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6章 未雨綢繆(1 / 1)

沈安很忙。

徐州知州馬興來了一趟也沒碰到,說是逛街去了。

而鄉兵們已經出動了,那些債主被一一弄到了沈家坐著,好茶喝著,就是沒人搭理。

沈安帶著一家子在徐州街頭遊蕩著,不時買些特產。

前世他喜歡旅遊,每到一處都要走一走,把當地有特色的地方全部走一遍,如此才算是心滿意足。

回到沈家後,那些債主堆笑著起身迎接。

“都是債主?”

沈安問了沈淮。

“是。”沈淮站在側麵,隻覺得心中大快。

“不不不,不敢稱債主。”

幾百貫在眼前這位的麵前就是草紙,所以這些債主哪裡敢嘚瑟。更何況他們大部分人都有個念頭。

“沈龍圖見外了,那些錢……”一個債主一臉慷慨激昂的道:“那些錢某願意投進糧店去,以後有錢一起掙,虧了一起承擔。”

另一個也笑吟吟的道:“您太客氣了,這點錢哪裡值當一提。”

沈安沒空和這些人糾纏,回身說道:“去問問叔公的意思。”

沈淮去了,稍後回來說道:“翁翁說一切任憑大哥做主,他還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沈安頷首,“如此就這樣吧,給他們錢。”

他轉身出去,黃春進來了,手中拿著一疊紙鈔。

“都過來,領了自己的錢就畫個押,這裡連利息都給你們算上了,不虧。”

“可……小人願意把那錢入股糧店。”

那個債主依舊是這個說法,而且看著特彆誠懇,讓沈淮都感動了。

黃春把臉一冷著,說道:“想和我家郎君套交情?沒那個交情。”

這話說的極妙,隨後結算清楚,黃春令人給了他們一人一個銀錠。

“郎君說了,感謝諸位當年借錢之舉,沈家從不是那等過河拆橋之人,多謝了。”

銀錠在手,這錢就借的太值當了。

“沈龍圖果然講究,真不愧是以德服人。”

有人唏噓著,覺著自己錯過了和沈安結交的機會,這一輩子都難以釋懷。

稍後外麵來了知州馬興。

“見過沈龍圖。”

馬興笑的讓沈彬想到了隔壁家的大叔。

寒暄一番之後,馬興就問了沈安的來意。

“隻是祭奠先母。”

沈安說的很平靜,馬興笑道:“為人子,這是應當的,隻是……若是徐州有不妥之處,還請沈龍圖見諒,隻管說,某這裡會給個交代。”

“客氣了。”

隨後會麵結束。

沈彬等他走後,就問道:“大哥,範湖就交給他去抓了?”

馬興的來意很簡單,就是請沈安彆動手,一切好說,他來辦。

沈安搖頭,“某沒工夫等他,來人。”

外麵進來了黃春,沈安吩咐道:“懸賞三千貫,拿了範湖來。”

“是。”

黃春領命去散發消息,沈家一家子都被鎮住了。

“傳聞他曾懸賞數萬貫,那時某還不信,如今卻是信了。”

“隻是為了騙了一千餘貫的騙子,他竟然懸賞三千貫。”

消息傳出去後,徐州震動。

州衙裡,馬興苦笑道:“他終究還是喜歡用自己的方式來解決此事。”

回過頭,沈安帶著一家子就去掃墓。

時隔多年再度歸來,墳墓看著很是整齊,並未有荒草叢生,也沒有看到老鼠洞。

“多謝了。”

這定然是沈橋一家子每年順帶來這裡掃墓的結果,沈安鄭重道謝。

沈橋今日也陪著來了,他說道:“當年你娘生了果果沒多久就去了,你爹也不肯續弦,就請了個婦人在家裡帶果果,就這樣帶著你們兄妹一路為官。”

“娘!”

沈安兄妹跪下。

沈橋說道:“你們那時候……安哥也還小,果果更是不知事。你們的娘是大家出身的女子,溫文爾雅,當年還教授安哥識字讀書……堪稱是賢內助。”

沈安看著墓碑,心中想了一下梁氏的模樣。

大家出身的女子,這大概是誇讚吧。梁氏那邊的人這些年也不見動靜,可見此話有些水分。

不過無論如何,沈安都從心裡感激這位母親。

他鄭重行禮。

“你們的娘臨去前,最掛念的就是果果。說是她這一去,就怕果果被虧待了……”

“娘!”

果果俯首下去,哀聲不絕。

良久,沈安兄妹起身。

“安心,汴梁離此不遠,以後每年都能來。”

果果從小就沒了娘,缺少母愛。所以此刻看著墓碑有些孺慕之色。

一行人回到了城中,卻遇到了陳鬆。

“見過沈龍圖。”

陳鬆拱手行禮,“下官當初言行不妥,竟然不能識人,以至於沈員外受騙上當,下官悔不當初,懇請沈龍圖責罰。”

沈安不是他的上官,沒有責罰他的資格。

不過眾人都知道他的外號沈斷腿。

所以陳鬆說完後很是擔憂,但他更擔心自己不來沈安的反應。

沈安看了他一眼,說道:“此事與你無關。”

在親耳聽到這話後,陳鬆如蒙大赦,“多謝沈龍圖寬宥。”

隨後就是追索。

不過是兩天,那位範湖就被送到了沈家。

“饒命……”

在得知沈安懸賞捉拿自己之後,範湖把腸子都悔青了。

一見麵他就把事情全數說了出來,一點都不敢隱瞞。

“錢財拿到手,此人……”

沈安想了想,“本來想打斷他的腿……”

“多謝沈龍圖。”範湖聽到不用斷腿,激動的直叩首。

“如今各地都在修路,朝中經常接到地方奏疏,要人犯去,如此就按照規矩來。”

修路?

