上下下當然更是一片喜氣洋洋,迫不及待的期望項康趕緊下令犒賞三軍,讓自己可以大吃大喝一頓,開心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結果項康也沒讓少帥軍將士失望,回到縣寺後頒布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犒賞軍隊,殺豬宰羊讓辛苦了一夜的士卒吃飽吃夠。不過讓項家子弟和許多少帥軍將士十分失望的是,項康決定犒賞軍隊的同時,又頒布命令說今天的慶功宴嚴禁喝酒,以免貽誤軍機大事。
對此,早就習慣了無酒不歡的項家子弟當然人人都是愁眉苦臉,昨夜立下了大功的項莊也站了出來,笑著對項康說道:“阿弟,能不能把你的禁酒令改一下?彆禁得那麼嚴,讓大家隨便喝點,意思意思。”
在場的項家子弟紛紛附和,項康卻是斷然搖頭,說道:“各位阿哥阿弟,不是我不給你們麵子,我也知道你們想喝酒,不瞞你們說,打了這麼大的勝仗,我也想喝幾碗慶祝一下。但是沒辦法,城牆外麵還有敵人盯著,這個時候如果開了酒禁,一旦誤事,後果馬上就是不堪設想。所以這個口子不能開,一開了就有可能收不住。”
言罷,項康又向項莊微笑說道:“昨天晚上你立了大功,除了應該給你獎賞外,小弟我應該還要再敬你三碗酒。但是這三碗酒隻能先欠著,要等我們乾掉了剩下的暴秦軍隊,徹底打贏了這一仗後,我再在慶功宴上當眾向你敬酒,酬謝你昨天晚上的大功。”
還好,項莊這個兄長還算通情達理,知道項康是為了大事著想,也沒勉強強求,笑了笑就把這事給抹了過去,然後項莊又迫不及待的向項康問道:“阿弟,怎麼收拾剩下的暴秦軍隊,想出辦法來沒有?什麼時候動手?”
“不急,怎麼對付剩下的暴秦軍隊,我暫時還沒想好法子。”項康答道:“不過沒關係,我們現在的整體實力已經占據一定上風了,這場仗我們就算正麵決戰也有一定把握,收拾剩下的暴秦軍隊肯定不會很難。”
“那你快想,想出了好主意就讓我們去辦。”項莊催促,又摩拳擦掌的說道:“最好是象昨天晚上一樣,一仗就把剩下的暴秦軍隊全部乾掉,讓我們可以安安心心的坐下來慶功喝酒。”
項康含笑答應,旁邊的周曾卻突然開口,說道:“少帥,在下雖然不擅長軍事,但在下還是覺得,剩下的暴秦軍隊未必一定需要靠打仗解決,用點其他的手段,或許不費一兵一卒就可以解決掉剩下的敵人。”
“不費一兵一卒就解決掉剩下的暴秦軍隊?亞叔有何妙計?快請指點小侄。”項康有些驚訝的趕緊問道。
“妙計不敢當,隻是想建議少帥你嘗試招降。”周曾答道:“派一個使者攜帶書信,去敵人營中勸說取慮的左尉晁直率眾來降,此事倘若成功,那麼城外的暴秦軍隊不但再不會威脅到下相城池的安全,相反還會成為少帥你推翻暴秦、重興大楚的臂助。”
“可那個晁直不可能向我們投降啊?”項康驚訝說道:“他現在還有大約一千二百人的軍隊,收攏逃散的僮縣敗軍後肯定隻會更多,在兵力和實力上都不處於太大下風,還有一戰之力,怎麼可能會向我們投降?”
“未必。”周曾笑笑,說道:“晁直匹夫的軍隊情況雖然不算危急,可他本人的處境卻是已經危若累卵。數日之前,他在沙集渡貪功輕進,三支百人隊被我們殺得全軍覆沒,顏麵掃地不說,還已經成了待罪之身。”
“昨天晚上,他又中了少帥你的疑兵計,不敢發出救兵增援他的僮縣友軍,坐視僮縣友軍崩潰,縣令顧畢被我軍斬殺,依照秦律,這又是一條重罪。兩罪並罰,他最起碼也是個斬首棄市的下場。所以在下認為,考慮到他自身的處境,少帥你再對他示之以好,誘之以利,未必就不能把他連人帶軍隊的招降過來。”
設身處地的替晁直仔細想了想,項康很快就發現周縣令的分析頗有道理,也馬上就拍板說道:“亞叔言之有理,是可以試上一試,請亞叔你現在就修書一封,給那個晁直陳述利害,許諾賞賜,勸他帶著軍隊想我投降。我馬上安排一個使者,帶著禮物和書信給他送過去,先看看他的反應再說。”
言罷,項康又馬上命令項它派人去縣牢裡提溜一個取慮秦軍的戰俘過來備用,然而周曾卻攔住了項康,說道:“少帥,你是不是打算又讓取慮的戰俘去送信?”
