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新書院隻是個普通的書院,二月的時候,陳謙在外用飯遇到了三個盛新書院的學生,對方對邙山書院口出不遜,陳謙就駁斥……對方最後啞口無言,惱羞成怒之下,三人圍毆了陳謙。”
王雱的眼中多了血絲,沈安問道:“你準備怎麼弄?”
“你彆管。”王雱顯然不準備讓那三人好過。
沈安點頭,“那三人你去,王希那邊我去。”
“為何?”王雱皺眉,沈安說道:“你夠狠,但不夠不要臉……”
……
王雱帶著黃春和兩個鄉兵走在大街上,臉上掛著生人勿進的冷漠,說道:“就在前麵。”
前方有家酒肆,四人走過去,兩個潑皮迎了過來。
“先生,半月前小人請人雇傭了幾個半掩門的女人去勾引那三人,那三人連續告假……”
臥槽!
手段不錯啊!
黃春看著身邊神色平靜的王雱,很是讚賞的點點頭,覺得這個年輕人有前途。
“其中兩個女人是有家室的,不過男的沒出息,專門為她們放風……此次給了錢,她們都願意和自家男人一起出首,說那三個學生勾引她們……”
尼瑪!
黃春突然覺得有些冷。
勾引有夫之婦,而且還雙宿雙飛……這個是犯忌諱的啊!
現在雖然不用浸豬籠,但名聲也全毀了。
對於讀書人來說,名聲在許多時候就是生命。
可王雱設下了這麼一個陰毒的陷阱,準備毀了他們的名聲,這個……
“高!”黃春豎起大拇指,覺得郎君的身邊都是一群奇葩。
王雱陰毒,但聰明的讓人害怕,從此次事件裡就能看出他的秉性來。
他並未衝動,而是花錢去雇傭了幾個半掩門的女人,然後讓這些女人去勾搭那三個學生。
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自然手到擒來,然後……
王雱點點頭,“準備,馬上開始。”
“是。”
兩個潑皮衝著對麵打個呼哨。
王雱說道:“咱們進去,稍後聽某的話動手。”
“咱們還要動手?”
黃春覺得這年輕人還是百密一疏,“讓那些潑皮動手就是了。”
王雱進了酒肆,淡淡的道:“書院的學生受了委屈,某作為師長,若是不能親手為他們討回公道,哪還有臉回去教他們?”
酒肆裡稀稀拉拉的坐著一些人,其中有三對男女坐在左邊。
三個男子看著都是二十來歲的年紀,三個女人看著含羞帶怯,卻是多了一番誘人的滋味。
這三對男女都喝的醺醺然,女人倒在男子的懷裡吃吃笑著,男子的手胡亂摸索。
“客官可是喝酒嗎?”
夥計過來了,王雱點頭,“四個人,來一壇酒。”
“好嘞,下酒菜……”夥計發現王雱的穿著很是華麗,而且氣質不凡,就覺得這會是一筆好生意。
“三道菜,簡單的。”
在夥計失望的目光中,王雱坐在了案幾後。
酒上來,王雱打開封口,連續喝了三碗,眼睛裡多了血絲,“準備。”
嘭!
酒肆的門本就是開著的,卻被人用力踢了一腳。
“誰特麼……”
夥計剛叫罵,就看到三個大漢衝了進來。
大漢們目光梭巡,最後定在了那三對男女的身上。
“賤人!”
那三個男子愕然,正想喝罵,懷裡衣衫不整的女人們卻尖叫了起來。
“官人,奴錯了……”
“官人,是他拿錢勾引了我。”
“他說能考中進士,讓我和你和離。”
臥槽!
酒肆裡的人開始都以為那三個女子是女妓,可氣質卻不像,此刻見到反應,頓時就明白了。
“竟然是勾搭良家婦女……”
“良家好,不用花錢。”
“……”
那三個男子,也就是盛新書院的學生還在發愣,三個大漢已經羞紅了臉,“竟然敢行此傷風敗俗之事,打!”
但凡被戴帽子的男人都會羞憤欲狂,什麼反應都有。
但最多的反應還是動手。
三個學生此刻已經醒悟過來了,其中一人喊道:“不關我們的事,是她們……”
一個大漢衝過來,一腳就把這個說話的學生踢翻,還正好在嘴唇的位置。
另外兩個也不客氣,衝上來後一人抓住一個,掄起拳頭暴打。
王雱在喝酒,從開始就沒停過。
一小壇酒喝完了,他起身道:“這段時日某恨不能弄死他們,可終究不能壞事。斷了他們的手腳。”
說完他當先走了過去。
黃春一臉義憤填膺的喊道:“勾搭彆人的娘子,缺德啊!此等人就該痛打。”
“打啊!”
打太平拳人人喜歡,何況這三人竟然是勾搭彆人的娘子,但凡是男人都不能忍。
“打!”