修路好啊!

範湖不禁狂喜,恨不能去舔舔沈安的鞋麵。

被帶出去之後,外麵有衙役在等候,黃春交代道:“我家郎君說了,此人非同尋常,這一路要小心了。”

說著他摸了幾張紙鈔過去。

範湖一怔,還在想著這話的含義,就被帶了出去。

路上兩個衙役在分錢,隨後喜滋滋的道:“不就是折騰一下人嗎,沈龍圖竟然給這麼多錢,真是太客氣了。”

範湖一聽不對勁,就問道:“敢問官人,這是何意?”

衙役看著他,笑了笑,“就是請人在牢裡伺候你。”

“小人不需人伺候。”範湖隻覺得心往穀底裡落。

“裡麵的事多著呢,最多的是……不過要小心弄出人命來,回頭去買些香油給他們,告誡一番。”

“對,怎麼弄都行,就是不能出人命。”

“香油……”

範湖想到了一種事,頓時麵色大變,“救命!”

“堵住他的嘴!”

兩個衙役把他拖進了牢裡,一小壺香油遞進去,告誡道:“誰特麼弄出人命來,回頭就弄死他。”

“是是是。”

裡麵蓬頭垢麵的人犯見到白白胖胖的範湖,歡喜的不知怎麼好。

“這是上好的香油呢!”有人蘸了些香油進嘴裡品嘗了一下。

“可惜了。”

“不過能快活。”

“快活啊!哈哈哈哈!”

……

沈安在徐州又逗留了兩日,汴梁來人了。

“見過道兄。”

一臉高人外加好人氣息的舍情竟然親自來了,一見麵就稽首。

沈橋一個哆嗦,“安北,你……你竟然修道?”

沈安說道:“沒有的事。”

這事兒真的沒法說啊!

他難道能說自己當年忽悠住了舍慧和舍情這對師兄弟,從此成為了深藏不露的高人嗎?

“道兄,最近去出雲觀的人不少,都想見識一番火炮,師兄大怒,令人打了出去。”

“打得好!”

沈安大聲叫好。

火炮的鑄造方法是大宋的最高機密,竟然敢去窺視,不打你打誰?

連宰輔們都還沒去看過鑄炮的過程,誰那麼大的臉麵?

舍情苦笑道:“動手的那人……你也認識,就是舍身。”

沈安一直覺著出雲觀的祖師爺有些惡作劇的意思,否則怎麼會弄了這麼一個字輩?

舍慧,舍情……如今來了個舍身。

“就是對火炮有天賦的那個舍身?”

“對。”舍情說道:“那宋潛喝多了進觀裡尋樂子,外麵如今沒什麼香火,也沒人管他,誰知道他一直往後麵去,攔截的人被他打傷了,後來舍身正好在,就動手……打殘了。”

嘖嘖!

打殘了!

沈安覺得大快人心,“怎地打殘了?”

斷腿小事,重新接骨就是了。

舍身一臉糾結的道:“說是家夥事……廢掉了。”

這個……

這個……

沈安彆過頭去,舍情以為很嚴重,就說道:“舍身隻是一腳,誰知道他的家夥事不夠堅實。”

家夥事本來就不夠堅實啊!

沈安忍笑道:“可是報官了?”

“是,報官了。師兄你沒在,那些人就鼓噪要抓走舍身。後來被聞訊來的密諜給攔住了。京城裡最近這兩日都在為此事鬨騰。師兄沒管,貧道有些擔心,所以就來請道兄回去做主。”

舍慧自然不會擔心,在他的世界裡隻有高爐。

沈安說道:“也罷,明日回去。”

沈橋有些不舍,“多住幾日也好啊!”

沈安也想,但出雲觀更重要。

“就是打官司,回頭請個能說會道的去和那些人辯駁就是了。”

沈橋覺得沈安打官司的方式是口舌之爭。

舍情告辭,臨走前說道:“師兄,此事讓外界對我出雲觀頗多不滿,貧道在想……要不,還是彆動手了吧。”

“好!”

沈安答應的很爽快。

動手?

沈橋一臉糾結,“安北,什麼都好,就是彆修道。”

沈安很爽快的答應了。

回過頭他就問了黃春,“那陳鬆的把柄可拿到了?”

黃春說道:“正在弄。”

“快一些,讓他們不必拘泥於手段,某今日就要結果。”

此刻的沈安殺氣騰騰,哪裡有半點修道人的模樣。

隻是下午,陳鬆的事兒就出來了。

“郎君,陳鬆貪腐的次數不少,他收了錢,就庇護那些人犯,次數……二十餘次,收的錢加起來有兩百餘貫。”

沈安獰笑道:“明年北伐,那功勞定然會大的嚇死人,某今年就得未雨綢繆,去,就說某請他飲酒,把人帶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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