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2章 您是明君(1 / 1)

趙曙的心情不錯,按照高滔滔的說法就是他花了六十萬貫,換來了大宋的上下一心,雖然這個上下一心很短暫,依舊讓他欣慰不已。

今日彈劾新政的奏疏又重新出現了。

趙曙覺著這就是一場廝殺,經過短暫的休戰後,敵軍重新發動了攻勢。

“我能擋住。”

回到後宮,他顯得有些興奮。

高滔滔一邊給他茶水,一邊嘀咕道:“那些人怎麼又來了呢?”

“來就來吧。”

趙曙愜意的道:“等各地的學堂新建完畢,我想去看看。這天下輿論在於引導,我該去看看下麵的學生們想的是什麼,要讓他們知道,大宋不能原地不動,否則就是等死……”

高滔滔見今日天氣不錯,就心中一動,“官人……”

這聲音嬌媚,趙曙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然後笑道:“何事?”

高滔滔笑道:“要不……寶安她們在宮中憋了許久,要不您帶著咱們一家子出去轉轉?”

這是一個很平民化的要求,針對的是一家之主。

趙曙心動了,就看了陳忠珩一眼。

帝王想攜家帶口的出去溜達,這事兒不妥當。而且政事怎麼辦?這些需要一個借口。

陳忠珩對此心知肚明,他一臉正色的道:“官家,昨日韓相和曾相上衙時出了皇城去喝酒。”

宰輔們都在偷懶,官家,咱們也出宮去轉轉吧。

趙曙看了妻子一眼,見她一臉的期盼,不禁回想起了多年前,就笑道:“好,讓大郎帶頭,我們不管。”

兒子大了,做父親的自然可以偷偷懶。

趙頊得了消息也很是開心,興致勃勃的叫人準備馬車,隨後就是水和食物……

他剛想安排侍衛時,就看到了張八年那張骷髏臉。

一家子出了皇城,然後順著禦街開始遊蕩。

這個時節的禦街很是熱鬨,而且商隊也多了不少。

“官家,最近西北的商隊往來很多。”

陳忠珩對此門清,趙曙問道:“那個晏月沒去西北了?”

“沒去了,行商艱苦,她如今也該歇歇了。”

陳忠珩小心翼翼的看了趙曙一眼,見他神色愜意,這才放下心來。

一路遊逛,高滔滔帶著幾個女兒最是歡喜,一會兒進這家店看看,一會兒進那家店尋摸一番。

妻女歡喜,趙曙就歡喜。

他帶著幾個兒子在看著那些人來人往。

“為父今日教你等如何看人。”這是父親的必授課,連趙頊都必須要打起精神來聽。

趙曙指了一下左前方,“看著那個大漢,眼神不對勁,可看到了?”

“看著人不動,可眼神卻往兩邊瞟,這一看就是偷東西的,注意……他盯住人了,那人怎麼有些眼熟?”

趙頊跟著看過去,就見那潑皮跟在了一個年輕人的身後,竟然伸手去弄他的腰間配飾。

“是趙仲礦!”

趙頊認出了這個年輕人。

趙曙點點頭,張八年一揮手,有人就跟了過去。

稍後那人回來了,手中拿著一塊玉佩。

“那人被小人打斷了腿,交給了軍巡鋪的人。”

趙曙滿意的點點頭,問道:“趙仲礦去了哪裡?”

那人說道:“那巷子裡有家學堂,他進了裡麵。”

“去看看。”趙曙微笑著,但趙頊知道,自家老爹是猜疑心發作了。

宗室子在小巷子裡教書,這裡麵有沒有貓膩?

或是準備密謀什麼大事。

等高滔滔帶著女兒們出來後,趙曙就笑著說去裡麵看看。

“爹爹,這個可好?”

寶安最是嬌憨,拿著剛買的首飾問。

“好,好看。”趙曙對這個女兒總是多一些溫柔,邊上的趙頊哥幾個見了不禁有些豔羨。

一路進了小巷子,不用去尋摸,順著讀書聲就過去。

“……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

少年人的聲音很有辨識度,特彆是中間夾雜著幾個變聲期的聲音,提著很是可樂。

高滔滔偏頭,“官家,是中庸。”

趙曙點頭,說道:“聽聽。”

一家子站在門外,聽著裡麵的解釋。

“人人都說要做君子,何為君子?君子就要心懷家國,比如說大宋,在前些年,大宋國勢下滑,周邊虎狼盯著,國內也處處烽煙……”

外麵的陳忠珩不滿的道:“哪裡是處處烽煙,隻是些農夫聚集起來鬨事罷了,都想被編入廂軍呢!”

“住口!”

趙曙看了他一眼,對高滔滔說道:“聽聽趙仲礦後麵怎麼說。”

“在剛才某說的中庸裡,先賢說要堅持,那麼在大宋國勢頹廢時該如何堅持?”