眾人一擁而上,但大多是踢幾腳,打幾拳。
王雱就在其中,按照沈安的教導,一腳踹在了一個學生的小腿骨上。
“啊……”
哪怕現場很嘈雜,可這聲淒厲的不像是人發出來的尖叫聲依舊刺耳。
王雱的眼睛有些紅了,他順手拎起一張凳子,奮力砸了過去。
第二個學生伸手格擋,就覺得手臂劇痛,抬頭一看,小臂已經變成了兩截,而且斷成了九十度……
第三個學生比較倒黴,王雱一凳子砸在他的鎖骨上。
尖利的慘叫聲中,黃春拚命把王雱給拖出了人群。
王雱的眼中密布血絲,冷靜了一瞬後,說道:“馬上走。”
他們疾步出了酒肆,稍後那三對男女也罵罵咧咧的出來了,身後的酒肆裡慘叫聲從未中斷過。
“此事動手的人多,到時候官府問話他們也會說是義憤填膺,這是人之常情,所以無需擔心會被認出來。”
王雱冷靜了下來,黃春讚道:“王郎君智謀無雙啊!”
從半個月前就開始謀劃,這樣無人能陰謀化此事。而今日捉jian更是貨真價實,就算是把官司打到禦前都不怕。
你要說什麼半掩門……對不住,我家不是半掩門,你說這話是想侮辱誰呢?再說就算是半掩門也不能勾搭吧?
進可攻,退可守。
而且那三個學生算是徹底的完蛋了,以後就算是有考中進士的本事,也沒有考官敢錄取他們。
名聲一壞,整個人都跟著壞掉了。
至於盛新書院……這個書院的名聲也跟著壞了。
學生告長假出來勾搭良家,書院竟然允許,這是什麼書院?
野雞書院吧?
整個報複計劃堪稱是天衣無縫,若非後麵王雱打紅了眼,那就是完美。
尼瑪,現在的年輕人咋都那麼厲害呢?
黃春覺得自己怕是要多學習了,否則哪天會徹底的淪為吉祥物,隻在需要趨吉避凶時才出麵。
“去看看安北兄那邊,某擔心開封府的韓贄會出手。”
……
開封府目前的知府叫做韓贄,在給黃河改道時是反對派,說是黃河改道北方不可阻攔,不如梳理河渠,減少水患才是正經。
此人為官不喜歡麻煩,大有無為而治的味道,所以在開封府深得官吏的歡迎。
“開封是京城,各種衙門密布,街上的軍巡鋪多如牛毛,這等地方要清靜最好。”
值房裡,韓贄在給副手,開封府推官王希說著自己的思路。
王希仔細聽著,不時點點頭,很是誠懇。
下屬恭謹好學,上官大多願意教授,而且心情舒暢。
韓贄微笑道:“皇子剛回京,捷報雖然並未傳出去,可大捷還是大捷,百姓高興了就會放爆竹,要注意防火……”
“是。”
王希很是誠懇的道:“要根據每件事的不同來判斷出可能發生之事,事前就要做出應對……”
“對,就是如此,你的悟性很高。”
韓贄很是欣慰,剛想再說幾句,外麵來了個小吏,說道:“知府,沈安來了,說是要見王推官。”
“見某?”
王希四十歲不到,年輕有為,自然不肯自稱老夫。
他愕然道:“沈安不是才回京嗎?今日他娘子生產,他不在家裡呆著,見某作甚?”
旋即他想起了那件事,神色略微有些不自在。
韓贄笑道:“他此次立下功勞,官家定然會封賞他。而且他如今也為人父了,做事也穩重了許多,興許是什麼案子要請你去做主,讓他來。”
韓贄記得沈安以前遇事都是自己上,從不會想著什麼報官,如今他竟然主動來了,真是成熟了啊!
稍後沈安來了,一進來就拱手道:“見過韓知府。”
這位老韓人還不錯,而且有立場,所以沈安很是客氣。
韓贄起身拱手,“沈待詔客氣了,不知到我開封府何事?”
沈安笑道:“有件小事,某此次去了北方殺敵,背後被人捅了一刀……”
捅了一刀?
韓贄覺得這話過了些,就問道:“是何事?”
沈安看著王希,微笑漸漸收起,問道:“敢問王推官,邙山書院的學生陳謙在外被人圍毆,為何不處置?”
嗯?
韓贄皺眉道:“不可能吧……”
他是清靜無為,但也見不得徇私枉法。
王希正色道:“這個案子某還記得很清楚,那不是圍毆。當時陳謙率先動手,那三人被迫還擊。”
“哦,原來是這樣啊!”
沈安歎道:“那三個學生毫發無傷,陳謙卻斷了腿……這個蠢貨,才進邙山書院沒多久,書院裡教授的拳腳刀法還不精通……可他一人去主動追打那三人,王推官,您覺著這話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