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 井邊歌舞(為‘迪巴拉巴拉爵士’加更)(1 / 1)

饑餓會讓人感到痛苦和不幸福,所以但凡有條件的人都會儘量讓肚子裡有食物。

司馬光就是這樣,他一日兩餐,兩餐都吃的很多,而且還喜歡吃肉,也就是無肉不歡的那種饕餮。

所以他真的沒好好的體驗過饑餓是什麼感覺。

從昨晚開始他就沒吃過東西,期間隻是喝了點水。

肚子裡在咕嚕咕嚕的叫喚著,這是在召喚食物,讓他深刻理解了饑腸轆轆這個詞的含義。

司馬光不相信那兩個小子,所以才叫來了沈安。

“可穩妥嗎?”

他仰頭看著井上,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青蛙。

井底之蛙!

沈安的腦袋出現在了井口上,那張臉有些模糊不清。

“司馬諫院放心,仲鍼和元澤得知了消息就主動請纓而來,就是擔心您這邊出事。他們雖然年輕,可對您的學問很是尊崇,恨不能馬上就把您給救上來,可人力有時而窮……”

司馬光心中一個咯噔……

彆是沒救了吧?

沈安換了個語氣,他幻想著這裡就是追悼會現場,沉痛的道:“司馬公放心,他們正在計算需要多少時日……哎,頭發都扯掉了不少,放心,一定會把您給救上來。”

司馬光心中鬱鬱,隻覺得眼前一片灰暗。

“繼續餓著,另外,找些歌姬來唱曲……”

沈安覺得這就是一次郊遊,可沒樂子不行啊!

張八年問道:“為何?”

你這個太過分了啊!小心司馬光脫困了找你拚命。

沈安歎道:“一切都是為了救人啊!叫來吧。”

“去弄些肉來烤!”

沈安既然願意背書,張八年也不想多管,於是歌姬來了,在井邊載歌載舞。

“要憂鬱悲傷的,比如說……”

沈安見她們跳的歡快,不禁想起了後來的墳頭蹦迪,覺得不大好,有礙觀瞻。

“某就提個小要求啊!就是要悲傷,若是能傷心欲絕,重賞!”

幾個歌姬商議了一下曲目,然後和沈安嘀咕了半晌,演唱會又開始了。

一個歌姬站在井邊醞釀著情緒。隻見她的眼神漸漸黯然,用標準的四十五度角看著天空……當淚水出來時,沈安不禁讚道:“好,這個專業,記住了,此人重賞!”

那幾個歌姬一聽就怒了,不就是流淚嗎,誰不會啊!

“力拔山兮氣蓋世……”

那歌姬的嗓門尖利,帶著悲痛的感情唱出了第一句。

“好!”

趙仲鍼拍手叫好,王雱矜持的道:“有些意思。”

張八年目瞪口呆,沈安讚道:“這唱的讓某都想落淚了,真真是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啊!”

……

趙禎一直在掛念著司馬光的安危,等皇城司的人來說了沈安的意思,他也坐不住了。

什麼叫做人力有時而窮?

你前腳給朕保證沒問題,到了現場又嘀咕什麼要看天意。

你什麼意思?

這是個仁慈的君王,不過是考慮了一瞬之後,就叫人準備了一番,然後悄然出宮。

一路到了城外,皇城司的人帶路,越走越偏僻。

陳忠珩嘀咕道:“司馬光怎麼會來這裡?官家,要小心……莫不是有人謀逆吧。”

趙禎瞪了他一眼,但看看周圍的冷清模樣,心中也有些發涼。

呱呱!

一隻黑色的大鳥從一棵枯死的老樹上飛了起來,呱呱叫著。

“是烏鴉!”

有人驚呼一聲,然後說道:“在小人的家鄉,說見到烏鴉就會……不吉利。”

趙禎看著那隻緩慢飛行的烏鴉,不禁傷感的道:“他上次說要出來體察民情,朕就該派些人跟著,至少找人給他帶個路。”

陳忠珩安慰道:“這事和您沒關係,那司馬光當年……”

一番巴拉巴拉後,趙禎的心情依舊沉鬱。

“到了。”

有人看到了廢棄的村落,趙禎趕緊下馬,疾步而去。

陳忠珩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單手扶著他的胳膊,低聲道:“慢些慢些……”

村裡那些皇城司的人準備行禮,陳忠珩擺擺手,示意彆打擾。

轉過一間廢棄的屋子後,前方豁然開朗……

一群人就站在側麵,趙禎看到了沈安和趙仲鍼等人,張八年也在。

他的目光轉過去,然後身體就不可抑製的在顫抖著,氣得渾身打顫。

“時不利兮騅不逝……”

一個歌姬站在井邊流淚高唱著曲子,邊上的幾個歌姬在舞蹈。

瞬間垓下之戰的慘烈和悲傷就彌漫開來。

“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那歌姬唱完就委頓在井口邊上悲聲而泣。

“霸王……”

這妹紙是徹底的入戲了。

這一刻影後附體……

好!

沈安不禁鼓掌喊道:“好!”

“好!”

“唱得好!”

