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定超剛想幫沈隆解釋,沒想沈隆倒是先說話了,他也沒生氣,對著那位洋教習拱拱手問道,“敢問這位先生,要怎麼樣才算是懂西醫?您畢業於那所大學?聽您的口音,應該是英國人吧?那麼,您是在牛津讀書的呢,還是劍橋?亦或是愛丁堡大學?”
沈隆報出來的這幾個都是英國在醫學領域排名靠前的院校,在這個時代能位居英國前列,那肯定也是全球最靠前的醫學院係了;聽到這個,那位洋教習頓時紅了臉,他要是能考上這些學校,何至於跑到中國來教書?在英國那兒找不到好工作?
然而還沒完呢,沈隆繼續追問,“看您的年紀,放在英國差不多應該是教授級彆了吧?不知道做出過什麼研究成果?發表過那些論文?是在《自然》雜誌上呢,還是在《柳葉刀》上?要不《新英格蘭醫學期刊》和《英國醫學雜誌》也行啊!”
《柳葉刀》、《新英格蘭醫學期刊》和《英國醫學雜誌》,再加上《美國醫學協會雜誌》這就是日後鼎鼎有名的世界四大醫學期刊了,誰要是能在這四大期刊上發表一篇文章,保證馬上就能成為國內該領域的權威;隻是如今《美國醫學協會雜誌》才剛剛成立不到二十年,還處於發展階段,並沒有日後那麼大的影響力。
而《自然》雜誌作為綜合類期刊,影響力則更要深遠,沈隆報出來的這些雜誌,都是那位洋教習隻能仰望的存在,他連看都費勁,就更彆說發表文章了,沈隆的連番詢問讓他鬱悶壞了,忍不住反駁,“那麼敢問您又是那所名校畢業的?又發表了幾篇文章呢?”
“名校談不上,我是自學成才。”不等洋教習露出笑容,沈隆就把雜誌丟到了桌子上,“論文的話,倒是寫了幾篇,這篇剛剛發表在《自然》雜誌上麵,給《柳葉刀》、《新英格蘭醫學期刊》和《英國醫學雜誌》的投稿有的應該已經進入審稿階段了,有的還在路上,不過隻要您有耐心,多等上幾個月,總能看到的。”
洋教習頓時啞巴了,他飛快地拿起雜誌翻看起來,結果果然找到了沈隆發表的文章,沒辦法,在一大堆西方作者中間,沈隆的東方拚音姓氏看起來是那麼地惹眼,洋教習彆彆扭扭地拚出來白景琦三個字,“您就是白景琦先生?”
再看這篇文章,雖然是東方的醫學,但論文的撰寫方式和研究分析過程則完全是西方的,能寫出這種文章的人,怎麼會不了解西醫呢?能在《自然》雜誌上發表文章,就說明人家對西方醫學的了解遠比自己深入,同樣也比自己更有資格擔任教習。
既然是學醫的,多少都有些追求,看到人家有真材實料,這位洋教習不甘心地耷拉下腦袋,然後給沈隆道歉,見他態度好,沈隆也就沒有繼續懟他,而是跟著徐定超一一認識了京師大學堂醫學實習館的諸位老師。
沈隆心裡嘀咕著,我現在也算是北大醫學院的建校元老了,要是在這個地兒多待上幾年,多教上幾年書,等將來怎麼也能在北大醫學院裡麵混一座雕像吧?劉莉莉了不得在北大多讀了幾年書,我可是連雕像都混上了。
認識過同事之後,徐定超帶著他到自己的辦公室坐下,然後問道,“景琦,眼下實習館裡各教習皆有分工,我呢勉力教授《內經》,同時撰寫《傷寒論》、《素問》和《靈樞》的講義,你對自己的課程有什麼想法?”
一般的教習各有所長,或是長於藥學或是長於兒科、婦科等,但沈隆就不一樣了,人家中西醫全都熟悉,讓他教那門課都沒問題,所以徐定超想先征求他的意見。
沈隆對此早有打算,“班公,方才您為我引薦實習館各位同僚的時候,我發現常規中西醫各類學科,實習館眼下差不多都有了教習,我自然不好鵲巢鳩占,不過在我來看,實習館尚且缺乏兩個重要科目。”
“景琦請講!”學校的科目設置是徐定超自己安排的,為此他耗儘心理,自覺已經囊括了醫學生該了解的內容,不過聽到沈隆這麼說,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感覺高興,他可是真心實意希望醫學實習館能越辦越好的。
“其一,在下方才翻看了西醫類的講義,發現裡麵講述的大多都是西方多年前的研究成果,缺乏對最新研究成果的介紹,所以我想開設一門《西方醫學最新進展》的課程,給學子們講述西方的最新研究成果,不求他們能馬上理解,但求他們能開闊眼界。”
“如此甚好,甚好!”徐定超連連點頭,“西方醫學發展日新月異,若不抓緊趕上,將來恐怕會被越甩越遠,我也早有此心,隻是實習館內沒有熟悉西方醫學近況的教習,於是隻好作罷,景琦你既然願意擔此重任,我真是求之不得啊1”
“其二,西醫雖好,但想我中國有四萬萬人口,眼下才有幾個西醫?”沈隆可不喜歡說我大清什麼的,“可以預想的是,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中國依舊是中醫占主流,隻有京城、魔都、廣州這些大城市,才有少數人能享受到西醫的治療。”
所以說民國那些反中醫的都是扯幾把蛋,眼皮子隻看見京城、魔都的一畝三分地,視線裡全是和自己一個階層的上流社會成員,完全沒看到在農村、小縣城了還有數以億計的老百姓呢,要是完全廢除中醫,這些人生了病就等死麼?
“而且西藥價格昂貴,也不是普通老百姓能接受的,所以我想再開設一門中西醫結合的課程,讓那些已經有一定中醫基礎的學生,也能融合西方的診治治療手段,為病人提供更好地診治。”其實沈隆還想開一門課,隻是現在還不太適合提出來,還是等大青果完了之後再說吧,現在教好這兩門已經足夠了。