項康點頭表示就是這樣,周曾卻搖了搖頭,說道:“少帥,施展計謀的時候派戰俘去送信,確實是一個高招,既不用擔心使者被收買泄露軍機,又不必擔心使者的性命安全。但是去招降不同,招降就得有誠意,尤其這一次我們是真心想要招攬晁直投降,所以一定得派一個真正的使者,還最好是一個稍微有點分量的使者,讓晁直明白我們的招降誠意,這樣才有可能成功。”
項康點頭,又下意識的把目光轉向了在場的項家子弟,不過環視了一圈之後,項康卻又收回了目光,因為在場的項家子弟中,並沒有一個是擅長機辨勸說的人,同時項康也有些舍不得拿自家兄弟去冒這麼大的風險。不過還好,察言觀色發現項康並沒有派出項家子弟的打算,本名叫做孫拱的孫獄掾站了出來,向項康拱手說道:“少帥若不嫌棄,讓在下去試一試如何?”
孫拱毛遂自薦,項康卻並沒有為之大喜一口答應,因為項康一是還有點信不過在下相縣寺被攻破後才被迫投降的孫拱,二是孫拱的理政治民能力相當不錯,手下奇缺內政人才的項康同樣也舍不得拿孫拱冒險。所以項康很快還是搖了搖頭,說道:“太危險了,孫縣丞你不能去。這樣吧,亞叔,孫縣丞,下相的舊吏情況你們要熟悉一些,給我舉薦一個膽子大會說話的,我給他封個官,讓他去。”
知道項康也是多少有些好意,自告奮勇的孫獄掾當然也沒過於堅持,和周曾稍微商量一下,就給項康舉薦了一個許束的文吏,項康也沒遲疑,馬上派人把周曾和孫拱聯名舉薦的許束傳到麵前,對他說明原因,又許以重賞,要他去出使敵營。結果這個叫許束的小吏也沒辜負周曾和孫拱的期望,即便明知道出使敵營會有性命危險,也仍然一口答應,毫無懼色的接受命令。項康大喜,當場給這個許束封了一個功曹虛銜,當天就讓他帶著禮物和書信趕赴敵營,嘗試勸說晁直主動放下武器投降。
使者派出去後,又舉行完了有肉無酒的慶功宴會時,天色已然不早,已經兩天一夜沒有睡覺的項康回到住處,馬上就象一頭死豬一樣的呼呼大睡,不但把遣使招降的事徹底忘在了腦後,還連虞家姐妹一起過來探望自己都不知道,錯過了一次與小姨子眉目傳情的難得機會。不過到了夜裡接近三更時,項康卻又被自己的生物鐘強行叫醒,掙紮著堅持起身,領了項它和一隊親兵上城巡視城防情況。
最後,還是在結束了夜巡之後,項康才想起打聽派去和秦軍聯係的許束是否回來,結果讓項康喜出望外的是,項它竟然打著嗬欠說道:“回來了,不過那時候季叔你已經睡了,我們知道你累得厲害,就沒叫醒你,讓他先在縣寺的客舍裡休息了。還有,招降的事沒得手,那個姓晁的左尉,把我們的書信和禮物都退回來了。”
“馬上把許束叫來,我要連夜見他!”
項康並沒有因為招降失敗而氣餒,相反還激動萬分的決定連夜召見許束,而當許束嗬欠連天的被帶到了縣寺大堂上後,項康更是迫不及待,馬上就問道:“具體什麼情況,把前後經過仔細告訴給我,越詳細越好。”
許束答應,如實交代說自己被秦軍斥候押進秦軍營地後,雖然早早就說明了求見晁直的來意,密封的勸降書信和禮物也被秦軍士兵搜走,提前呈獻到了晁直的麵前,然而晁直卻過了近半個時辰才下令召見他。見麵後,晁直也沒有什麼大怒大喜的神情反應,隻是笑著說項康和周曾太過小看於他,許束大膽勸說晁直多為自身利益考慮,晁直卻一個勁的搖頭,還打斷了許束話語,要求許束馬上帶著禮物和書信離開,還又說這次是看在許束是個使者的身份上,放許束一馬,但如果許束再敢到他麵前絮叨,他就定斬不饒。
仔細聽完了許束的介紹,項康又問了一個關鍵問題,道:“晁直見你的時候,他的軍帳裡,除了他的親兵外,還有沒有其他人?”
“回少帥,沒有。”許束搖頭,如實說道:“當時軍帳裡的其他人,梳的都是斜髻,沒有梳直髻和戴冠的人,應該都是那個晁直的親兵!”
“好!”項康大喜,先是重重一掌拍在麵前案幾上,然後忍不住激動得直搓手,心中說道:“姓晁的沒把事做絕,也沒讓他的手下將領參與接見,故意給自己留下了閃轉騰挪的空間,這就說明這事情有門,他心裡肯定已經在動搖了,隻要再給他加把火,就一定有希望真的把他招降過來!”
興奮歸興奮,膽小多疑的性格本能卻又提醒項康需要小心,要項康防著這是敵人的將計就計。不過沒關係,穿越者項康就不信了,在這個重義輕生還喜歡一諾千金的時代,鬥心眼鬥心機,還有人能鬥得過熟讀厚黑視廉恥為無物的自己?
“阿嚏!”同一時間,芒碭山裡的某人重重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