教室裡坐著數十名學生,趙仲礦站在上麵講課。

“在那等時候,先帝就察覺到了危機,於是他召集了範文正等人開始變法,後續卻失敗了……當今官家登基,義無反顧的再度行新政,這便是堅持。”

有學生舉手問道:“先生,慶曆年間的新政為何失敗了?”

“因為……”趙仲礦想了想,“因為這個大宋的頹廢能讓許多人得到好處,所以他們就會反對……”

“先生,可支持的人呢?”

這些學生對此知道不多,聯想到如今大宋的國勢,不禁心生好奇。

“支持的人少,而且反對的人……這裡某要告訴你等,新政好不好?好,從每個字裡,你們都能看到官家對大宋強盛的期冀。可這會讓一些人不滿。

新政就是從這些人的身上割肉來補貼百姓,可他們卻不願意,他們人多勢眾,於是新政就失敗了。”

外麵的高滔滔壓低聲音道:“這話……被人聽到他怕是會被打個半死。”

若是那些反對新政的人聽到這等論點,真會衝進去上演一出全武行。

趙曙點頭。

“先生,那為何百姓不支持新政呢?”

“這個問題問得好,因為百姓沒機會讀書。”

趙仲礦在書院裡接受了許多這方麵的教育,對此很是清楚,“你們要讀書,要學會明辨事理,如此誰也無法蒙蔽你們。”

“先生,新政……一定要新政嗎?”

“對。”趙仲礦嚴肅的道:“原先的大宋處處都是問題,某告訴你們……前些年的大宋,三司沒錢,邊境麵對敵人的威脅岌岌可危……國中的賦稅越來越高,百姓每況愈下,你們可以下學後回去問問父母,問問那些年的日子是什麼樣的……”

有學生說道:“先生,某記得。”

“那你來說說。”有學生願意現身說法,這再好不過了。

那學生十五六歲,起身道:“那時候家裡裝糧食的缸子總是淺淺的一層,每次娘做飯都幾次反複的舀麥粉,多一些又倒回去……如今算是好了不少,家裡時不時的能吃肉,娘做飯時也不會再那麼仔細了……”

“這就是新政。”

趙仲礦說道:“當今官家登基之後,銳意革新,不管是對外還是對內,官家的態度很是強硬,並多次對外用兵,不但滅了交趾,還收複了西北。你等可知道僅憑著這兩樣,大宋一年要節約多少錢糧嗎?

這些錢糧結餘了下來,這才有了官家如今頻繁減免各地的賦稅。還有免役法……這些新政無一不是在為大宋著想。”

“對內,官家不斷出仁政,你等各家的日子如今好了許多,這便是明證。飲水思源,你等當知道新政為何。你等該知道反對新政的是哪些人,下麵某給你們說說那些反對新政的人……”

外麵的趙曙微微而笑,高滔滔也是如此,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傾慕。

“官人,您是明君。”

這樣的誇讚讓趙曙有些難為情,“還算不上。”

“算得上。”高滔滔用那種肯定的姿態說道:“您不算的話,誰能算?”

“……他們就是因此而反對新政。他們淩駕於大宋之上,隻希望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所以他們會瘋狂反撲,想把新政扼殺掉。至於大宋和百姓的未來,他們從未放在心上。所以今日某給你們上的這一課,說的時為何要行新政,以及新政的反對者們是誰。

讀書之前心中要有一個目標,也就是目的。你們讀書的目的是什麼?升官發財?某覺著這不對。這便是某這個先生要灌輸給你們的。記住了,有國才有家。彆隻顧著自家的利益而忘卻了大宋的利益。

你們記住了這些,讀書時自然就能分清黑與白,而不是任由外麵那些流言影響了自己。”

不知不覺,這一堂課結束了,趙仲礦走出了教室,愕然發現門外掛著一塊玉佩。

他摸摸自己的腰間,空蕩蕩的。

“誰把某的玉佩掛在了這裡?”

他笑了笑,以為是學生們的惡作劇。

“都彆跑遠了,下一堂課咱們教算術……”

當天下午,宮中就出來了幾輛馬車,陳忠珩親自押送著去了華原郡王府。

“郡王……”

正在修道的趙允良被這類似於尖叫的聲音嚇了一跳,怒道:“看看!”

外麵有人去了,稍後這人的呼喊聲傳來,“郡王……宮中來人了。”

這聲音聽著很是歡喜,趙允良卻抖了一下,對趙宗絳說道:“為父去,你待著。”

他是怕趙曙要下毒手,如此自己先去擋一下。

可擋一下有用嗎?

沒用,但父母總是習慣性的要為子女們擋一下。

趙宗絳扶著他起身,“爹爹,咱們一起去。”

趙允良看著他,良久拍拍他的手臂,“好,有什麼事咱們父子一起。”

父子二人一臉悲壯的出去,外麵的管家歡喜的道:“郡王,是陳都知來了,看著不像是壞事。”

“看看。”

趙允良父子一路去了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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