周圍一陣歡笑,沈安說道:“再來。”

另一個歌姬出場了。

“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竟然是詩經,眾人不禁肅然。

幾個歌姬開始合唱。

“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一股孤獨悲傷的情緒在蔓延著,沈安吸吸鼻子,問道:“可有感觸?”

趙仲鍼很正經的說道:“悲傷,抑鬱。”

“好!”

沈安剛說好,卻發現歌聲停了,眾人都在看著某個地方。

“見過官家。”

趙禎就站在邊上,麵色鐵青。

陳忠珩在邊上嘀咕道:“這是救人?臣怎麼覺著是在歡慶……尋樂子呢!”

後世的墳頭蹦迪也不過是如此吧?

太過分了。

趙禎看著過來的沈安,低喝道:“這是在做什麼?”

陳忠珩衝沈安使個眼色,然後搖頭。

這次你做的太過分了,某也救不了你。

趙禎的怒火誰都看得見,連皇城司的人都覺得要大禍臨頭了。

沈安從容的道:“官家,司馬光的身體有些肥胖,若是節食減肥見效慢,臣就想著讓這些歌姬弄些悲愴的曲子演繹一番。”

“有何用?”

趙禎覺得這樣不尊重司馬光,而且有拖延之嫌。

沈安笑道:“人在緊張痛苦時會瘦的更快。”

他覺得這是很普通的道理,可這些人竟然不知道,真是讓人無語啊!

趙禎不好意思問,氣氛正在尷尬時,王雱說道:“官家,伍子胥一夜白頭就是如此。人若是絕望焦躁不安,消耗就會大,自然瘦的更快。”

這個說法有些道理,但卻沒有被證實過。

不會是忽悠的吧?

趙禎心中不渝,這時陳忠珩突然有些扭捏的道:“官家……”

“有話就說。”

趙禎準備去看看司馬光。

陳忠珩說道:“當年……還沒到官家身邊之前,臣差點被人給害了,那時候整日食不甘味,睡不安枕,隻是十日,臣就變得尖嘴猴腮般的……”

他指指自己的臉,可現在他的臉白白胖胖的,和尖嘴猴腮壓根不搭乾。

“果真?”

對於自己的近侍,趙禎總是會多些信任和寬容。

陳忠珩苦笑道:“官家,當年許多人都記得這事,那些人還嘲笑臣是要被那人逼瘋了。”

那人是誰他沒說,但以陳忠珩現在的地位而言,當年整他的那人不會有好下場。

趙禎看了王雱一眼,然後走到了井邊,“司馬卿,可還好?”

“官家……”

司馬光沒想到趙禎竟然來了,一時間不禁哽咽起來。

人在絕境時會絕望,會沮喪,許多平日裡被隱藏的情緒會被放大。

不然誰能想到司馬光會哭?

趙禎安慰了幾句,正準備打包票時,邊上的趙仲鍼說道:“官家,此事說不準啊!咱們隻能是儘力而為……”

趙禎想起剛才說的要讓司馬光絕望,於是就說道:“司馬卿好生……安心,我在宮中等著你出困。”

“多謝官家。”

趙禎都說了此事艱難,於是司馬光就更絕望了。

等趙禎走後,那幾個歌姬還在不敢相信中。

俺們竟然見到官家了?

沈安見她們竟然在發呆,就說道:“哎哎,動起來,繼續。”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

歌聲再起,這個荒廢的小村裡仿佛變成了鬼蜮。

第二天,司馬光已經站不穩了,沈安讓人放下繩子,王雱指導他用繩子捆綁自己,然後上麵隔一會兒提一下,讓他的雙腿放鬆放鬆。

……

第三天,趙禎問了皇城司的人。

“陛下,那邊說……還不夠。”

“還不夠?”

韓琦有些怒了:“若是餓死人了,他沈安該當何罪。”

這事兒是趙仲鍼和王雱的主意,但雜學是沈安教的,自然要把責任丟在他的頭上。

曾公亮也有些糾結的道:“要不……問問?”

韓琦皺眉道:“外麵那麼冷,餓兩天了,陛下,差不多了。”

趙禎也覺得該動手了,“陳忠珩去一趟,催促沈安。”

於是陳忠珩再次出馬。

到了廢棄的小村,陳忠珩左看右看沒看到沈安三人,就問了皇城司的人,有人帶著他去了後麵的一間屋子。

這個小村的屋子大多廢了,隻有這間看著完整些。

“少放些鹽,醬料塗上。”

“嗯……真香!”

陳忠珩一臉黑線的站在門口,看著沈安三人在燒烤。

半隻羊架在炭火上,不時劈啪作響。

是很香啊!

沈安抬頭看到了陳忠珩,就招手道:“老陳來的正好,這羊肉差不多了。這天冷的邪乎,正好喝點。”

陳忠珩板著臉道:“官家和宰輔們在城裡憂心忡忡,你倒好,這就開始吃肉喝酒了,司馬光呢?”

沈安笑道:“他?還得等兩日,反正他身上的肥肉多,正好當做是辟穀,保證他出來唇紅齒白,渾身輕鬆。”

“你就扯淡吧!”

陳忠珩說道:“官家有令,該動手了。”

……

第三更送上,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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